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是人是鬼
村民們望向沈曈的目光都帶着嫌惡和鄙夷,一些大嬸們更是指指點點。
“十幾歲的黃毛丫頭就知道偷漢子了,她爹娘屍骨未寒,這若是知道了,泉下怎麽瞑目?”
“瞧瞧,身上還穿着孝衣呢,竟就忍不住,個小騷蹄子,傳出去沒得敗壞咱們桃塢村的名聲!”
……
趙銘吉輕咳一聲,威嚴地壓住村民們的議論,掃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小乞丐,目光沉沉地看向沈曈:“沈家丫頭,你爹娘生前都是老實人,你也是個乖孩子,應該做不出這種醜事來,你好好解釋一下究竟是怎麽回事?”
沈香茹撇嘴,她就不信,都這樣了,沈曈還能逃得了。
沈江陽從人群裏站出來,說道:“村長,這還要怎麽解釋,事情不是明擺着的嗎,這小騷蹄子耐不住寂寞,也不嫌棄小乞丐髒,竟然敢做出這種丢人的事情,咱們沈家丢不起這臉!明天我非得讓族長把她除族不可!”
衆人點頭,大聲說道:“咱們桃塢村也丢不起這人,要是傳出去,咱們村裏的閨女可還怎麽嫁人?這騷蹄子必須抓去沉塘!”
幾百人舉着火把,聲音震耳欲聾,沈曈原本就昏沉沉的,被火光晃得眼睛生疼,村民們的聲音仿佛炮彈一般在她耳畔炸開,轟隆隆地響。
這麽多人堵着,再加上沈曈現在又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想逃也逃不了,不等村長開口,好幾個婆子跑了過來,緊緊抓住她,繩子往身上繞幾圈,麻利地捆了起來。
這幾個婆子是村裏的老寡婦,平日最看不得村裏有偷漢子的勾當,只要看到村裏有年輕姑娘和男人稍微靠得近了些,都會被她們吐唾沫怒罵不要臉的騷蹄子,今兒可算是讓她們找着機會,立即死勁地欺負沈曈,嘴裏髒話不斷地罵出口,手也沒停地在沈曈身上到處掐,疼得她直抽冷氣。
沈曈掙紮了幾下都沒能脫離魔掌,反而被掐得更加用力,不由得心生涼意,難道她今天真要死在這群愚昧的村民手中?
……等等。
愚昧?
沈曈目光一亮,低頭看了一眼身上的孝衣,突然有了主意。
沈曈擡起頭,在這一瞬間,她的氣場全然變了。
沒理會在身上到處掐的惡婆子,她冷冷望向村長,開口說道:“村長,你就這麽看着他們欺負我家囡囡?”
瞬間,全場死寂。
只因為沈曈開口發出的聲音,是男聲,而且和衆人記憶中的沈大陽聲音十足十地像!
瘦小纖弱的少女,身穿着慘敗的孝衣,頭發散亂,在火光的映照下,顯得詭異而陰森。
幾個惡婆子身體僵住,像看到鬼一樣往後退了幾步。
“你、你你你是人是鬼?”有人驚恐地叫了一聲。
沈曈目光陰冷地掃了幾個婆子一眼,冷冷笑道:“陳婆子、林婆子、李婆子,我生前沒少幫你們犁地,我也不求你們的感激和報答,只是看在你們孤苦無依的份上,能幫就幫,可是現在輪到我的囡囡無依無靠了,你們就算不幫她一把我也不怪你們,可你們怎麽能仗着人多勢衆,以大欺小呢?你們對得起我嗎?”
被點到名的婆子們又愧又怕,只覺得沈曈的眼睛陰森森的,挺吓人的,怪叫一聲,連忙跑了,不敢再靠近她。
其中一個膽小的,白眼一翻就暈倒在地上。
氣氛詭異得可怕,一群村民死死地盯着沈曈,不敢出聲,個別膽子小的早就一溜煙跑了,只剩下膽子大的,舉着火把猶豫着是要扔進去把沈曈燒了還是幹脆跑人了事。
村長的臉色也有些不好,擦着額頭上的冷汗,顫着嗓音問:“你你你你是大陽?”
沈曈揚眉,依舊是一口粗啞低沉的男聲:“村長,我才死了七天,你就不記得我的聲音了嗎?”
“啊,今天是大陽頭七的日子!”頓時人群中有人想起了什麽,驚叫出聲。
“沒想到還真有頭七啊,還以為是騙人的……”衆人望向沈曈,目光懼怕。
沈曈仿佛沒聽見衆人的議論,直直地望着村長:“我記得生前還經常幫你們家幹活,沒想到你這麽快就忘了我,怪不得現在帶着全村的人來欺負我家囡囡,她現在已經夠可憐的了,你們還要這樣欺負她,是要把她活活逼死嗎?”
說到最後一句,沈曈音調高揚。
村長面對沈曈的質問,哆嗦了一下,連忙解釋:“大陽,你聽我說,這是有原因的,你們家囡囡她和那小乞丐……”
“哦,你說這孩子啊,”沈曈仿佛想起了什麽似的,看了小乞丐一眼,目露慈祥,嗓音也柔了下來,“看來是你們誤會了什麽。這事怪我,是我沒跟你們說過,所以你們不知情也很正常。”
村長糊塗了:“大陽,你這什麽意思啊……”
沈曈幽幽地嘆了口氣:“年輕的時候不懂事,在和囡囡她娘成親前,遇見了一個外地的婆娘,那婆娘長得是真的美啊,又知情知趣,我那時候血氣方剛的,一時把持不住,就和她做了點丢人的事情……
沒多久那婆娘跑了,我找了幾年沒找着人,也就把她忘了,後來和囡囡她娘成親,有了囡囡,一家三口過得幸福美滿,也就不記得年輕時候的那點事了,誰知道,五年前那個婆娘突然又回來找我了,說她當年走了以後才發現懷了我的孩子……”
“然後她就又回來找你了?”沈香茹聽着覺得有些不對勁,忍不住說道,“曈曈,你裝得真像啊,這聲音和二叔一模一樣,我都聽不出來有哪裏不對。你什麽時候這麽會編故事了,編得還煞有其事的,我猜你一會兒就要說這小乞丐就是你爹生前和那個婆娘生的孩子,你和他是兄妹,不可能會通奸,對不對?我以前怎麽就沒發現你的腦瓜子這麽好使呢,只編個故事,就能洗脫你私通小乞丐的罪名了,你以為村長是傻子,會信你的胡言亂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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