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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麽?!”于亭松驚叫出聲,吓得謝雲邵趕忙一把握住他的嘴:“你小聲點兒行不行?”

于亭松把謝雲邵的嘴扒拉開,拿着折扇低着下巴,一臉驚悚:“可以啊表哥,你這夢聽起來可不簡單啊!”

謝雲邵翹着腿放在椅子上,雙手枕在腦後:“怎麽不簡單?”

“我估摸着你最近怕是有血光之災啊!”于亭松搖了搖扇子,慢悠悠地晃蕩着,這要是在晚上,活像個暗夜游魂。

“你什麽時候還學會解夢了?”謝雲邵嗤笑一聲,不客氣地諷刺。

對于謝雲邵的陰陽怪氣,于亭松見怪不怪,身形一閃湊到謝雲邵面前:“如果不是有血光之災,那你就是要交桃花運了。”

謝雲邵直接呼了于亭松一巴掌“去你的。”謝雲邵心中冷笑,桃花運?屁的桃花運,他看是桃花煞還差不多。

越想心中越是煩躁,謝雲邵沖着于亭松擡了擡下巴:“煩得很,咱們去哪兒玩兒,小爺我得散散心中郁氣,否則今晚肯定睡不安寧!”他可不想一閉眼又看見那兇神惡煞的兩人一狗,還是以前那種吃不盡的美食喝不盡的美酒的夢比較适合他世子爺。

于亭松打開扇子潇灑地舞了舞,笑的促狹:“要不……去攬花苑或者……春玉樓?”

謝雲邵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趁着不注意狠狠踹了他一腳:“不去。”他要是敢踏進那種地方一步,他蠢爹絕對會暴走,他老爹是他的衣食父母,大的問題上他還是比較聽話的,想到這兒,謝雲邵有些煩躁地踢了踢凳腿子。

“那就去街上逛逛呗,正好我要去九珍閣取壽禮。”

謝雲邵聽說去九珍閣,瞬地來了興致,明日要去皇宮拜見久久未見的皇祖母,帶點兒東西去才是,想到這兒,不免跟于亭松提了一句:“皇祖母回宮了,你什麽時候去拜見?”

“明天,你去的時候叫我一聲,咱們哥倆一道。”

謝雲邵自然沒有不應的理。

在千杯酒樓的雅間兒呆了一會兒,兩人便帶着下人大搖大擺地在街上閑逛。天色其實已經有些晚了,天際的浮雲已經染上了橘色,有不少行人已經陸陸續續地往家中走去。

對于纨绔子弟來說,黑夜與白日并沒有什麽區別,唯一有區別的大概就是黑夜黑了一點兒,白日白了一些,大概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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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引手中端着千杯酒樓的特色糕點,謝雲邵和于亭松兩人邊吃着糕點邊無聊地看來看去。自小便長在京都,說真的吃喝玩樂也就那麽回事兒,要說多有意思還真說不出一個兩個來,無非就是吃的開心喝的高興,玩玩鬧鬧,過着悠閑樂呵的日子。

“世子,你看那兒,好像有事兒。”七引眼尖地瞄到了在書肆外面糾纏的人影,裏面似乎還有不少熟悉的影子呢。

謝雲邵眯了眯眼,因着隔得不遠,他很輕松便看到了那邊圍着的幾人,錦衣華服嘻嘻鬧鬧的沒個正行的樣子,身體七歪八倒的,應該沒少喝酒,被他們圍起來的估摸着是個姑娘家,身形比較小,他只能隐約看到從人群縫隙裏露出來的鵝黃色的裙角。

“他們不會是在當街調戲民女吧?”于亭松輕呼了一聲,聲音裏有些驚訝,如今天色尚未完全暗下來,要是被巡街的侍衛碰見了,管你是誰照抓不誤。

在治安上面,京都自然是沒的說的,畢竟是天子腳下,季黎眼皮子底下,真沒哪個不長眼的敢當街幹什麽混賬事兒,要知道京都的巡邏隊直屬禁林衛,禁林衛那可是出了名兒的硬骨頭利刀鋒,皇親國戚都能叫你剮下一層血肉來。

“他們這是想去天牢一夜游呢!”

謝雲邵輕哼了一聲:“走,過去看看。”言罷,帶着一群人浩浩湯湯地走了過去。

四周是一股散不去的酒味兒夾雜着各種女子脂粉的香味兒,實在算不得好聞,又加之那耳邊不停的嬉笑聲,安宛秋只覺得氣惱無比,這是京城主道,現下又不是換班時間,按理說巡邏隊不應該這麽久也不見身影的,可偏偏她被堵在這裏許久,巡邏隊的影子都沒瞧見,安宛秋眼神微暗,她沒有擡頭四處亂瞧,因為她知道現在肯定有督衛署的人隐在暗處監視她。

安宛秋動了動唇,再次擡起頭的時候,平靜的臉上已經帶着顯而易見的羞惱以及氣憤,狠狠推了一把伸着手就要靠近她的男子,厲聲道:“光天化日京都主道,你們好大的膽子!”

“膽子?那是什麽,本公子除了那玩意兒外什麽都有,嗝……”說話的人明顯喝高了,說的話怕是腦子都沒過便嘟嘟囔囔了出來。

安宛秋又用力推了一把那公子:“讓開!”

“笑、笑一個,本公子給你五十兩,轉個圈兒跳個舞,本公子給你一百兩……來來來,紫菀姑娘,你笑笑,笑笑嘛。”那公子醉醺醺瞅着安宛秋,擡手摸了摸她的臉頰,嘻嘻哈哈。

這紫菀姑娘乃是春玉樓的頭牌,周圍人聽着他口中的話,相繼發出一陣陣不正經的笑聲來,安宛秋變了變臉色後退兩步,心下冷笑不已,正要亮自己督衛署官員的身份,就聽見那懶懶散散的聲音不緊不慢的傳來。

“這不是姜希白嗎?”

迷迷糊糊的姜希白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就見一向不怎麽對付的謝雲邵悠悠閑閑立在不遠處,手中撚着一塊糕點。姜希白原本滿是漿糊的腦子微微清醒了些:“你怎麽在這兒?”

“小爺愛在哪兒就在哪兒,你管得着嗎?”謝雲邵微擡下巴,一副不屑的模樣。

“怎麽着?你也想看紫菀姑娘跳舞?”姜希白随意地揮了揮袖子,以同樣不屑的眼神回看着他。

謝雲邵擡手搭在于亭松肩上,揚了揚眉:“你以為小爺跟你一樣眼瞎啊。”他雖然沒去過春玉樓,但是紫菀他是見過的:“這人雖然長的還算标志,但也沒道理把人認成紫菀吧?說你瞎真是擡舉你。”謝雲邵寥寥草草地看了一眼兀自立在那兒的安宛秋,目光微凝,他覺得這人有點兒眼熟,好像在哪兒見過。

安宛秋其實也沒能認出謝雲邵來,昨日在千杯酒樓,她盡是關注夜中星去了,對于謝雲邵倒是沒怎麽放在心上,只是覺得這聲音略略有些耳熟罷了,卻也沒多想。她只微仰着頭看着謝雲邵,有些愣神。

“你說話放尊重點兒。”姜希白甩了甩昏昏沉沉的腦袋,黑着臉冷聲道。

謝雲邵擡了擡眼并不理他,打了個呵欠,對着齊步走來的侍衛隊招了招手:“哎,你們巡邏隊來的挺快的嘛,快來快來,這兒有事兒呢。”

“剛才接到寧世子小厮的報信,我等便立即趕來了,寧世子,可是有什麽事?”巡邏隊的隊長對着謝雲邵拱了拱手,又對着于亭松等行了行禮,這才問道。

“有人當街調戲民女,影響京都治安。”謝雲邵瞥了姜希白幾人一眼,姜希白看着巡邏隊這下是真的清醒了。

姜希白心下一急,腳一跺指着謝雲邵大叫:“你放屁!”

謝雲邵又打了個呵欠,轉頭對着巡邏隊隊長接着道:“再加一條,當街辱罵寧王府世子,以下犯上。”

謝雲邵對着姜希白扯了扯嘴角,巡邏隊長看了看謝雲邵又看了看姜希白,一邊是寧王府世子皇太後的寶貝疙瘩,一邊是清河郡主的兒子,兩邊都是有身份的,但……拿人這事兒不能只看身份,萬事都得講個始末,不然上頭要是查起來,他們可就慘了。

巡邏隊長心中思量了一番,并沒直接招呼人拿下姜希白,而是轉頭看向看着謝雲邵發呆的安宛秋。

“這位姑娘,究竟發生了何事?”

安宛秋回神對着巡邏隊長輕聲道:“我從書肆出來之後,他們便圍着我污言穢語,還動手動腳的。”

“你胡說八道!”姜希白大呼,跟在他身邊的其他幾人也相繼應聲。

安宛秋冷笑幾聲,從袖中掏出官牌,對着諸人亮了亮:“胡說八道?我乃督衛署七品女官,咱們不妨到督衛署對峙看看,如何?”

七品官在随便一個官職能砸死人的京都實在是不夠看,但是加個‘督衛署’這三字前綴就不一樣了,巡邏隊長對着安宛秋拱了拱手,也不再多言,讓人将姜希白一行人拿下。

“憑什麽抓我?放開!放開!”姜希白掙紮着,滿臉不服氣。

謝雲邵将手上的糕點塞進姜希白的嘴裏,正好堵了個嚴實,眉眼飛揚,笑着拍了拍姜希白的肩膀:“兄弟,回頭一定得給你表哥我好好講講你的一夜牢房生活。”

姜希白很想噴他一臉糕點,但是嘴裏糕點被塞得太多,他噴不出來,只滿面通紅地怒瞪着他,心中來來去去罵了個幾百遍。

瞧着姜希白那模樣,安宛秋微閉着眼,遮住眼中的厭惡與不耐。

姜希白被押走了,謝雲邵心情很好地哼着小曲兒,就要離開,卻聽見柔和的女聲。

“多謝公子。”安宛秋俯了俯身,輕聲道謝。

謝雲邵拉開和安宛秋的距離:“我又不是為了幫你。”說完便迫不及待的離開,表面淡定,實際上心裏狂叫,他就是出來逛個街而已,為什麽還能遇見督衛署的人?一提到督衛署,他就會想到昨天晚上,一想到昨天晚上他就會想到季黎那個老道姑……一想到季黎,他整個人都不好啰!!

安宛秋微微一笑,她這道謝倒是真心實意的,雖然她自己也能解決,但……她無論是表現的過好還是過差都不行,這個度很難把握,謝雲邵這一□□來,完全就沒她什麽事兒了。

安宛秋扯了扯嘴角,對着謝雲邵遠去的背影又笑了笑。

安宛秋住的地方是一個偏僻的小院子,這小院子周圍綠蔭環繞,沒什麽人聲,倒是有不少蟲語鳥叫。

這個小院兒人很少,除了她外還有一個廚娘和一個小啞巴婢女,打發了小啞巴婢女,本就沒什麽聲響的院子越發的安靜了。

院子裏打掃的很幹淨,她坐在石凳上,撐着腦袋望着已經暗下來的天空發呆,在暗處監視的人眼中皺着眉,這人已經這樣坐着将近半個時辰了,就這麽發呆?

安宛秋當然沒有發呆,她聽着耳邊時不時傳來的鳥語不由彎了彎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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