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你是誰？”
艱難地說出這三個字之後，甘藍就已經憋得一個字都吐不出來了。
眼前開始發黑眩暈，胸腔裏猶如着火一般疼痛，嗓子從鈍痛到尖銳的疼痛到麻木，她拼了命地張大嘴希望能呼吸到一絲氧氣。
可是掐在她脖子上的手并沒有那麽輕易就放開，那雙鐵鑄一般的手反而越收越緊。
甘藍開始還不甘心地伸手去抓撓他，試圖阻止他的動作，可是她留的并不長的指甲抓在他皮肉上的時候，手中的感覺就像是抓在木樁上，盡管努力地抓破了皮，盡管抓出了血，可是再一次摸上去的時候，手下的觸感依舊光滑無比。
已經開始意識模糊的腦袋讓她的思維變得遲鈍，可是她還是感覺到了一絲不對頭。
這人，似乎有一些熟悉的感覺。
但她很确信自己并不認識這樣一個人，并且自己絕對沒有做過什麽傷天害理的事能讓人恨成這樣。
她努力眯着眼睛看向對方的臉，那是一張并不出衆的面孔，普普通通的輪廓，不細長而有神的眼睛，不算挺翹的鼻子，微微有些上翹的嘴唇，如果這張嘴能笑開，絕對會讓人覺得非常陽光。
可是如今這張臉就如同一塊石頭一樣，原本應該很柔和的線條變得棱角分明，特別是那雙眼睛尤為可怕，竟然連眼白部分都赤紅滴血，異常滲人。
不對，這雙眼睛很熟悉，盤在她腦海中很久很久了，一定是她非常熟悉的眼睛。
可是到底在哪裏見過，她閉上了眼睛，意識脫離身體，四周一片黑暗。
也許她就要死了，可是卻這樣死的不明不白。
不甘心。
驀地，她突然想起了為何會對這雙眼睛覺得熟悉，為何總覺得在哪裏見過。
因為她曾經在腦海中設想過千百遍，用過無數的線條描繪過，紅色到底搭配什麽形狀的眼睛才比較般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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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世上只有她最熟悉這雙眼睛這張臉，這世上，也只有她最熟悉這個人。
“徐，末。”已經說不出來話，她閉着眼睛，用盡最後一點力氣呢喃了出來，言閉，她的意識徹底陷入黑暗。
一個并不該存在的人卻突然以這種不真實的方式出現了。
徐末一直在盯着她的表情看，雖然是第一次相見，他卻能無比肯定，這就是她要找的人。
就是這個人毀了他的一切，曾經他一度以為自己遇到了神遇到了靈異事件遇到了鬼，他有多少次都在想為什麽自己會這麽倒黴，為什麽要忍受這麽多痛苦，為什麽不幹脆死了解脫了。
可是一想到這世上還有一個人完全明白他在想什麽要做什麽，像是完全掌握了他的人生一樣，甚至按照已經規劃好的路線将他一步步推向設定好的故事裏去，他不能有自己的想法不能反抗，無論開心還是難過都是假的，他都像個機器人，只需要按照指令走下去就好。
這種令人絕望又虛假的生活方式他不能接受，他痛恨這一切，痛恨這個操控了他人生的人。
而這個人就是甘藍，他想看到這個猶如造物主一般掌控了他生命的人到底有多厲害，到底是人是鬼。
可是讓他失望了，他看到甘藍的臉上露出驚恐表情的時候，第一反應竟然是憤怒。
為什麽要憤怒，也許是失望。
徐末以為這個知曉他一切的人應該很厲害很特別，就算不是全知全能也一定會與衆不同。
可是很失望，非常失望，這就是個普通人，比普通人還要柔弱膽怯的女人。
看見甘藍一點點失去呼吸，痛苦掙紮的時候，徐末的心髒在鼓動，甘藍掙紮的越厲害，他的心就跳的越快。
從此往後，再也不會有人在耳邊低語，再也不能有人操控他的行動了，他自由了。
期盼已久的自由。
徐末再一次将手放在了甘藍的脖頸邊，只要他用力，這裏就會斷掉，就像那些怪物一樣輕而易舉地送她去另外一個世界。
但是，就在他的手再一次用力的時候，心髒突然尖銳地疼了一下。
這疼痛來的太突然了，他毫無防備地跪在了地上。
經歷過那樣可怕的實驗之後，普通的疼痛是絕對不會讓他受到影響，但現在有一剎那，他竟然覺得自己可能就要死了。
這感覺來的太突然了，他緩了好一會才緩過來。
甘藍依舊躺在身邊，他又一次将手伸了過去。
依舊與上次一樣，心髒疼的要爆了，讓他不得不跪在地上才能稍微好過一些。
太奇怪了，太奇怪了，徐末不甘心地再一次摸上甘藍的脖子。
這一次他咬牙忍耐着來自心髒處的疼痛，手一寸一寸收緊。
可是手收的越緊，心髒疼的越劇烈，最終，他只能頹然地倒在了甘藍身邊。
拼命地捶打着地面，徐末心中的恨意愈加劇烈，他竟然無法殺死這個人。
仇人就在眼前，卻無法殺之解恨，徐末恨得牙齒咯咯直響，他盯着甘藍的臉，幾乎要将她身上燒穿一個洞來。
他到底為什麽要忍受這一切。
一滴紅色液體從眼角滑落，徐末站在原地看了甘藍足足有幾十分鐘，這期間，他的臉色不停變化，極怒極狂極燥，他咬住自己的胳膊，死死地克制住幾欲發狂的感覺，不讓自己意識淪陷，他需要清醒着，只有清醒着，才能知道自己還還活着。
幾分鐘之後，他悄然地退出了房間走了出去。
甘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深更半夜了，蒙了一層烏雲的天空透不出一絲光亮。
卧室裏黑的伸手不見五指，只有桌前的電腦發出幽幽的光，一個臉色泛綠的男人坐在那裏，像鬼似得吓了她一跳。
她驚恐地啊了一聲，可是張開嘴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暫時，她大約需要做一個啞巴了。
她的嗓子在徐末那樣暴怒的動作下損傷嚴重，就算複原了，也可能會有損傷，聲音沙啞不複清脆。
“你，是誰？”她嘶啞着嗓子忍着劇烈的疼痛問道，發出的聲音像是鋸子拉扯木樁一樣刺耳。手碰了一下脖頸，疼得她忍不住縮回了手。
這人是真的想殺他，可是他為什麽要殺他。
難道他真的是徐末？
但那只是她虛構出來的人物，怎麽可能會出現在現實中。
“你，是徐末？為什麽？不對，徐末是虛構的是假的。”
“所以你就能随心所欲的想出那麽多殘忍的實驗出來？可是抱歉，我是活生生的人，不是虛構不是幻覺。”徐末冷硬地說道。
我是活生生的人，所以我也有感覺。
作者有話要說： 別恨我別恨我別恨我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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