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立冬

按着陳軒這段時間的規律，周日他不會回N市。只是當他敲響吳然的家門之後，見到來開門的吳媽，而吳媽說了句吳然還沒回來時，陳軒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除非是相親，吳然那家夥很少出門。

陳軒的猜測得到了吳媽的證實，說吳然和相親對象過了吃晚飯時間還沒回來，肯定是在外面吃飯了。言語間，吳然頗為得意，仿佛對現在這個相親對象很是滿意。

“公務員？”陳軒也知道讓能吳媽滿意的，只有公務員。

“不是不是。”吳媽笑着說，“他家可比公務員好多了。呵呵——”吳媽樂得合不攏嘴。

見陳軒還是不明白的樣子，吳爸給了一個解釋，因為對方家很有錢。吳爸着重“有錢”這兩個字。又看着吳媽的背影搖搖頭，他對自己老婆挑未來女婿的态度也是沒辦法。什麽公務員，根本就是有錢就好。錢是第一位，公務員才是第二位。吳爸嘆了一聲氣。

所以，她連短信也不回？因為玩得很高興？陳軒生起了悶氣，因為吳然竟然會棄他于不顧。難道這次是遇到了大危機，吳然要被其他人搶走了？“叔叔，誰家啊，那麽有錢嗎？”

吳爸說：“我是不知道，好像姓賀。噢。”

陳軒不知道姓賀的有錢人。這下子，陷入麻煩了嗎？

終于，吳然回複了陳軒的短信，說自己在看電影。

竟然在看電話。陳軒想起來，自己還沒有跟吳然看過電影，看來下次得一次去看電影才行。感情的事知道得太晚了，已經錯過了很多。可吳然那家夥——陳軒扔下手機，躺到床上。明天又要起早回去，吳然還沒有回來。

他又拿起手機，問她電影什麽時候結束。過了一會兒吳然才回複他，要到八點多才結束。說是上林坊邊上的一家私人影院看電影。

竟然是去私人影院看電影，陳軒知道那家私人影院不同與電影院，一個場次可以坐百來個人。私人影院提供的是私人服務，包下一個包間，看電影的人數就由顧客自己決定。

我來接你。陳軒馬給吳然一條信息之後，馬上下樓去開車。

吳然回了他一條：不用，有人會開車送我。

陳軒才不管那麽多。從家到上林坊并不遠，就算路上車再多，也只需要十來分鐘就讓他到了私人影院樓下。晚上作點多的上林坊仍就人來人往，陳軒的心靜不下來。甚至考慮要不要上去找她。

最後，實在坐不住，陳軒下車往二樓走。才剛走到樓梯口，正好看到吳然和一個陌生男人有說有笑得走了出來。看到陳軒時，吳然愣了一下：“陳軒。沒看到我的微信吧，他會送我回去。”吳然指身邊的賀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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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不放心，讓我過來看看。”陳軒故意這樣說。

“我媽有什麽好不放心的，我又不是小孩。”吳然這麽說了一句。賀寧問這位是誰，吳然說陳軒是自己的鄰居，媽媽有事會找他幫忙。

“你好。”賀寧很有禮貌地向陳軒打招呼。

陳軒看了眼賀寧伸過的手，伸手跟他握了握。“你好，你好。”只是他說話的态度并不怎麽友好，“今天就到止為吧，阿姨說女孩子家太晚回家不好。讓我來接她，走吧。小吳然。”陳軒伸手攬上吳然的肩，示意她跟自己過來。

吳然是跟着陳軒過去了，只是在過去的同時把陳軒的拉從自己肩上撇了下去。她回頭對賀寧說：“不好意思，那我先走了。改天有空再見面吧。”

“你還要跟他見面？”陳軒壓低了聲音說。

“因為跟他很聊得來。”

“比跟我還聊得來？”陳軒感到胸膛內有股濃濃的酸意，他忍不住回頭瞪了眼跟在身後的賀寧。

“跟你不一樣啊，我們聊書。”看來吳然今天一天都非常愉快，說話時一直都是在笑着。

吳然的話，讓陳軒反法反駁，甚至差點要開口說“我知道你喜歡我”，只是陳軒沒有說出來。他說是要帶吳然回家，但并沒有開車回家，而是往北的方向開去。吳然問他去哪裏，陳軒說，“心情不好，想去喝粥。”

“心情不好，為什麽心情不好。”吳然低頭，回複着手機裏的信息。信息是賀寧發來的，讓她回家之後給自己說一聲，他好放心。吳然回複他說，鄰居要帶自己去喝粥。

賀寧馬上說自己知道一家很有名的粥店。吳然又開始跟賀寧聊了起來。看到吳然的樣子，陳軒有種氣不打一處來的感覺。“你跟他這麽聊得來，那麽這次相親是要談成了嗎？”

“相親啊，我不知道。但他的話，可以交朋友。”吳然說話時，沒有擡頭看陳軒。

“跟他是朋友，那麽我呢？”突然陳軒一個急剎車，正好是紅燈。他靜靜地看着吳然，在等待她的一個答案。陳軒的眼神讓吳然迷茫，她的內心甚至在哀求陳軒不要露出這般的神情。“那我們是什麽關系。”陳軒再次逼問吳然。

什麽關系，很多種關系。同學，好朋友，鄰居。甚至如他所願，當成兄妹。吳然愣在那裏，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喜歡陳軒的心從沒有變過，喜歡他啊，喜歡到心痛。陳軒的臉，竟然越湊越近，他這是要幹什麽，還是惡作劇嗎，還——

就在兩個的鼻尖快在碰到時，後面的汽車按了喇叭，陳軒只好先開車。“我們去哪裏喝粥。”吳然低着頭，不敢再看陳軒。越近她也有發現，陳軒變得怪怪的，和平常不一樣。

“坎墩。”陳軒說。在坎墩有一家在C市非常有名有羊肉骨頭粥店，好像C市很多好吃的小吃，并不在一些大店，而是在街角巷落，隐藏着小店。比如金山生煎，坎墩的羊肉肉骨頭粥，長河的老鴨煲，黃橋燒餅等等，等等。

“羊肉骨頭粥嗎？”吳然聽很多人說起過，只是她自己人沒有去吃過。“你今天也不回N市嗎？”

“不回。”陳軒回答得很幹脆，但語氣并不怎麽友好。

“今天你見了姜莎莎嗎？”吳然弱弱地問陳軒。

“我說我跟她去了賓館，你信不信。”陳軒沒有看吳然，而是看着前方的路說了一句。吳然的反應和他預料的一樣，看上去吳然像是沒有任何反應，只是陳軒知道，吳然的內心并不會平靜。看似沒有表情的臉，才是最不正常的反應。“騙你的，賓館去了，我把她一個人晾在那裏。我先走了。”

吳然仍沒有反應，仍就弱弱地說：“我看到她在朋友圈裏發的照片，很漂亮。花也是，人也是。”

“我可不認為。花，漂亮，人。一見面就向我要手鏈，為了手鏈竟然主動提出去賓館。你認為這樣的人，漂亮嗎？”

吳然不想回答這樣的假設，她知道芙蓉花的花語是純潔和貞操。好像和姜莎莎很不搭調，別在她耳邊的芙蓉花簡直是對她一種莫大的諷刺。

“我說，你到底，喜不喜歡我。”陳軒問得簡潔明了。

“不喜歡。”吳然也回答得簡直明了。明明內心很喜歡陳軒，喜歡了那麽多年，可卻認為僅僅保持現狀就夠了。就算以後會分道揚镳，能有現在也夠了，不然人心會變得貪婪，會不知足。會——難受，想哭。

“哎——”陳軒嘆了一口氣。“對你啊，真是急不來的事。小吳然。”陳軒摸摸吳然的腦袋，讓她下車，因為粥店到了。

這個時間點，阿貿羊肉骨頭粥店裏坐了不少人，有人吃當晚餐，有人是當夜宵。或是肚子餓了，或是只想解解嘴饞，總之，這家店的羊肉骨頭粥可以稱得上是C市最好吃的一家。

喝粥時，陳軒把自己碗裏的羊肉往吳然碗裏放，說讓她多吃點羊肉，冬天吃羊肉是暖身子的。春吃野菜夏吃鴨，秋吃黃鳝冬吃羊。陳軒說明天是立冬，女孩子身子都比較冬，多吃點羊肉。

吳然很聽話的吃了羊肉，只是有吃不下時，陳軒二話不說由自己來解決掉。走出粥店，陳軒問吳然冷不冷，還沒等吳然回答，他就拉起吳然的手，握在自己手掌中。這種只有情侶間才會有舉動，讓吳然很不自在。

可吳然并不想推開陳軒，因為此時她的心情難以形容，有期待有興奮，還有喜悅。心髒在狂跳，即甜又痛苦的感覺貫穿了她的全身。“陳軒，你——”吳然擡頭，看到陳軒的眼睛。吳然很想問陳軒是不是喜歡自己，可以怕如果陳軒說不明，那麽她怕尴尬死，而從此不敢再看到他。“謝謝你，手不冷了。”

“手放到我口袋裏。”陳軒拉起吳然手，放到自己口袋，他則用雙手捂住吳然的臉頰，“現在是臉頰冷，我給你捂捂。”捂完臉之後，他抱住吳然，“你是不是在想心也很冷，我很暖和。”

确實，這樣全身都不再冷，而是像在冒火似的，全身都熱了起來。因為被陳軒緊緊地抱着。這是為什麽——可就是沒有勇氣說出表白的話，一句“我喜歡你”就那麽難。

是陳軒先收了手，不然的話，他怕自己會忍不住抱着不放，還會很想吻她。不過現在可可不是親吻的好時機，剛吃過羊肉骨頭，多少有點羊騷味。

“回家吧，下個星期，你要把周末的時間都留給我。”

吳然含糊地答應了陳軒的無理又沒有來由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