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和尚的谶言

胡映容癱坐在凳子上,孩子是自己十月懷胎生下來的,骨肉相連的感覺誰都無法替代。

“我不信,我什麽都不信。”胡映容自言自語。

楚風行輕嘆一聲,“有些事情不是你覺得不存在,便真的不存在了。當年若不是那和尚,小羽今兒會是什麽樣子,你能想象嗎?”

胡映容仰頭,長長吐出一口氣,“女兒是我生的,若真的到了那一天,我就求滿天神佛,讓我這做娘的替了她便是。天靈靈地靈靈,母命換子命。”

“別傻了。”楚風行道,“你方才不是說我把女兒賣了嗎?那你可知道我為何要賣了她?霍庭燎的生辰八字與小羽相生相克,橫豎都沒有辦法,權當試一試!”

“你可是個仵作啊!”胡映容苦笑。

仵作該是無神論者才是,不信鬼神之說。

楚風行無奈的扯了唇,“可我也是當爹的,哪能真的舍得。兒子是心頭肉,女兒難道就不是我的骨血嗎?左不過我不想讓這件事傳出去,所以借着英兒的事,順水推舟罷了!”

胡映容點點頭,“你這麽做是對的。”想了想又道,“方才下手重了些,你沒事吧?我也是怕你真當傷了霍庭燎,讓丫頭變成寡婦。”

“唉!”楚風行輕嘆,“這麽多年都習慣了,沒事!然則方才若不是你,我還真想宰了這嚣張的小子,哪有半點女婿的态度,實在不像話。”

“你當年不也是這樣狂傲不羁,何曾将任何人放在眼裏?”胡映容斂眸,“你說這算不算咱們的報應?咱們作的孽,終是應在了兒女的身上?”

楚風行頓了頓,“饒是報應也該應在我身上,小羽和英兒是無辜的。”

胡映容沉默不語。

回霍家的路上,楚羽與霍庭燎同車而行,“我爹娘的臉色很奇怪,你真當打算瞞着我一輩子?紙包不住火,我終會知道。”

“知道太多有什麽好?”他漫不經心。

楚羽道,“看樣子你知道很多,知道得多有什麽不好?什麽都不知道就無法掌控自己的将來,我不喜歡那樣的茫然生活,我喜歡事事都自己把握。”

“那你最想把握的是什麽?”他問。

楚羽被問住了,一時間還真的沒想出來自己想把握的是什麽,畢竟霍庭燎的出現打亂了她所有的計劃。在她原本的設定裏,只有劉柏舟的存在,全然沒有霍庭燎。

生命裏硬生生擠進一個人,真的有些不知所措。

三朝回門的習俗是日落前必須回到男方家,不過霍庭燎沒那麽多忌諱,楚羽便帶着梓桐去了浮曲閣。今夜是月攏紗在浮曲閣唱戲,唱的是牡丹亭。

楚羽最喜歡的就是聽戲和說書,尤為喜歡牡丹亭。

浮曲閣內,楚羽悄悄溜進了後臺。

還未到開場的時候,大堂裏人不多,後臺裏也算安靜。早就聽說了扇娘大名,所以今兒楚羽便想先睹為快,瞧一瞧人人口中的花容月貌是怎樣的顏色。

扇娘是獨門獨院的住着,楚羽塞了浮曲閣的小二些許銀兩,得了指點便去了那小院子。

她費了好大的勁兒,極為不易的爬上牆頭,卻見梓桐就在底下站着,擰着眉頭看着自己。楚羽當即愣住,“你是怎麽進去的?”

梓桐望着那虛掩着的院門,“門沒關。”

尴尬的幹笑兩聲,楚羽從牆頭落下。為了掩飾自己的尴尬,她還不忘自嘲兩句,“閑來無事,就爬爬牆當消遣。”

梓桐斂眸不語。

夫人不但喜歡爬牆,還喜歡爬樹!

楚羽抽了抽唇角,擡頭便看見回廊盡處坐着一個人,墨發垂腰,白衣如雪。寬大的白袍子遮着身段,纖纖玉手輕輕拂過手中的團扇。

饒是匆匆一瞥,竟讓楚羽生出幾分翩若驚鴻之感。

扇娘?

然則等楚羽靠近一些,她卻駭然僵在了當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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