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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這冬至如同醍醐灌頂,開了竅,醒了智,回來後竟是每日乖乖地去學刺繡,那繡娘誇贊她懂事許多,把黃氏喜得,覺得自己的管教有了成效,冬至讓她大兄教她讀書寫字,家裏頭見她如今乖巧了不少,也同意了。

待酒宴之後,震澤都知道菱田村有個春芳歇園林,且有那等慕名而來,只在門外觀望的,也有那通過沈三,進來參觀的。

沈三交際面又擴大了不少,這秀才到舉人是一個很大的步伐,跨了上去,就隐約達到了“士”的階層,便是能夠捐官補官,有那一官半職就能打破那門檻兒,且不再是那毫無身份的人。

範先生又問他:“且不想着再進一步?撈個進士?”

沈三這回倒是堅定地搖頭:“我這輩子大底也就這點水準,舉人都是中間靠後,那進士我得等何年何月,如今也不差身份了,倒不如好好經營家裏頭,淮哥都已經下場試水了。日後若能有些個機會,我便是補個官位,做個閑散人,倒是可以。”

範先生也不強求他了,這舉人也的确是他所能耐的最大了,畢竟年近三十才知努力,區區幾年做到這般也是不錯了,若是要靠進士,等那四五十歲,且也不值當。

“你心中有數便好,淮哥,定是比你走得遠的。”

沈三便說:“那自是要一代比一代強,這一代一代地往上推,我當初考這秀才舉人,便也是想着不能托淮哥的後腿,好能墊的高些,好讓他再往上爬。這為人父母,到這時也就那墊腳石了。”

範先生怔怔,縮在那搖椅裏不說話,往那窗戶外面的藍天,鼻子且有些發酸,他定不是一個好父親,只顧着自己往前走,忘記擁護他在懷裏,若是活到現在,亦是一個父親哩。這些年每每想起,他內心便是悔恨得痛,許是見了沈家幾對父子,內心更為煎熬。

沈三有客,便是離去,範先生沒理會,看着那窗外的天,淚水就從眼角的細紋裏滑下。

“阿公!阿公!”蜜娘的聲音從遠處傳來,由遠及近,推開房門,“阿公,你看看我新畫的畫哩!”

範先生回神,剛坐起還來不及擦那眼角的淚水,蜜娘便是已經撲了上來,那興高采烈的神情慢慢消散,有些怯生生地看着他。

“畫了什麽,給阿公看看?”範先生随後一抹眼角。

“阿公,你哭啦?”蜜娘趴在他膝蓋上。

範先生摸了摸她的鬓角:“沒呢,年紀大了睜着眼睛看外面,就容易掉眼淚。”

蜜娘狐疑地哦了一聲,拿出自己的畫卷,直起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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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先生攤開,蜜娘畫的是春芳歇園林的銀湖水樓,範先生有些感嘆,她這畫技當真是越來越讓他看不懂了,你說她寫實吧,意境又不差,銀湖圓月,可又有些個象形,那水面的湖光粼粼,範先生自己也是自嘆不如,可這瞧着,歸屬哪一個畫派呢?

蜜娘眼巴巴地瞧着他,範先生便是咽下那到了嘴邊的話:“這,湖面畫的可真像,又有意境!”

蜜娘就笑着眯起了眼睛,小梨渦浮現,就如同那被撸了順毛的小狗兒,“阿哥說若是上些顏色就更好看。”

範先生:……原來又是被那小子帶壞的。

前些日子在春芳歇裏頭,那些個女孩子中有不少是會吟詩作畫的,蜜娘結交了一兩位同樣喜愛作畫的小姐姐,這些日子互通了書信,還贈送對方書畫,蜜娘更是積極。

範先生有心想教她臨摹大師之作,可苦于身邊沒有他那些收藏的畫作,他的畫作也當不得頂好,臨摹他的便是欠缺了一些,範先生便有些懊惱沒得多帶些東西出來。

打沈三中舉後,上門的人愈發得多,有那等求師問學的,上門攀關系也更多,沈三煩不勝煩,可園林還要等下個月才能搬進去,便帶妻兒去蘇州府了,他有心再在蘇州府開一家春芳歇,如今有了舉人身份在蘇州府行走,也不怕了。

那一家去了蘇州府,便是讓匆匆趕來的陳敏儀吃了個閉門羹,從小厮那兒得知一家去蘇州府了,當真是繞了個圈,打探了他們在蘇州府的住處,陳敏儀又匆匆趕回蘇州府。

一家人在蘇州府躲清閑,如今快要入冬,天氣驟然下降,每個人都裹着厚些的襖子,蜜娘也是裹得嚴實,出去時被那冷風一吹忍不住縮進那上衣的領子裏去,且在外面解決了晚飯再回那院子,便是見得一輛馬車停在院子門口。

沈三下了車,便問道:“來者何人?”

馬車裏聽得動靜,動了幾下,陳敏儀從車中下來,沈三定睛一看,愣了愣。

“沈舉人,範大,範先生可在否?”陳敏儀朝他颔首。

範先生撩開簾子,一瞧又是他,便是滿臉不樂意:“怎麽又來了!”

陳敏儀朝他行李,從袖子裏摸出一封信:“這兒有一封您的信。”

一陣西北風吹來,沈三看了看外面的天:“先生,讓陳大人進來說吧。”

範先生沒說話,晉直走進去,陳敏儀跟在後邊一塊走進去。

蜜娘讓沈三抱着,沈興淮跟在身旁,一家人都有些緘默。

陳敏儀将那書信遞給範先生,“聖上的信。”

範先生拆開來,讀完那一封信,沉默了許久,“你且告訴他,當年的事兒并不怪他,無須自責。我年歲大了,也走不到哪裏去,這戶人家待我甚好,無需擔心。我每年年底會寄一份信回去,便別再派人來了。”

陳敏儀從善如流:“是。聖上和太後頗為擔心先生,知先生喜愛這邊,亦不強求,但送了一些禮物給沈舉人家,還有先生舊時心愛之物。”

範先生剛想挑眉斥責送什麽禮物,這沈家雖不是那後門豪爵之家,但吃穿用度也不缺什麽,待聽得那心愛之物,眉毛慢慢落下,“我珍藏的字畫可都在?”

“都在,目前在下官家中,不日便可送來。”陳敏儀道。

“送回震澤吧,這邊也只是暫住。”範先生站起來,打算送他出去。

推開門:“好了好了,你可以走了。”

他嫌棄地揮揮手,陳敏儀笑道:“先生不請我留下來吃個飯嗎?”

恰好碰到江氏過來請他們過去吃飯,便是說:“先生,請故友一塊兒吃個便飯吧!難得見得先生故人,怎麽的也得留頓飯。”

陳敏儀:“多謝沈夫人。”

那範先生不想拂了江氏的面子,便是未說什麽。

家中來了新客,難免拘束一些,陳敏儀坐在沈三和範先生中間,他是風趣之人,又是健談,不一會兒便消散了一家人的拘束感。

這在座的只有沈三和範先生知曉他的身份,且未告知江氏,而沈興淮自有一番看人的本事,這陳敏儀雖是圓滑之人,但官威甚重,非尋常人。陳敏儀問起他,他回答亦是小心謹慎上幾分。

蜜娘瞧過他一面,只覺他面容和藹,且也不畏懼,那般笑得甜滋滋的閨女陳敏儀也多加喜愛,可比那對老狐貍似的父子可愛多了,陳敏儀道:“伯伯家中也有位姐姐,也喜愛作畫,你可以找她玩。”

“伯伯家在那兒?”蜜娘好奇地問道。

陳敏儀想起他的妻女還在京城,他此番上任是獨身一人,有些尴尬:“在京城,明年伯伯家的姐姐就會過來,蜜娘對這邊熟悉,還請蜜娘多關照關照姐姐。”

蜜娘抿着嘴笑,有些羞澀,低頭吃飯。

他這此番過來得到了家中兩個女人的喜愛,三位男士保持沉默态度。

吃過飯,範先生定是不願送他的,沈三送他出門,陳敏儀便說道:“沈舉人難道不好奇先生的身份嗎?”

沈三不接他這一茬:“先生在我家快八年了,待我子女如親孫,我們亦敬他為長輩。”

陳敏儀在門口止步,面朝沈三,倒是認真地鞠躬:“這些年,确實感謝沈舉人,收留了先生。先生無兒無女,日後的事還勞煩沈舉人了,先生頗為喜歡這裏。”

“陳大人客氣了,先生雖未承認,但在我心中,亦是算得半個老師,範先生于我家有大恩。”沈三這話倒是說得真心,雖範先生往日裏待他不大和善,但該說的該教的,卻不差分毫,若沒有範先生,他也斷無此番造化。

陳敏儀笑着點頭,快要跨出門檻了,複又回來:“沈舉人可有補官的想法?”

沈三內心不收控制的跳動,卻又有一股意志力拉住他,他自是想的,可這官位……

且不待他回複,陳敏儀便跨出門檻,上了門口的馬車。

沈三腦袋滿是陳敏儀那句話,血液裏頭都跳動着,身為一個男人,沒有人不渴望權勢與地位,他雖沒有官瘾,可那有了官職便是“士大夫”,改庭換面。可他骨子裏的驕傲又讓他不允許這般做,他若是答應陳敏儀,先生又該如何想?

那冷風讓他涼快了下來,暫且将那心思壓至心底。

一家人在這邊住了幾日,沈三買好新的商鋪後,一家人方啓程回家,恰是要趕上劉憫的婚禮蜜娘頭一回做那壓床童女,還有個男孩兒是劉家那邊的男孩兒,生的白淨俊秀,比蜜娘小。就是在那床上滾上個幾圈,再被抱下便得了個紅包。

沈英妹直說蜜娘可是她大表哥的媒人,可把蜜娘給樂得,把那糖葫蘆的丢人事兒也忘得一幹二淨,追着劉憫要媒人紅包。

待那第二日迎親之日,沈家三位舅舅都現身幫忙招待客人,沈三如今是舉人,便是有不少人慕名而來,想談上幾分交情。

沈英妹和劉泉忙的都屁股沾不上座位,中午過後,那迎親的隊伍便是出發了,劉愫蜜娘作為那迎親童女也是跟在後面的馬車上過去觀禮了,迎親的隊伍先是繞鎮上走個一圈,鎮上家家戶戶都出來圍觀,迎親隊伍裏頭還會有人在上邊撒銅板子。

繞圈到那新娘子家中,恰是吉時,鞭炮聲不絕,蜜娘和劉愫擠在那小小的窗戶口圍觀,小臉上滿是興奮。

劉憫接到新娘,叩拜莊姑娘的母親,莊姑娘的兄弟還年幼,是莊姑娘的舅舅将她背出來,放進花轎,那喇嘛又是吹了起來,轎子擡起。

映入眼睛的紅色且訴說着甜蜜與欣喜,這沈家孫輩中頭一個成婚的幾個舅舅舅姆也都是出了不少力,辦的那般盛大,震澤人皆感嘆這莊家姑娘可當真是嫁了戶好人家,這上頭還有寡母和幼弟,擱誰家都不是很樂意。

沈老頭沈老太瞧着外孫成了婚,心裏頭也想有個盼頭,想着那四世同堂,便也想給大孫兒趕緊找個好姑娘定下,按着沈家如今這般家世,找位好姑娘也是得容易,那鎮上的好人家多哩!

黃氏亦是慢慢相看起來,上回沈三春芳歇辦酒宴倒是又不少好人家的閨女,大兒日後不走功名,她想取個家世好一些的兒媳,好能相助幾分。

且是那劉憫結婚的喜意剛下去些,又是夏至拜阿太,沈三主動要求辦在春芳歇中,那廳子大,可以擠下所有人,便是辦在春芳歇裏頭了。

此次外人便是少了許些,多為家中的親朋好友,村中鄰裏多會來觀禮,若是誰家對閨女重視,從這拜阿太中就可以看出,受娘家重視的閨女身價自是會好上許多,且也是那村裏頭的談資。

沈家做準備做的早,那花家自打上回同花氏鬧翻後,又不等到那花氏服軟,花氏也是轉了性,任憑她姆媽怎得說,她愣是不松口,氣得花阿婆次次口出大話逼迫她,後又再次次上門。沈二一家搬到鎮上後好上許些,夏至且關照那小夥計,便是不讓那花阿婆入後邊的院子,便是也見不着花氏。

那花家沒了花氏的資助,那日子水平就直線下降,一家子的懶漢且也不想着如何去掙錢,便就這般混吃混喝等死,到夏至成人禮前夕,随便拿些個模樣不周正的糕點來湊湊數,還舔着臉說:“咱們家的情況奈們也是曉得的,拿不出多少哩,可別逼死我們一家子。”

正所謂光着腳什麽都不怕,花家便是那死不要臉了也算得報複那花氏不給他們錢銀,氣得花氏都紅了眼睛。

好在家裏頭提前準備了,可那花氏想想自家娘家這般沒臉沒皮,還要的夫家那邊一個勁地充場面,且也是臊得慌,回屋子裏又是哭了一陣。

那花家的糕點粽子被用來喂豬了,還是擺出來家裏頭事先準備好的糕塔,團子塔,都是一層層疊上去的,擺在那廳子兩旁,等拜完阿太,弄完簪禮,這糕團粽子是要做回禮回給親戚的。

夏至一早上便是要起來,在家中祭祀跪拜祖先,只有家中少數幾位觀禮。

先是兩位姑姑到了,都塞了個紅包,沈英妹的厚實些,但沈琴妹這回也沒多小氣,也塞了三兩銀子進去,這兩年孫四牛自己把持了家裏的財政,買了些地,日子倒是好過了些。

蓮姐兒雖是比蜜娘大上個一歲,可瞧着,還沒蜜娘高,娘胎裏帶出來的不足之症,後天又沒有得到充足的鈣,竟是比蜜娘矮了一截。瞧着真是瘦弱,那手腕細的都怕被折斷,身段好像一碰就要倒,也難怪都不敢同她玩,若是磕着噴着了可得了。

自打上回那紅石榴串的事兒之後,蜜娘便是不喜歡這表姐,同沈琴妹一家交集本就少,即便坐一起,蜜娘也是不理那蓮姐兒的。

蓮姐兒自覺被外家的表姐妹排擠了,也不大愛來那外家,來了也便是苦着一張臉,活似誰欠了她。

然後賓客便要來了,到那堂屋,送禮的送禮,塞紅包的塞紅包,本應早到的舅舅家卻是姍姍來遲,那穿得舊兮兮的衣裳就這般走進來了,花家舅舅道:“來晚了來晚了,咱們家沒個車,走過來慢了些。”

大夥且是笑笑沒應這話,那些個比你們遠的多的去了,誰不是走過來的,那就不能早些過來嘛。

花氏眉頭緊皺,瞧着他們那眨眼的衣服,往日裏她可沒少給過他們布料,那沈家人亦不是傻子,這般故意地讓夏至沒臉,連自己的臉皮都不要了!

那最上首坐的是沈老頭沈老太,其次便是沈大沈二沈三,但按着那習俗,舅舅應該是坐第二主位的,但沈家根本沒設花家舅舅的位置,權當這舅家不存在。

花家阿舅笑着在那袖子裏頭掏了幾下,摸出個厚實的紅包,遞給夏至,“夏至啊,以後就是大姑娘哩,舅舅省下來紅包。”

夏至當着那麽多人的面也不好給他臉色,便是放手裏頭,那裏頭一個個的分明是銅錢,自是看着這般厚實,她那心裏頭憋了一口氣,“謝謝舅舅。”

花家舅媽咧着一口參差不齊的牙:“咱們家夏至可真是越來越标致了,以後飛黃騰達了,別忘了娘舅舅姆就行!”

夏至笑着,捏在手裏的紅包指甲摳破了個洞,那銅板子擦啦啦全滾了出來。

旁人且都還在說笑中,被那清脆的銅板子聲給驚得回首,那一個個銅板子讓人驚愣。

沈老太翻了臉色,她本就不是那等好脾氣的人,年歲越大幾個兒子又出息,愈是沒人敢讓她受氣,便是說道:“夏至,那銅板子怎得掉了?一會兒外邊來那乞讨的,便是施個善積個德。”

沈老太老早便是不想給這一門親家臉面,但凡是要點臉面的人家,豈會在外甥女這般日子裏頭落個沒臉,還是先扒了自己的臉皮讓人沒臉,且也真是開了眼界。

“這花家可真不像話,自個兒外孫女的阿太酒,穿成這樣。”

“那夏至啊,這外家靠不住,好歹自家還有個靠得住大爸小叔。”

花家阿婆快速撿起那銅板子,笑着說:“奈舅舅啊肯定是拿錯一個紅包,這是上回旁人給奈表弟的,拿錯哩!”

夏至皮笑肉不笑,且也不應聲。

花舅舅落了個沒臉,那環顧上頭,且想找個位子坐下,瞧着那坐着沈大沈二沈三,沒旁的空位了,便是揚聲說道:“夏至啊,那娘舅的位子在哪兒?”

花氏上前,鼓着氣板着臉:“那兒多的是位子,快坐去,那吉時快到了。”

花舅舅對他這大姐向來是不假辭色的,“阿姐,我這個做娘舅啊,不應該坐主位嘛!誰家外甥女拜阿太,娘舅坐下頭的!阿姐,奈阿弟沒得出息,也否要這樣瞧不起人。”

花氏氣得渾身都顫抖。

沈二站起來,就要上前去,沈三攔住他,讓沈二坐下他前去,“(夏至她)娘舅啊!”

花舅舅見到沈三,可沒對花氏那般理直氣壯,還是畏懼那沈三的,強撐着底氣說:“沈舉人,咱們這規矩難道不是這樣的嗎?”

沈三搭着那花家舅舅的肩膀,推到一邊,且是說了幾句話,那花家阿舅便是神色惶恐,讷讷不敢言,回來便是拉着花阿婆花舅姆坐到那邊去了。

花氏松了口氣,她最是害怕那不着調的娘家人壞了夏至的好日子,可憐她閨女,本就沒個兄弟,好不容易辦個阿太就撐個臉面,便是有那般舅舅。

那時辰一到,就是那簪禮,夏至坐在沈老頭沈老太面前,全福太太解開她的頭發,拿着一朵花在水裏沾上些,然後往頭上灑水,嘴裏念叨着那些祝福語,再給夏至挽發,這重頭戲在後頭的簪花上,待挽好頭發,下面的人都睜大了眼睛,瞧着會有啥簪禮。

那沈老太端上一根金簪子,下面便是驚嘆一聲,老太太好手筆!全福太太拿起來,“好婆送金簪,這金簪可真厚實,純金的哩!福氣重!壓頭頂!”

那根金簪插入發絲中。

夏至便是要起身拜謝沈老太,沈老太拉着她的手起來,“我家好夏至。”

那下頭的親朋且都點頭,“老太太疼孫女哩!”

那第二個應是舅家,全福太太便問道:“舅家何在?舅姆來給姐兒簪禮。”

花家舅姆還沉浸在那金簪當中,卻是到自個兒簪禮,目光轉向花阿婆,花阿婆且不看她,她忸怩了半天,從荷包裏頭掏出一個玉镯子,扭着腰邊上去了,那玉镯子同前一個金簪比起來,便是連個零頭都不夠看,成色差的不想話,還大了不少,套在夏至手上晃晃蕩蕩像是要掉出來。

那花家舅姆還道:“舅姆家沒啥好給的,這玉镯兒省吃儉用給姐兒買的。”

夏至點點頭,虛虛地給她跪拜一下,不牢那花家舅姆伸手去扶,自個兒便是起身了。

花家舅姆讪讪地搓了搓手,走了。

接下來黃氏給夏至是一個金手镯,江氏給她戴上金鎖鏈,沈英妹簪了一根玉簪子,沈琴妹打了一個銀镯子,那夏至身上慢慢當當金銀玉石也是讓人大開眼界,可嘆着沈家人可真疼閨女,光那金銀首飾就抵得上一戶人家的全部家當了。

這些簪禮向來都會是女孩兒以後出嫁的嫁妝,若是想知曉那女孩兒日後嫁妝如何瞧那簪禮便可知。

村人感嘆雖有那等不成器的舅家,可好歹自家的叔伯長臉。

那些個簪禮在村中人中津津樂道,且又惋惜那般好姑娘竟沒個兄弟,若不然可真是一家有女百家求,如今那沒個兄弟,指不定就招女婿了!也只能念叨幾句,卻是沒個想讓自家孩子做上門女婿的想法。

且道沈三那幾句話讓花家舅舅蔫了,那阿太酒,花家舅舅亦是心驚膽戰,茶飯不思,他姆媽要去找花氏說道,花家阿舅立馬拉住她,且不讓她去,只咬牙道:“可別害死我呀!”

花家舅舅如今短是不敢在沈三面前耍賴潑皮的,見着他便是犯了心驚。

原是那沈三知曉花家阿舅在外頭賭欠了不少的債,花家阿舅便拿沈三的名號來拖延還債,也是可巧,沈三同那賭坊的東家有些交情,便是知曉了,那東家半賣半送把那些債務抵押送給了沈三。花家阿舅這些日子未被追債,本以為那些個人放過他了,可竟是落沈三手裏頭……

花家阿舅想想他說的那些話,便是膽戰心驚,也未想着竟是那般狠人,“砍斷手腳”“送去西北”……且是不敢想,吃過飯,便是匆匆離去。

也算得讓沈二一家安寧了,且也是後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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