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樂遠岑想要找那位丘師弟算賬,并非是她斤斤計較,而是時至臘月初,河水已經冷得刺骨,就算她身懷內功也不想輕易嘗試冬泳的滋味,卻是被蜂群追趕不得不跳入河水之中。
這位丘師弟比黃藥師更能坑人。她被黃藥師連累引得官府追殺,至少還是因為穿了一件相似的青衫。可是誰能想到會遇到腦子有坑的人竟是在冬天裏取蜂蜜,讓過路人不得不跳入水中遁逃。如此冷冰冰的終南山見面禮,她很難不好好記上一筆。
樂遠岑暫且沒去想該如何算賬。她來到終南山本是有求于王重陽,意欲學會西夏文。那位丘師弟極有可能是王重陽的徒弟,誰知道王重陽是不是護短的師父。所以說這筆賬來日方長,她總能找到機會坑回去,或者說得友好一些,遲早她會将這份見面禮還回去。
當下,樂遠岑已經一鼓作氣地随着水流回路找到了洞穴所在,流水的另一頭是山洞中的水潭。
自從有了上次太湖潛泳的經歷之後,她随身都帶着油紙包好的火折子,總覺得自從在雕身中遭遇了海面上的暴風雨,也許就與水結下了不解之緣,但也說不清是善緣還是孽緣。這會點亮了火折子,可以看清這是一處不知通往何處的山洞,應該不是自然形成,而是人為建造的洞穴。
樂遠岑一邊往前走一邊凝神聽着前方傳來的動靜,卻是如同進入了一處死寂的墓地,什麽聲響也沒有聽到。
然後,她就看到了頭頂有一處活板機關。推開一看,上方是一個宛如長方形的石制大盒子,大盒子的頂部也用石板蓋住了,但還留有一絲空隙,能夠感到從風從縫隙中穿透而過。
忽而,樂遠岑就想明白了,難怪看着這種式樣的長方形眼熟,它可不就是石頭做的棺材,這下她是真來到了墓葬之中。
只是,棺材裏沒有屍體卻是制作了一扇活板門,那麽推開了棺材蓋之後,另一頭會是什麽情況?
人在江湖,好奇心是個好東西。
有好奇心就讓人想要去尋找一些機遇,盡管機會也總是與危險并存。不過,如果害怕遇到危險何必出來走江湖。生死有命富貴在天,這句話可不是亂說的,怕這個怕那個,那還是早點回家種田為妙。
樂遠岑沒有害怕,她是帶着一絲好奇推開了棺材蓋子,上方還是不見一絲光亮。可是她才從棺材裏一躍而出就僵在了當場,在距離她不到半米處,站着一位白發白衣的女人。
女人在黑暗中靜默無聲地站着,火折子微弱的火光照亮了她的面容,那是一張白得有些過分卻依舊年輕貌美的臉。
靜寂的古墓、奇怪的石棺、黑沉沉的墓室,外加一個靜默站在眼前的白衣白發臉色蒼白的女人。
樂遠岑心理承受力足夠好才沒有發出驚呼聲,她心中自我安慰到,大不了就是遇到鬼了,好歹也是遇到了漂亮的女鬼,不是血盆大口的女鬼。不過,再仔細一聽,此人還在呼吸,她是人不是鬼。
樂遠岑脫口而出說到,“沒想到這裏竟住着那麽漂亮的仙女姐姐。”
仙女姐姐也不是随便誰都能叫的。
如果一個中年肥肚男人敢對林朝英如此說話,她定是讓那人再也說不出話來。
“你是誰,怎麽會來到古墓?”
林朝英問話的語氣有些冷淡,但看着眼前這位十六七歲一臉被她驚豔到的姑娘,她是怎麽都升不起怒氣來,就連剛才認為可能是有歹人入侵古墓的想法也差不多都退去了。
“我叫樂遠岑,也不知道怎麽會來到這裏。河邊樹林裏有人惹了蜜蜂,我被無差別攻擊了,只能在水裏先避一避,然後就發現了一個水潭,它剛好通往此處。”
樂遠岑觀察着林朝英,她的臉上沒有什麽表情,仿佛心如古井無波一般的冷情,而她能夠悄無聲息地出現必是武功高強。如此說來,此人年紀不老卻滿頭白發,若非是天生的或是練武出了岔子,那麽就必是心傷至極才會困居古墓。
“仙女姐姐,對不起,我是不是打擾到你休息了?那我馬上離開。”
樂遠岑說着對林朝英淺淺一笑,林朝英看到這個笑容都有些愣神。
就算樂遠岑身上的衣服還在滴水,她的頭發也有些淩亂,這份狼狽卻掩不住如此暖入人心的笑容,這是陰冷的古墓裏從未出現過的笑容。
“我不是什麽仙女,我的名字是林朝英。你跟我來先把衣服換了。”
林朝英側頭看向了藏有活板門的石棺材,她冷哼了一聲,這處出口王重陽倒是從未提過。她說完揮動了衣袖,牆上的油燈瞬間亮了起來,雖說一兩盞油燈根本不能使得古墓內一片明亮,但總比漆黑一片要好上很多。
樂遠岑跟在了林朝英身後,她身上這套衣服已經濕透了,确實應該馬上換了,而她的行禮包裹被随手扔到河邊的大樹上。林朝英最先注意到這一點,也許她并不似外表所示的那般冷情。
話說回來,在全真教之側有這樣一個古墓,林朝英與全真教的人有關聯嗎?兩者是敵是友,或者只是巧合的做了鄰居?
古墓之中的油燈并不多,大多的通道都十分幽暗,交錯縱橫,若不清楚布局就會迷失方向。
樂遠岑随林朝英七彎八拐走入了一處較為空曠的石室,這裏看起來比其它地方要多了一絲人氣,起碼有石桌石凳,而桌上擺放着油燈與茶具。
這時,從石道中疾步走出了另一位女子。她看上去比林朝英要更年輕一些,起先臉上帶着警惕,看到樂遠岑的樣子才緩和了神情,“姑娘,這是……”
“掌燈,你去取一套幹淨的衣服與幹毛巾來。”林朝英并未多做解釋,就對樂遠岑指了指左側的石門,“你去裏面換吧。”
“那就有勞掌燈姑娘了。”樂遠岑看着這位叫做掌燈的女子,從她的打扮來看應該是林朝英的丫鬟。古墓的規模應該不小,可是一路行來都未曾聽到什麽聲響,很可能真的只有林朝英與掌燈兩人居住。在這般不見陽光的避世之地,只怕越住越是難以心情愉悅,一般人還真難以長住下去。
等樂遠岑換好了衣服,她開門就看到石桌上多了一個包裹,正是她随手扔在樹上的行禮。
“我沒有拿錯吧?這該是你的東西。”林朝英指了指行禮,這次她又仔細打量了一番樂遠岑,見其頭發已經幹了,不必問就是用內力烘幹的。“你是來找全真教的王重陽嗎?”
樂遠岑看了一眼行禮點了點頭,雖然尚不了解古墓的出入口構造,但不過是換了一套衣的時間,林朝英已經取回了行禮,她的功夫着實不低。
面對林朝英的提問,樂遠岑沒有多加隐藏,因為江湖人來到終南山總是有所求。“我聽聞王掌教精通西夏文,就希望能請他指點一二。”
林朝英聞言就有些走神,王重陽的西夏文還是她教的。一眨眼已經過去十多年了,往事歷歷在目,如今他們離得那麽近,卻是隔得那麽遠。有的人不知為何,走着走着就走岔了,兩人都無法回頭了。
在沉默了片刻之後,她開口說到,“王重陽忙得很,你去了也未必能學到多少。留在這裏,我就能教你。”
從這一句話,樂遠岑就得聽出來,林朝英與王重陽之間的關系不簡單。
林朝英最多三十幾歲,王重陽也是三十多歲,兩人年紀相近,又都是武功不凡,還住的那麽近。林朝英卻是紅顏白發,其中沒有感情糾葛的可能性太低了。
“林前輩願意教導,我當然是感謝萬分,不知我能為前輩做些什麽以而聊表心意?”
無功不受祿。
樂遠岑準備好了支付學費,高人可能不需要錢財,但是說不定有什麽心願是她能做的。
林朝英淡淡地看向樂遠岑,今時今日,她已經時日無多,還能有什麽心願。愛已經成了恨,恨卻也是要帶入棺椁之中了。
下一刻,林朝英忽而伸手搭上了樂遠岑的手腕脈搏。樂遠岑忍住了抽手的動作,而林朝英的速度太快,她也收不回手。
“我看你的內力不夠深厚,你可願意拜入我的門下?”
林朝英也不認為她的問話突兀,就從懷中取出了一本手劄随手放在了桌上,封皮上寫着《玉.女.心.經》四個字。“你成為我門下弟子,繼承我所創的武功,也算是幫我完成了一份心願。”
樂遠岑心中是一串問號,她們兩人不過是剛剛見面,難道自己真是天縱之才,讓這位前輩着急要收為徒弟?而且,她像是這麽随便的人嗎?
“承蒙前輩看中,這真是讓我不勝榮幸。”
樂遠岑一臉感激的笑容,但她沒有想要當即答應。她是想要學習高深的武功,可在有選擇的情況下,她希望能選合适自己的武功。“前輩既然直言直語,那我也就鬥膽說一句,我怕會辜負前輩所望,萬一我不合适前輩所創的武功怎麽辦?”
林朝英微微蹙眉,她本來并未想過在死前收一位弟子。
掌燈已經學習了《玉.女.心.經》,也算是已經傳承了她的武功,可是掌燈的資質顯然不高,悟性也不夠高。
今日,她遇到樂遠岑只是一個意外,樂遠岑上山來學西夏文必然是有所圖,起碼是想要去西夏。這與她原本所想過的,日後門下弟子不得輕易離開古墓的規矩也是相悖。
然而,眼緣就是那麽奇怪,她就是看中了樂遠岑。也許正是因為樂遠岑笑容裏的那份溫暖,那種溫暖似是能照入終日不見太陽的古墓,讓她的心也稍稍暖了些許。
林朝英自認她所創的武功高于世間衆多武學,那又怎麽會不适合樂遠岑。“你倒是說說,你覺得什麽武功是不适合你的?我要聽真話。”
樂遠岑沒想說假話,她一般不騙人,如果她騙人的話,也絕不會讓對方知道被騙了。
“以我淺薄的見識來看,兩種武學不适合我。第一是要與人合練的武功,第二是至情至深的武功。前者是因為必須依靠他人,不能由我一人把握決定,這讓我有些不适。至于後者就更困難了,至情至深,這是我想都沒有想過的境界。人如果不能從心裏接受某種武功,只怕是學不太好的,我不想辜負了前輩,寧願事前說清楚。”
林朝英聞言低垂了眼神,這下還是真的不能收樂遠岑為徒,因為《玉.女.心.經》兩點全占了。她再轉念一想卻是笑了,無情不似多情苦,正因為無情,樂遠岑才能宛如春日暖陽。
“既然如此,你确實不适合我所創的武功。我還有一問,你是想要去西夏找逍遙派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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