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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口連留下的痕跡都看不見了,可徐末卻沒有覺得開心,相反他的心情相當郁悶。
他最終還是鼓起勇氣去了一趟工地,白天的工地有相當多的工人,為了趕工,這只工隊比正常隊伍還要龐大。
站在那晚上發生事故的地方,這裏已經被水泥堆滿了,一只攪拌機霸占了空地,正轟隆隆地發出聲響不時吐出和好的水泥。
兩個工人正忙碌地将水泥裝在鬥車上,見他在一邊繞來繞去地不知道看什麽,不由得好心勸了他兩句。
“小兄弟,這裏是工地,很危險的,你還是快些離開吧。”
徐末搖了搖頭沖他笑了笑,有些遺憾地發現,他找不到一點痕跡了,全都被飛揚的水泥灰給覆蓋住,附近地上一片霧蒙蒙的。
“大哥,我是住在那個小區的,閑着沒事就是過來看看,不會打擾到你們的。”
“你是這小區的住戶啊,是不是覺得吵了?我們為了趕工也沒辦法,只能請你們忍耐一下,太陽一落我們就停工,不會打擾到你們晚上休息。”年紀稍大的工人笑着道,手中的工作卻沒有停歇。
徐末有些奇怪地問道:“為什麽天一黑就停工,不能夜裏加班麽,以前前面那個小區蓋起來的時候,都是夜裏加班加點。”
這工人有些詫異地擡頭看了他一眼,然後似乎是忌諱着什麽,頭朝他這裏靠了靠,聲音相當小地說道。
“你沒聽說過麽?這裏晚上不幹淨。”
徐末一聽心裏就是一驚,什麽東西不幹淨,一般說不幹淨就是指鬼,但是直覺告訴他,絕對不是,并且他一瞬間就想到了那晚上遇到的東西,是不是他們也遇到過?
于是他也湊了過去,小聲地問:“大哥您給我說說,是什麽不幹淨?鬧鬼麽?我聽說是有人從踩空從腳手架上掉了下去摔沒了。”
“不是。”老工人猶豫了一下道。“這事是不許外傳的,被知道了我們要扣工資呢。”
會意地點點頭,徐末從兜裏摸出兩盒煙,往兩人懷裏一塞。“大哥你們放心,其實我是因為前兩天晚上從這裏過的時候,遇到了點東西,所以有些好奇,才想打聽一下,我保證這事絕對不會亂傳的。”
收了東西,老工人也不太好意思保留什麽,便瞄了眼周圍,見拉水泥的人還沒有過來,便湊到了他身邊說了起來:“我這話也就跟你随便說說,你随便聽聽,可千萬別跟別人說。其實我那兄弟有點恐高,上工地的時候,基本上都負責在樓下的運送工作,或者像我現在這樣,和水泥抗袋子。但是那天他樣子很不對勁,看上去瘋瘋癫癫的,眼神很可怕,特別順溜地爬上了腳手架,那動作就跟猴子似得,要知道他最害怕爬腳手架,我當時覺得他有點不對勁,就跟在他身後看着他上去了。可是他爬到第九層的時候,突然指着裏面尖叫了一聲就掉了下來。”
“他看到了什麽東西?”
“不知道,第九層只是簡單砌了水泥地,沒有燈,什麽都沒有,我後來上去看,也沒有找到任何東西。所以我們都覺得他是見了鬼了。”老工人有些害怕地抖了抖手,眼神在身後的大樓轉了一圈,又低頭加快了速度幹活。
“那之後這裏有發生過什麽奇怪的事麽?”
“這,這倒是沒有了。”老工人遲疑地搖頭。
但是他身後一直沉默寡言的黑臉壯漢卻突然插了一句。“老劉,你忘了麽,前天早上的事。”
老工人立馬一驚,猛地擡頭看向徐末:“我們腳下這塊地方,前兩天還是空地,和水泥的地方改了改到了這裏,我們也就将水泥扛到了這裏。那天早上我們一個兄弟來的早,說在地上撿到了好東西,可是上午還沒有過完,他就突然發高燒昏倒了,他的整個手都爛了,爛的特別快,早上來的時候還好好地。也不是,早上他跟我說手不小心蹭破了,不礙事,可是他送去醫院的時候,那雙手,已經不成樣了。他現在還在醫院裏,一直沒有醒過來,高燒也沒有退。”
徐末皺了皺眉頭,高燒這個情況跟他有些像,但是他沒有傷口被感染。這個工人的手應該也是被感染的,可是怎麽被感染,難道他也碰到了那個怪物,還是碰到了那天晚上怪物留下的污物。
百思不得其解,他覺得很有必要去看看那個工人。
“病發的這麽突然,是不是來之前就發燒了?”
“不可能,我來的時候他請我喝水,胳膊就架在我脖子上,很健康,根本就沒有發燒的跡象。他的手我也見了,就是一個很小的口子,不用包紮都沒事。”黑臉壯漢辯解道。
越聽下去越覺得那突然出現的怪物危險,徐末後怕地摸上了自己的手腕,那裏現在已經完全好了,找不到任何痕跡。
“他現在還沒有脫離危險期麽?他住哪個醫院,也不知道附近的醫院對這塊行不行?我知道市三院還不錯。”
“就是市三院,在……”
話還沒說完,就有人朝這邊喊了起來。
“那邊的水泥好了沒有,快點送過來。”
“知道了。”
被打斷,老工人也沒有再說下去,直接将已經裝好的水泥往樓下運去。
“小兄弟對不住,我還有工作不能陪你聊了,你還是快些離開吧,這裏挺危險的。”說完就走了。
徐末點點頭,朝黑臉壯漢點點頭回到了小區。
離開之前,他又一次回頭深深地看了眼那個被覆蓋的什麽都不剩的地面,心裏忐忑起來。
去醫院有些遠,他并沒有立即去尋找那個可能跟他同類的人詢問,而是安穩地上班下班。
傷口依舊有些木木的,按起來就像不是自己的身體一樣的感覺,所以他決定周末去醫院再檢查一次。
由于不知道那工人在哪個病房,跟劉賀謙聊天的時候,他說起了這件事,結果劉賀謙果然知道,也讓他順道打聽到了那工人的病房。
可惜的是,那工人依舊沒有醒過來,并且他胳膊上的化膿部位越來越嚴重,已經從胳膊上往身軀上蔓延了,醫生覺得必須要給他做截肢手術,因為他的整條胳膊的肌肉都已經沒用了,完全被摧毀,沒有再生的可能。
也就是說,就算不切掉,這工人的這條胳膊都沒用了,廢了。
可是那工人身上被感染的部位,與那怪物身上的何其相似。徐末深深地迷惑了起來。
回去的路上,他想着醫生給自己說的檢查結果,依舊是說儀器檢查不出來問題,他很健康,非常健康,就是有些低血糖,別的毛病沒有,至于傷口,也有可能是心理作用,但是如果真的而不影響,建議還是先這樣不管。
沒有更多的發現,工人不醒,沒辦法詢問到別的情況,到底也只能将事情先放下了。
原本還想着要跟郎冬平說說這件事,可是談了戀愛之後,他就徹底找不到人了,打電話一約,就是他要跟女朋友去看電影,逛街,去游樂場,去這裏去那裏,一點空都沒有。
徐末一直安靜地聽着,并叮囑倆人玩的開心。
與他同樣郁悶的還有陳鋒,陳鋒跟老婆吵架了,吵架的原因很複雜很為難,兩人到現在還是租房,為了買房的事吵急了眼,妻子将他轟出家門不許回去,便帶着女兒鎖了門睡覺了。
被轟出來的時候都已經是半夜,好在夏天天熱,就算穿着背心花褲衩也不覺得冷。
恰好兜裏裝着晚上買東西找零的一塊硬幣,憑着記憶用公園裏的公話給徐末打了個電話讓他出來聊天。
徐末是抱着籃球來的,好久沒玩,兩人都有些手癢了。
十二點左右公園裏除了他們倆,就只有一兩對野鴛鴦,一看到兩人将籃球拍的砰砰響,被打擾了性質,也都相擁着去了附近的賓館。
兩人站在球場上哈哈大笑起來。
一人進攻一人防守,兩人來來回回了幾個回合,最終還是徐末靠着精準投籃略勝一籌。
“要不是我穿的是拖鞋,你也贏不了,剛剛那倆球是我放水的。”
“別吹了,就算你不防水也贏不了我。”徐末毫不客氣地反駁起來。
逗着嘴,兩人收起籃球坐在了河邊談天,聽徐峰說跟老婆吵架的事,說為了房子憂愁為了工作憂愁的事,夫妻倆的女兒都已經上小學了,可還是沒房子,妻子的心裏老早就不舒服了。
徐末有些笨拙地安慰着他,“有什麽需要就盡管開口。”
“哪能啊,你還是管好你自己吧,早點找個對象,體會一下戀愛的感覺。”
徐末卻不自覺的想起了夢中夢到的站在花田裏只有背影的女人。
聊了兩句陳鋒就手癢地抱着籃球站在三分線外投籃,徐末坐在河邊扭着身子看他。
夜裏的空氣很是靜谧,一絲風都沒有,路燈盡職地發着光,照亮了這塊地方,也拉長了陳鋒的影子。
他的目光順着影子看過去,卻突然瞪大了眼睛,陰影裏有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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