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風痕選妃(二)

“聰聰,我們倆要快點滾出去了。不然……”

聰聰抖着圓滾滾的身子吓得眼泛淚花,點了點頭表示贊同蒜蒜的提議并立即付諸了行動。她兩手抱着自己的身體躺在地上率先“滾”了出去。

呃……曲解原意了哈?

蒜蒜想了想,忽然覺得這樣的見面方式也挺有創意。而且,還很有誠意。于是也有樣學樣地跟着“滾”了出去。

尊貴的神母太後和神界帝君本來以平視的視線搜尋目标,不想卻聽見地上傳來滾動聲,而且滾動聲中還伴随着幾聲小孩子的痛呼聲。母子倆就這樣傻眼地看着兩顆“球”從柱子後滾了出來。

蒜蒜和聰聰滾到風痕和神母跟前停下,行跪拜禮,雖然對方根本看不出來。“拜見君上、神母太後。”

風痕看着搞怪的兩個小家夥忍不住低低笑了兩聲。

神母怔愣地看了風痕一眼才又低頭看向地板上的兩顆球,“這……這是怎麽回事?”

“回禀神母太後,我們倆是宮中的盆栽尚未發芽,卻受君上及神母神力庇護突然生出了靈識,故而嗅着仙氣前來謝恩。”蒜蒜靈光一閃編出了一個故事試圖诓騙過去。

鬼靈精的小家夥,随口胡謅哄騙母後,簡直膽大包天(頑皮可愛)。風痕看着兩顆小球滑稽的模樣忍俊不禁,笑聲引得神母回頭用眼神警告他收斂點。

“不許戲弄哀家。你們是誰家的孩子?不好好待在土裏生長,怎麽到處亂跑?”

神母雖然在教訓她們,但語氣軟化,就像對熊孩子的調皮很無奈一般。蒜蒜大着膽仰頭看了神母一眼,發現神母其實很年輕,三十歲左右,綽約多姿,儀态萬方,明亮的大眼睛如秋水明淨的水波,沒有蒜蒜想象中的淩厲。

“母後勿怪!她們是花寒兮養的花種。花寒兮忙于籌備宴會,這一蔥一蒜是來找孩兒玩耍的。”風痕伸手把地上的蒜蒜和聰聰抓過來放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是呀!我們要和君上愉快地玩耍。”蒜蒜立即順着杆往上爬。風痕雖然看起來酷酷的,但其實挺仗義呀!

神母望向風痕眼神有絲懷疑,但未多做計較,“好了好了,哀家不怪你們。”

“拜謝神母太後!以後我們一定乖乖聽話、好好待在土裏。”大號點的聰聰甜甜一笑看起來乖巧可愛。

神母欣慰一笑但很快隐去,她眸色一轉看向風痕,“衆仙皆等候多時,帝君該出席宴會了。”

風痕方才還含着笑意的眼眸瞬間冰冷,他涼薄一笑,“如母後所願!”

……

司儀官一宣布競舞開始,有心競選神後的花仙們紛紛湧入舞池,百花争奇鬥豔,緩歌慢舞,翹首以盼,只等帝君到來攜手共舞。

有人春心萌動,亦有人在旁看戲。舞池旁無心争奪神後之位的仙子們雖然不身處其中,但讨論的熱烈程度也不遑多讓。

“蘭芬姐姐,你怎麽不去競舞?”

“這還比什麽?哼,誰不知道神後之位是白蓉的。”

“我看未必,聽說從前君上風流倜傥。據傳昙花芳主月影、風鈴花芳主泠鳶、荷花芳主冷芙、百合仙子白萍、杏花仙子雨紅香等花仙皆曾與當年仍是神界太子的君上有染。”

“什麽,白萍竟與君上有舊?她姐姐白蓉可知道此事?”

“誰敢和她說?”

“啧啧……”

群芳正竊竊私語,高臺上卻忽然出現一抹颀長孤傲的身影。風痕一出現立即引起騷動,他頭戴金冠身着華貴的繡狻猊衣裳外罩薄紗,仿佛置身朦胧霧氣之中,缥缈虛幻,卻又璀璨奪目,看起來是那麽高高在上令人難以觸摸。他冷冷地看向舞池下千姿百态的百花,嘴角微微勾起一個毫無溫度的笑容。

正在翩翩起舞的花仙們,有的仍陶醉于舞蹈,有的第一時間就發現了風痕的到來。

風痕緩步從高臺上走下來,離階梯最近的兩個花仙一左一右在他兩旁舞蹈,風痕儀态優雅地微微颔首,兩個花仙停下朝他行禮。

離風痕較近的一波仙子将他圍成一個半圓,白蓉率先出來圍着他起舞。風痕神色淡淡地觀賞了一會兒便擡腳往前走。

白蓉沒有想到風痕居然不選她,她一直以為大家心照不宣。

人群裏傳出嬌笑聲,白蓉敏感地聽到有人說:“我就說吧!君上未必會選她。”

白蓉努力壓制下羞憤交加的情緒,并未停止舞蹈而是臉上挂着得體的微笑退到一旁與其她仙子共舞。

不到最後一刻,誰知鹿死誰手!

蒜蒜站在風痕肩上有些不高興,“剛才那個美女跳得多柔媚啊!我還沒看夠呢!”

誰知風痕不屑一顧,“哼!故作嬌媚,令人作嘔。孤不喜歡自以為是、裝模作樣的女人。”

風痕話剛落下,另一個美女便鼓起勇氣上前,腰肢纖細柔軟一折一扭間曼妙多姿,輕盈優美,氣質幽雅絕俗,讓人覺得很不真實,五官精致出塵更在白蓉之上。

“這個漂亮,這個漂亮!”聰聰都激動壞了。昙花芳主月影是聰聰認為除了萬花海太子花寒兮之外最美的花仙了。一看見月影上前來,立即替她拉票。

風痕輕聲咳嗽,略有些不自在。昙花不愧是月下美人,花開之時極致而又短暫的美麗驚心動魄、令人為之傾倒,而身為昙花芳主的月影更是極具昙花之美。風痕在年少時也曾迷戀月影的美麗,可以說她是在風痕遇見玉瑩之前,所有的女子中唯一令他差點動了真心的女子,可惜後來相處日久風痕發覺月影過于多愁善感又常任性胡鬧,因而漸漸疏遠了。此時兩人近距離相見,風痕感到有些尴尬。

然而風痕還是未多做停留。月影不顧周遭的眼光立即停止舞步癡癡望着風痕離去的背影湧出了熱淚。

蒜蒜在風痕肩上越過他的頭發看着楚楚可憐的月影都跟着心疼她的眼淚。

多美的人兒呀!風痕真狠心!

蒜蒜尚沉浸在我見猶憐的情緒中,聰聰突然猛拍蒜蒜的身體,“快看!快看!非禮君上的海棠花芳主也來了。”

蒜蒜一聽,趕緊回頭看好戲。

海棠花芳主秋茹對着風痕一臉媚笑,舞姿大膽奔放,只差貼着風痕舞蹈了。

風痕眼神冷冷地瞥去另一個方向,秋茹就跟着旋轉到他眼神所在的方向。

風痕只覺得不耐煩。

滿臉都是僞裝出來的多情,滿眼都是無法掩藏的欲望,再美麗再熱情也無法使他燃燒出愛情的火焰。

一個又一個舞姿動人心弦的花仙在風痕面前展現自己的美麗,可是風痕臉色淡淡皆不為所動。

直到他在一個身材稍微高大一些的花仙跟前不停打量,才迎來了競舞的高潮。然而當大家定眼一瞧,均吃了一驚,抽氣聲此起彼伏,好不熱鬧。

“什麽,君上居然喜歡男子?”

“天啊!峰回路轉啊!”

沒錯,競舞場亂入了一枚男子。風痕一站在他跟前,他幾乎緊張地暈厥,顯然幸福來得太突然,他沒做好心裏準備。

不要說他,就連來自新世界的蒜蒜都很吃驚,“君上,你的口味很特殊啊!”

風痕冷冷地用餘光瞥了蒜蒜一眼,蒜蒜被冰刀刺得連忙道,“我沒有別的意思。我發四!我絕沒有瞧不起這種取向!只要人畜無害,蒜蒜尊重每一種愛情。君上,勇敢踏出這一步。我支持你!”

“聽說辣椒拌蒜很好吃。”風痕語氣很冷淡,蒜蒜聽着卻感覺中了彈。

“君上,我去了。你保重!”蒜蒜做出垂死狀,假裝昏死過去。

風痕頓時覺得世界清淨了。

“兄臺,舞跳得不錯……”風痕話到一半對方已經激動地搶白。

“君……君上,君上您高貴不凡一定會找到更好的。小仙……小仙已經心有所屬了!”

風痕太陽穴直抽抽。你心有所屬關孤何事?孤是來趕你走的好嗎?!

“放心!孤,愛好女!”風痕面色如霜,“孤只是好奇你怎會入場?”

“哦哦……那我就放心了。”那個男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瞞君上,小仙入場是因為心愛的女子參加了競舞,所以小仙寸步不離地跟着她。”

“哦?君子不奪人所愛,那女子是何人?孤不選她就是。”

男仙往旁邊一指,“雛菊仙子櫻瑛。”那個叫櫻瑛的花仙只知道傻愣愣地看着風痕,就像在睜着眼睛做夢,整個人恍恍惚惚的。

風痕這才微微一笑,“放心吧!”

衆仙知道鬧了個烏龍都松了一口氣,舞會又恢複酣歌熱舞的模樣。

風痕環視一周,涼涼一笑,突然轉身離去。花仙們皆猝不及防,那些競舞的女仙更是大吃一驚,當中甚至有人捂臉哭泣。

“君上,他是不想選了嗎?”

“這是怎麽了?”

“何苦戲弄我們……”

宴會上賓客的讨論聲幾乎将音樂聲掩蓋過去。

神母對這突然的變故也有些措手不及,她萬萬沒想到風痕在這個時候居然還會變卦。

神母客氣地跟萬花海之主花飛絮解釋,“仙主勿怪,君上今日略感不适。哀家去瞧瞧他。”

“下臣豈敢言怪。不過是一個舞會,君上能賞臉出席已是萬花海無上的榮幸。”花飛絮笑得落落大方,似乎并不在意。

神母也得體地回以微笑,一背過去立即一臉陰霾。

花飛絮看着她的背影臉上的笑容無懈可擊,可心裏卻盡是嘲諷。

萬花海要是出了個神後,表面上自然是整個萬花海的榮光,可是于她而言有何好處?若白蓉當上神後,百合花一族是神後母族,她這萬花海仙主該如何統禦她們?曾經的下臣突然淩駕于她之上,她又将如何自處?

花飛絮心裏不滿,可面上又極力促成此事,兩不得罪。

風痕抗婚最好不過。她正好可以借機向神後提親,讓寒兮尚神母的愛女風慕岚。

……

神後這一次可不是發怒這麽簡單了,她黑着臉沖進後殿一看見風痕的背影聲音發顫含着哭腔,“你非要氣死我不成?”

她突然出現把正和聰聰在水盆裏玩水的蒜蒜吓得摔了一跤。

風痕緩緩回頭,神色淡然,“母後不必憂心,孤已有定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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