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盛時彥低着頭,微垂的眼睫注視着唐羨放在他腿上那只的手,嘴角含笑,抿了下唇。
他心知唐羨的想法和盛媽的打算,便刻意保持了一陣沉默,唐羨心焦,整個人猶如熱鍋上的螞蟻坐立不安,要真是乖乖聽盛媽的話,那她明天回家的時候大概就要面目全非了。她轉頭看他,忙不疊地給他使眼色,關鍵時刻,這該死的男人倒是說話啊。
“盛時彥……”
她氣急,緊咬着牙根兒,偷偷掐了他大腿一下。
盛時彥又笑了笑,放下筷子,往下一探,大手抓住了她略顯不安的小手。
“媽,唐羨工作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他一邊跟盛媽說話,一邊用手指揉捏着唐羨素白的柔荑,光滑細嫩的皮膚,手感還是很不錯的。
唐羨突然被他抓住,微微一怔,她看了眼餐桌上各人的臉色,怕被人發現他和她在桌下的舉動。“咳咳……”她假意清咳了兩聲,搖了下胳膊,示意他松開。
盛時彥低眉笑笑,明明是她先來撩他的,怎麽每到半途,她就臨時變卦呢?
她怕什麽?
他沒松開她,手指輕輕地揉捏了一會兒她的掌心,倏爾,溫涼的指尖又順着她纖瘦的手臂一路上沿,他沒太用力,只是用指腹輕觸着幾個她比較敏感的穴位,唐羨頓感手臂酥癢,她忸怩地扭動着肩膀,好半天過後,才勉強躲開。
桌子那端,盛媽還是擔心,“時彥……”
她這可是為了他好,他跟唐羨結婚兩年,聚少離多,感情都是要用時間來培養的,萬一對方近水樓臺先得月,捷足先登……
“我辦公室換地址了。”
盛時彥用最簡短的言語跟盛媽彙報了一下他這兩天的“工作”重點,有人說他處心積慮也好,費盡心機也罷,總之他這個人占有欲比較強悍,既到他嘴邊的東西,別人一口也別想分掉。
盛媽聽說兒子和兒媳即将在同一個樓層工作,拍拍胸口,總算是松了一口氣。
“好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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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她兒子有所防備,那她這個當媽的也就不多插手了。飯還沒有吃完,盛媽轉念又想了想,心裏有點後悔。她好像不該這麽設計唐羨,再怎麽說她也是個當婆婆的,這兒媳婦跟這一家人住着本來也就有諸多不便,她不僅不體諒,還要處處給她使絆子。
“羨羨啊,你不會怪媽吧……”
她這也是為了一家人的幸福着想,她兒子今年年紀也不小了,眼看着快要三十的人,每天都耽于工作也不是個正常的狀态,其實唐羨這次回來,她是一心一意地想要通過唐羨從而把盛時彥給拉回家的,可沒想到兒媳婦回國幾天,兩個人的關系也不見親密,盛時彥還日日夜夜住在公司,盛媽看在眼裏,在許多事的處理上,難免也就過于心急了。
手臂還麻酥酥的,唐羨揉着穴位,略顯尴尬地搖頭。
“沒事的,媽……”
只要她別帶她去美容院,別把她搞得面目全非人神共憤,那偶爾的一點小驚吓或者小“驚喜”,她還是承受得住的。
盛時彥看了眼腕表,十三點過五分。
“兩點公司有個會。”他放下筷子,同時間扯了下她的手臂。
某些人是否太過主動自覺,唐羨咽下口湯,她知道他什麽意思。“我一會兒送你,你再給我兩分鐘好不好。”她趴在他耳側小聲地說了兩句。每天吃飯都要被他打斷,他如果再接連回家吃飯幾天,那她真的就要掉斤掉肉了。
盛時彥沒有為難,“我先下樓。”
唐羨點了點頭,迅速地吃了兩口東西。
到樓下彙合之前,唐羨接到通電話,寧夏打來的,說是她那輛亮黃色的限量版柯尼塞格又被人撞了。
“小羨羨,這回真不賴我,我紅燈減速,那娘們對着我車屁|股就撞上來了。”她紅燈停車都能被人追尾,你說這事冤不冤。
說得好像她不是個娘們似的。
唐羨撇撇嘴,“要人還是要錢?”要人她有時間,要錢她可就找錯人了。
寧夏連忙回答,“要人,這臭丫頭跟我玩一哭二鬧三上吊,開了輛銀色歐陸跟我說賠不起我的修車費。”而且還很嚣張地說要再叫人來,寧夏搞不定這種無理取鬧的女人,只得寄希望于她們家伶牙俐齒的唐大小姐親自上陣。
唐羨無奈,忽然覺得有的時候唐媽說的也有道理,交朋友,真的得謹慎小心,如果她不是跟寧夏從小玩到大,就寧夏這種二世祖的生活習性她恐怕也不敢恭維。
“地方在哪兒?”
寧夏報了個地名。
唐羨想想那事發地點好像距離她和盛時彥的公司也挺近,“盛時彥,你再等我一下,我換套衣服!”她捂着電話的收音筒對着窗外喊了盛時彥一聲,她坐他的順風車去,正好還能省筆打車的費用。
幾分鐘後,盛時彥斜倚在車邊,襯衫的領口被初春的涼風輕輕地吹動,四周寂靜無人,他站在風裏,靜聽着萬籁,頗有一種遺世獨立的意味。
開會快要來不及了,他反複确認時間,終于,等來了一個走路帶風的身影。
唐羨小臂上搭着一件深藍色的大衣,身上穿着亮色的釘珠連衣裙搭配黑色修身的及膝長靴。盛時彥下意識地挑眉,她為了送他還特意換了套衣服?
唐羨嘻嘻地笑了,她是要出去給寧夏助陣,有道是輸人不輸陣,穿盛媽那套肯定是不行。
“寧夏讓我幫個忙,安陽路,很近的。”她攏了攏大衣的衣帶,湊到他跟前,細白的手指扯着他西裝的袖口,好像生怕他不帶她似的。
盛時彥無奈地扯了下嘴角,他有時真的好奇,在唐羨的印象裏他到底是一個怎樣的性格。“上車吧,我送你。”
他展臂攬住了她的腰,輕輕一帶,将她送進了副駕駛的位置。車裏沒別人,他幫她系好安全帶。黑色的車子在寬闊的馬路上疾馳了一陣,不過快到二環的時候卻稍微有點堵車,接連等了三四個紅燈,幾分鐘之內,寧夏的催促電話都快把唐羨的手機給打爆了。
公司也在給盛時彥打電話彙報工作,盛時彥看她一眼,唐羨不好意思地接了起來。
“寧哥哥,你真的不要再打了,你催也沒用。”
她手捂着聽筒小聲地說話。她總不可能棄車跑路吧?就算跑,這高架橋上也下不去啊。
寧夏那邊是真急了,“小羨羨,那女人還真的叫來了一個男人,兩個人對付我一個,我招架不住啊。”要擱平常,寧夏快人快語從不怕事,主要是她這輛柯尼塞格命途多舛,前前後後出現了不少的問題,她是真的不敢再因為開車這事驚動家裏了,她怕鬧大,被她老爹隔空罵死。
唐羨抿了抿嘴角,“交警到了沒?”監控錄像總有吧,人證物證都擺不平她?
不說這事還好,說起這話題寧夏更加心塞,“道路監控壞了,調解不了,警方說如果再繼續下去影響道路治安,他們就要把我那輛柯尼塞格和後面的賓利一起拖走。”限量版的進口貨,她那輛柯尼塞格壓根兒就沒有拖車鈎啊,硬拖,別說被撞壞的車尾了,現在連完整的車頭都岌岌可危了。
唐羨撇嘴,讓她招搖,她當初就不應該買這麽拉風的一輛車,輕撞一下自己都修不起,保險又有相對限制,買了就是個賠錢貨。
“你把電話給對方。”她先試着溝通一下,最起碼了解一下對方是什麽态度吧。
寧夏那頭停頓了片刻,她環顧四周,又探回了腦袋,“你想跟男的說還是女的說?”男的女的看起來都不是個善茬。
唐羨扶額,“誰說了算就給誰。”這種時候,男的女的有區別嗎,當然是誰能解決就跟誰溝通。
寧夏好像是把電話遞給了對方,聽筒裏滋滋啦啦地傳來一陣風聲,大約三四秒後,電話對面傳來了一道清冽的男人聲音。
“小姐,我想你的朋友恐怕是對事件的還原描述不大準确,首先,當時的情況是綠燈變黃燈,她的車再綠燈還沒有結束的時候就停到了停止線的位置,其次,追尾的責任确實在于我們,但是她對于她這輛柯尼塞格的修理報價實在是過于高昂,嚴重超乎了汽車行業的标準估價……”
嗯嗯嗯?
唐羨沒有回話,她捧着手機愣了一下,怎麽這個聲音……聽起來有點耳熟啊?
對面的男人還在繼續着談話,唐羨咬了下嘴唇,越聽越不大對勁,“範總?”這男人的說話方式和聲音都像極了思古的副總範成樊。
突然,青黑色的豪車一個急剎車滑向了路邊。
盛時彥冷着臉,低低吐出了幾個字。
“電話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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