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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為何, 王敘下意識地選擇了相信曹美人所說的話。由于跪坐久了, 她雙腳微麻,現在衆人都在好奇, 如果王敘真是公主,那麽她和劉昭的關系将如何解釋?有違倫常還是說太子非龍裔?劉昭和王敘互看了一眼,如今之計,王敘哪怕真是芳姬的女兒,他們也得想辦法完全否認。
趙合德問:“百子棋是椒房殿的樂典, 他為何要告訴你這些事呢?”
“百子棋以為我是皇後的心腹,他也怕宮中發生不倫之事。那日昭儀壽宴,他見到王良娣後,便主動找我合盤托出。我也将此事如實禀告了皇後,雖然皇後之前曾讓太子莫要寵幸王良娣,但是,當皇後知道王良娣懷孕之後,竟然愉快地接受了, 那麽之前傳得沸沸揚揚的太子身世之迷,豈不值得懷疑?”
趙飛燕才知道曹美人一直在給她暗設陷阱,怒道:“你撒謊,颠倒是非。昭儀壽宴乃去年之事,你為何今年四月才跟我說起?那時候王良娣已經有身孕了。”
“沒錯,皇後殿下,我乃故意為之!我原以為這太子是真太子,所以就想坐看你們的人倫慘劇, 但是我跟你說了之後,你竟完全無動于衷,反而希望王良娣生個男嬰,以鞏固太子地位。這就值得讓人深思了。”
劉昭道:“這事不怪母後,因為母後跟我說了王敘的身世有疑,我便派人調查過,若王敘真是公主,我必不會寵幸于她,而是應該讓其認祖歸宗。”
劉骜點頭,問:“太子調查結果如何?”
“回父皇,王敘乃新都侯府大司馬的嫡女,而燕王妃王瓊實則是大司馬庶女,為何嫡女為良娣,庶女反而成了燕王妃,此事乃先皇太後的意思。皇祖母認為王敘身體有疾,不适合當太子妃,祖母當日當着衆人的面曾問準兒臣,兒臣也唯有同意了祖母的安排。其後,大司馬為了擡高燕王妃的身份,且王瓊自小在王夫人手中撫養長大,便以嫡女的身份報備宗正。在此為何确定王敘乃王夫人親生的嫡女,皆因王夫人對自己所生之女有所偏心,她以個人名義為燕王妃準備的嫁妝只有四車,而為王敘準備的嫁妝乃有一十二車。若王敘非王夫人親生的話,她怎會如此偏心?”
衆人點頭,都覺得有道理。
曹美人笑道:“那是因為王夫人根本不知道她的女兒在新都城被人掉包了吧。”
王敘回道:“此乃你個人臆測。我自小雖在新都城長大,但是保阿仆婦數人從我出生起就跟随左右,我嫁入宮中,保阿依然跟随。若我被人調換,保阿豈有不知之理?我那保阿就在後殿伺候着,何不傳她來問話?”
曹美人笑道:“真是湊巧啊,芳姬的小公主生在新都鄉野,王良娣也生在新都城。芳姬從不吃禽肉,王良娣也吃不得禽肉。王良娣跟芳姬長得,至少有八分相似。還有,你身上的那顆朱砂痣……巧合實在太多。”
王敘道:“我記得皇後曾經問過昭儀,我是不是很酷似以前的一位舊人,我清楚記得昭儀回皇後時并不以為然,且說,‘美人都是一般模樣,皆是肌膚勝雪,黛眉清目’。”說着看向趙合德。
趙合德啞然一笑,“我似乎是這麽說過,你倒是好記性。”
“生在新都城的何止我一人,燕王妃王瓊也是生在新都城的。至于我身上的朱砂痣,你派過來的卧底阿園曾經伺候過我沐浴更衣,她知道我身上有朱砂痣并轉告了你吧?你又有什麽證據證明,芳姬所生小公主身上有顆朱砂痣呢?就憑你和百樂典空口說白話嗎?”
曹美人道:“你倒是伶牙俐齒。”
“你不就是為了報複皇後和昭儀麽?沒有證據,空口污蔑,也能讓皇上皇後和太子傷神,增加彼此的煩惱和猜忌,那麽你的目的就達到了。”
曹美人冷笑不語。張築俯身道:“臣以為,還是以證據說話為好,沒有證據的事,都不應該列入考量。就如太子所言,王夫人為王良娣準備了三倍于燕王妃的體己嫁妝,這就是實實在在的證據。”
“怎麽?現在就開始跳出來維護太子了?”曹美人挑撥道:“也是。奉承未來的君主,那才是為臣之道。你比你父親張放明白多了。”
劉昭道:“父皇不會聽你的挑撥,曹美人還是省口氣吧。”
劉骜冷着臉微微搖晃着身體,無奈閉着眼睛。
趙合德問:“怎麽王良娣的保阿還沒到?”
高湛忙說:“禀皇上,百子棋和馮媪已在殿外候旨。”
百子棋和馮媪一前一後進來,跪在二殿下聽旨,得了旨令,才到了內殿。
剛才馮媪和百子棋有機會談上話嗎?王敘遠遠看着他們,發現馮媪嘴角有一絲淺淺的笑意,她的心才稍微鎮定了些。
百子棋瘦高幹枯,聲音倒是敞亮,劉骜示意張築審問,張築便一一問了,百子棋也一一作答,與曹美人所言,幾乎都能對上。
張築又問:“芳姬所生之女,左肩上是不是有顆朱砂痣?”
百子棋細想了想說,“這個鄙人不知也,未聽芳姬和李德提起過。”
曹美人道:“你當初可不是如此說的。”
百子棋俯首作揖:“請曹美人明示,在下确實不知。”
曹美人苦笑搖了搖頭,她也沒指望百子棋會站在她這邊。她的目的也只是為了讓皇帝心生懷疑,惶惶終日,不得安生。
張築問:“那芳姬所生之女如今何在?”
劉骜這才睜開眼,盯着百子棋。他心中對于芳姬,是有愧疚的。但他不能承認。
百子棋臉色微沉,眼神也變得黯淡無光,他嘆道:“芳姬當年是抱着女嬰一起投河自殺的。”
劉昭皺起眉頭,這話豈不是前後矛盾?
張築也意識道了,問:“百樂典剛才你說曾經懷疑王良娣乃芳姬之女,但你又說,芳姬女兒當年已經沒了……”
百子棋道:“沒錯。我之前一直以為芳姬之女還活着,當年李德給我捎來書簡,說芳姬投江自殺,臣下一時也……後來就想去接回小……公主,想找機會把小公主送回皇上身邊,可惜在新都卻遍尋不見李德蹤影,只得作罷。直到皇太後百日祭時李德被帶回宮中,我忙找機會私下問他,他才如實說了,當年芳姬母女皆已經溺水而亡,李德也是因為滿懷愧疚,覺得自己沒有照顧好她們母女,所以他一直守在新都江畔,這麽多年都躲着不敢見我……”
原來如此,張築又問了些細節,才轉問馮媪。
馮媪跪在一旁,說話聲音不大,哆嗦嗦嗦地道:“老奴自年輕時便在張太夫人手下做事,幸得太夫人……信賴,從敘姬……良娣……出生起就照顧良娣的生活起居,這十八年來,從未曾離開過她半步。我們這些仆婦同時照顧敘姬的……少說……少說也有……十數人,從她出生到長大,都被我們這些仆婦保母包圍着,不可能發生……調……包的事,這事如何能隐瞞。”
王敘看着馮媪這種戰戰兢兢,話都說不利索的樣子,完全就是一個普通的仆婦,這演技讓她佩服。但她說的話卻句句在理,是最基本的常識,毫無漏洞。
此時光祿勳王嘉也顫巍巍站起身道:“皇上,王良娣乃大司馬家的千金,是先皇太後的侄孫女,如何能作假?恕老臣直言,此乃有人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在此存心報複,挑撥離間!”
廷尉霍霖也道:“曹氏所言前後矛盾,毫無人證物證,實屬為了迷惑人心而故意杜撰。為正風氣,凡此等污蔑太子之人,理應罪加一等。”
曹美人聞言不禁大聲笑起來,笑得彎下了腰。罪加一等?她本就是死罪,罪加一等……難道是要五馬分屍不成?
這一笑有絕望,有憤怒,更多的卻是挑釁。
曹美人直起腰,道:“同樣出生在新都城,一樣的年歲,一樣的長相,一樣不能吃禽肉……皇後太子早就知道王良娣是真公主!因為太子不是真太子,所以他不怕亂倫!皇上!”曹美人突然大聲吼着:“這大漢江山就這樣改姓啦!這大漢……”
尖銳的聲音淹沒在高湛覆過來的手掌上,幾個內侍過來把曹美人給制住,粗魯地壓在地板上。高湛抽過一方手帕,把曹美人的嘴給堵上了,才算安靜下來。
而劉骜被氣的血脈上湧,拳頭緊攥,渾身發抖……若不是趙飛燕和近侍們忙過去扶着,差點就倒下去。
趙合德道:“皇上,這賤人該如何處置?依臣妾看,應該把她關在永巷的地牢裏,做成人彘,讓她生不如死。”
王敘聞言,不由得打了個冷顫,她看向曹美人,曹美人眼中終于劃過一絲的恐懼,她不怕死,但也害怕這種非人的長久折磨。
王敘又看向劉昭,劉昭微微低着頭,似乎并沒有為曹美人求情的打算。
“陛下,人彘因過于殘忍,太宗文皇帝時已經明令禁止此等酷刑,微臣以為……”說話者乃是張築,他聲音清亮,不卑不亢,在此等環境下出聲,着實讓人欽佩。
他還沒說完,他的上司廷尉霍霖連忙咳嗽了幾聲,生怕他說了不該說的話,得罪趙昭儀。王嘉見狀,卻附和道:“廷尉平所言極是,望陛下三思。”
趙合德不滿地睃了他們一眼,也沒再作聲。
王嘉老頭子素來耿直,建議道:“不如先壓下去,由廷尉再詳細提審。如何定罪,他日再議!”
大殿之內一片寂靜,劉骜微微閉着眼睛,只覺頭暈目眩,呼吸不暢,趙飛燕神情恍惚,還沒回過神來,趙合德忙命人去傳太醫,讓衆人都先且退下。在座者面面相觑,都不敢再作聲,行禮後,默默退下。
而曹美人被趙合德命令高湛關進了永巷地牢。
王敘雙腿微麻,她今天已是十分疲倦,劉昭扶她起來,送她回北宮後,又回宣室殿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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