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走走走,去二樓。”

“二樓看煙花看得更清楚。”

身後樓梯突然響起嘈雜的讨論,混着腳步聲逼近。

喬彤的聲音在喧嚷裏照樣清晰,羅寧轉身和李煜安對視了一眼,就要抽回自己的手。

他察覺到她的動作,由上至下的瞥她一眼,沉臉壓低眉毛的同時,手上也愈發用力,不顧羅寧的意願,手指就順着她的指縫嵌合進去。

十指相纏,扣住的指骨也被勒得發疼,他挑釁一般地去打量她。

羅寧此刻卻不按常理出牌,反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李煜安神情一怔。

趁此刻他還沒來得及思考,羅寧輕輕松松地就把他拉走。

他們從樓梯口繞出去,門外就是一條長形走廊,兩側都是客房。

七八個人從樓梯繞上來,直直奔赴二樓的大陽臺,沒人注意身後。

李煜安不放開手,背對着人群依舊很顯眼,羅寧擰開了第一個門,拉着他進去。

室內一片黑暗。

她丢開他,去摸索着牆上的開關,還沒來得及按下去,就被後面的男人握住肩翻轉過來壓在了門後。

“你躲什麽?”他胸膛滾熱沉重,雙手往下扯住了她的手腕,不讓她去開燈。

“怕被看見啊,”羅寧推他推不動,“你都給喬宇說了我們不熟。”

他在她耳邊咬字:“這不是學習你的話術?”

“怪記仇的,”羅寧垂着眼,“外面這些人,知道你這麽小心眼麽?”

“你想說誰就直說。”他喪失了一些對話的耐心。

羅寧側過臉,躲避他說話時的氣息。

“你無論和誰講話,都恬靜柔和,怎麽到我這裏,就跟被惹惱的貓一樣?”他在黑暗中看盯着她的臉,想從中看出一絲端倪。

“為什麽想躲我?”他問,“是讨厭?還是逃避?”

他說着離她愈發近,方才是困住的姿勢,現在他貼在她臉側,更像耳鬓厮磨,摩擦間體溫升高,酒精的濃郁的味道從衣袖和領口間源源不斷地發散出來。

“難不成,”他盯着對方微微顫抖的眼睫,自己都笑了,嘲諷一般地說道,“是害羞?或者是情怯?”

這話的份量,就像不經意間往深潭撒了一把石子,讓羅寧一時猝不及防,沉底隐藏的思緒如同游魚般亂竄開來。

羅寧回看他,一雙眼睛在昏暗中亮得驚人。

李煜安抓住她的手腕,将兩只手往上移,一點一點的舉過她的頭頂,最後按壓在門板上,“在別人面前裝不熟的把戲,我玩膩了。”

她終于輕聲回應:“那你想換個什麽玩法?”

李煜安在黑暗中磨了磨牙。

這個女人終于不和他演戲了,露出了她曾經在他身上屢試不爽的勾人情态。

他的鼻尖觸碰到了她的臉,唇與唇之間相距不過分毫,他低聲回答:“想玩刺激的。”

他的眼神也有溫度,烤得她面皮發燙,羅寧垂下了眼睫,半響,她說:“你抓得我有些痛。”

李煜安下意識就松了手上的力度,羅寧順勢墊了一下腳,濕潤的唇淺淺擦過他的面頰,在他耳邊呵氣,語氣像不通人事的少女:“你說的刺激玩法……”

上面捏着她手腕的手指又一緊,她被這人重新撞回門板上,手肘關節碰到結實的木門,頓時一陣酸痛,羅寧發出悶哼的輕喘,還是堅持着把話說完:“我不太懂。”

“我看你,”李煜安騰出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咬着牙,“就是太懂了。”

話音落下,他就急不可耐地吻了上去。

他急切魯莽但不缺章法,先在她的唇和下巴處啃咬,每當羅寧一掙紮,他便吻的越兇,舌尖撬開她的齒關,掃蕩、吮吸,帶着她的軟舌一齊攪動。

他像沙漠中三日滴水未盡的迷路者,從羅寧唇中去拼命汲取生命之源。

就在羅寧感覺自己要窒息的時候,他又留給她喘息的機會,會停下來撫着她的臉,額頭相碰,鼻尖相抵,咻咻鼻息交纏在一起。

羅寧全身開始發軟,被按在門板上的手滑落下來,她只能去攀着他的脖子,接吻的清晰聲響聽着讓她眼尾都在發燙。

“羅寧。”

李煜安含着她的下唇,呢喃着去喊她。

她沒應,對方的牙齒就用力,咬她一口又松開。

羅寧吃痛,狠狠瞪他一眼,不情不願回應了一聲。

他便湊上來繼續親,舌尖繼續探進去,勾着她一起纏繞。

如此反複幾次,他也停下來喘氣,在她耳邊恨恨道:“羅寧,你這個薄情女。”

羅寧聞到了複雜的味道,酒精氣息混着極淡的煙草,以及李煜安身上特有的淩冽薄荷香,像風浪一樣裹挾着她,她在這風浪中天旋地轉。

“這些客房都可以睡。”

“怎麽不見李煜安?”

外面有雜七雜八的說話聲,各色腳步匆匆來到走廊,又漸漸散去一些。

“李煜安……煜安!”羅寧在斷斷續續的接吻空檔去小聲喊他的名字。

她被親得迷瞪,聲音也和平日裏不一樣。

“明天要早起,我先去睡了。”這是陳嬌嬌的聲音。

“晚安。”鄭欣宜回複,她的聲音就響在一門之隔的外面。

“松開我……”羅寧別開了臉。

李煜安擡手把她勾回來,唇齒相貼,舌尖去一點點描摹她的唇形,回答的聲音暗啞:“我不。”

陳嬌嬌聲音也在門後響起:“晚安,你睡哪個房間?”

“就這個吧。”鄭欣宜伸手去擰門把手。

羅寧感到身後有門鎖轉動的聲響,手指瞬間抓緊了李煜安的衣領,一時只覺得布料冰涼,衣服的紋理複雜。

鄭欣宜轉了幾下轉不開,随後放棄,“這個好像打不開。”

陳嬌嬌:“換一個就是。”

“行,你也沒看到煜安去哪了?”

“或許是回去了?”

“不應該,我待會打個電話。”鄭欣宜的聲音透露着煩躁,她們的腳步聲逐漸遠離。

李煜安發覺羅寧手上的動作,低低笑了一聲。

“夠了,夠了。”她捶他,見他還不松,自己也用牙狠咬了他的上唇。

李煜安嘗到了鐵鏽的味道,這才放開她。

羅寧兩條腿都沒有了力氣,身體順着門板要往下滑,李煜安撈了她一把,才得以站穩。

她一邊喘着氣一邊瞪他:“你是屬狗的嗎?”

咬住就不丢嘴。

李煜安摸了摸自己的上唇的傷口,眼睛裏有笑意:“你也不賴。”

羅寧終于打開了燈,只見她頭發有些淩亂,碎發随着呼吸起伏貼在微微發紅的面頰上,唇間異常紅豔,瞪着他的眼睛水色漣漣。

他垂在身側的手指微動,想幫她把發絲整理好的欲望異常強烈。

想擡手的瞬間,口袋裏的手機嗡鳴了起來,他拿起看了一眼。

羅寧把門打開,發現外面暫時沒什麽人,就示意他出去接電話。

李煜安握着手機出去了。

羅寧關門之後,抵着門板深呼吸幾次,感覺今晚什麽都是亂糟糟的。

她要冷靜一下。

巡視了一圈,房間幹淨整潔,裝扮得有點像快捷賓館,截止到目前,這個房間除了他們進來過,應該還沒有被人占用,她今晚直接睡這裏也算方便。

李煜安沒說幾句話,很快重返房間。

他站在門口,輕輕咳了兩下。

羅寧指了指他的袖子,那裏有被浸濕的痕跡,問他:“不難受嗎?”

他擡起胳膊看了兩眼,像是才記起有這回事:“待會回去換。”

“哦,”羅寧看他不以為意的樣子,移回視線,下了逐客令,“我有點困了。”

“那,”李煜安頓了頓,似乎也意識到了今晚的迷亂,“好好休息,晚安。”

他此時是很好說話的樣子,出去的時候還幫她帶上了門。

羅寧坐在床上發了一會兒呆,突然記起,方才也有人聯系自己。

她拿出手機,果不其然,三個未接來電,都是來自于方知許。

她在微信點開他的頭像,打打停停,最後又全部删掉,把手機丢在一旁。

第二天羅寧不到五點就爬起來了,簡單進行了洗漱,在一樓吃了早點,直接就去了喬彤房間。

喬彤起得更早,好幾個化妝師圍在鏡子面前給她化妝,她穿着歐式的睡衣裙,造型師把剩餘同系列的衣衫分給四個伴娘,換好之後要拍幾組照片。

羅寧同剩餘三個伴娘換上之後,也有人過來幫她們化妝,給羅寧化妝的是一個年紀不大的男孩,邊打開工具包邊和她搭話:“美女,你的嘴巴怎麽回事?”

話音落下,旁邊的人也看過來,羅寧接過對方遞來的小鏡子端詳了一眼——

她早晨起得匆忙,洗臉的時候也沒仔細看,嘴巴和往常相比略微腫脹了一些,尤其是下唇,她唇色淺淡,顯得上面快要破皮的幾處紅豔惹眼。

“有些上火,”羅寧放下鏡子,偏臉躲了其餘人的視線,“可以遮一遮麽?”

“OK,沒大問題,我用深色的唇彩。”化妝師素養倒是高,沒多問,嘴上答應的很利索。

陳嬌嬌沒瞧見,只閉着眼讓別人上妝:“昨天是有幾個川菜做得蠻辣的,多喝水就好了。”

鄭欣宜和羅寧并排坐着,她隔着鏡子同自己對視了一眼,又偏回目光,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幾組照片攝影師折騰了許久,最後喬彤換了秀禾服坐在床中央,拿着團扇遮住面容。

羅寧她們也換了伴娘服,在攝影師的指揮下又拍了幾組照,随後商量着要把新娘鞋子藏哪裏。

床下、櫃子裏都沒有遮擋物,枕頭裏面也容易被發現。

這時攝影師提了建議:“不如藏在裙擺下面。”

旁邊有人笑道:“好辦法,但是新郎很容易發現。”

喬彤移了移扇子:“放在伴娘裙擺底下就好了,他們不好意思去搜。”

陳嬌嬌說:“伴郎裏面,除了李煜安面皮薄,剩餘那幾個人和我們相熟,說不好意思就是高看他們了。”

喬彤的目光移到了羅寧身上,笑:“和咱們熟,和羅寧可不熟。”

羅寧無奈,只能将鞋子綁在了自己的腳腕處,綠色的裙擺垂下遮住一切,她往人群後面站了站,這樣更不容易被人發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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