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霍境野想:還好沒有直接穿泳褲。

霍境野沉默了好幾秒才穩住了心神, 伸手握住了柯幼凡手,輕輕幫他揉了揉。

不怪柯幼凡嬌氣,霍境野因為常年打球握球杆, 手上早就磨起了一層繭子,但柯幼凡不一樣, 他的手摸上去很軟,像是小朋友的手, 一看就是家裏寵着長大的,沒幹過什麽活吃過什麽苦。

“對不起,還疼嗎?”霍境野心猿意馬,想着柯幼凡被家裏這樣嬌慣着, 這會兒連說話聲都下意識放輕了。

柯幼凡輕搖了一下腦袋, 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半阖着眼靠在霍境野懷裏, 胡亂哼唧着:“原來肌肉碰起來是這種感覺啊……之前我就羨慕柯厲凡的身材, 好奇想摸摸來着,但是又不想看他嘚瑟, 就一直忍着。”

霍境野默了一會兒,低頭看着懷裏的人,“在我這兒你可以不用忍。”

柯幼凡聞言一下子把眼睛睜開了, 往上一瞟正好對上霍境野的眼,他有點懵地睜着眼瞧了對方半晌,又有點不好意思似的飛快把眼睛閉回去了。

霍境野被他坦誠又天真的反應弄得哭笑不得, 心裏想:其實肌肉平時摸着也不是這樣的,是我跟你在一起不自覺就變得緊張。

……

當夜色越來越深的時候, 懷裏的人也逐漸沒了聲音。

綿長的呼吸聲響起, 霍境野低頭看了一眼, 柯幼凡已經睡着了。

霍境野一時不知道自己是該高興還是應該不高興,之前打死不肯點頭留下來睡的人這時候卻又沒心沒肺睡得正香。

把自己當外人卻又不設防,霍境野被痛苦拿捏。

可能是真的太累了吧。

滿溪偏北,秋天總是來得格外早,霍境野擔心柯幼凡在外面睡着着涼,便打算把人抱進屋子裏去睡。

他剛剛伸手卻又犯了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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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信不過自己騙着人穿浴袍泡溫泉,這會兒想把人從池子裏抱起來卻又成了難事。

算來算去最終還是折磨自己。

柯幼凡身上的浴袍此刻已經被徹底浸濕,浴袍下擺正随着水流的方向在池子裏緩緩飄動。

若是他就這麽直接把人抱起來,光是弄出來的水聲大概就能把人吵醒,況且,也不能就把人這麽濕漉漉地往床上放。

霍境野面對着夜裏的風冷靜了一下,先伸手解開了自己腰上圍着的浴巾,猶豫了一下,到底還是伸手觸上了柯幼凡腰間的浴袍帶子。

倚在他懷裏的人睡得香甜,霍境野卻難得面臨窘迫。

骨節分明的手輕輕解開腰間的結,手的主人深吸一口氣,而後将浴袍撥開了。

一具瑩白的軀體就這麽袒露在霍境野的面前。

安靜的院子裏,霍境野心如擂鼓。

他甚至不敢對着面前的軀體仔細打量,只放輕了動作擁着柯幼凡起身,将浴袍從他的肩頭輕輕扯掉。

一分鐘後,霍境野抱着人從池子裏走了出來,他甚至連拖鞋都顧不得穿,只匆匆從旁邊的置物架上取了一條浴巾将懷裏的人一裹,便打着赤腳抱着人往屋子裏走去了。

幽靜的院子裏,被脫掉的白色的浴袍安靜地漂浮在溫泉池子裏。

柔軟的身體抱在懷裏舍不得放手卻又不得不放手,霍境野走到床邊,把人裹進純白色的被子。

柯幼凡睡得很沉,只輕輕哼了一聲,便像個嬰兒似的蜷縮起身子,不一會兒便又恢複了綿長的呼吸。

霍境野沉默着站在床邊看了一會兒柯幼凡的睡顏,轉頭往浴室走。

他可能需要再洗一個澡,

一個……冷水澡。

當霍境野帶着一身寒氣從浴室裏走出來的時候才想起,手機還被他扔在在溫泉池邊。

一個多小時沒看手機,打開的瞬間消息多得像是快要撲出來。

光是群裏的艾特便有十多條,零星還混雜着唐峥、管萩幾人的私聊,多是因為他剛才在群裏丢下的那句話引起的驚雷。

霍境野草草翻看了一遍,群裏的八卦濃度随着讨論逐漸攀升,他卻沒回複一條。

正想着把手機關掉,卻在繁雜的群聊信息裏看到了一條不太一樣的。

【一顆小小草:@Quintus.H麻煩通過一下我好友申請!】

霍境野挑眉,退出群聊,果然看見了“一顆小小草”的好友申請。

霍境野通過好友申請,那邊的消息幾乎是立刻跳出來。

【一顆小小草:什麽情況!】

【一顆小小草:你群裏發的!】

【一顆小小草:哦哦哦忘了說,我是蒲曉草!柯幼凡把手機落在房間裏了[躺倒]】

霍境野挑眉看着這三個嘆號,輕輕動了動手指。

【Quintus.H:柯幼凡在我這裏睡着了,今天晚上就不回去了。】

【一顆小小草:啥?????】

【一顆小小草:睡在你那裏了?我不信,你別是給他毀屍滅跡了……給我看看!】

霍境野看着這行字半晌,打開攝像頭,對着柯幼凡半掩在被子裏的睡顏拍了一張照片。

【Quintu.H:[圖片]】

【一顆小小草:…………】

【一顆小小草:打擾了……你們繼續[先走一步]】

蒲曉草留下兩條消息後,徹底消失在了霍境野的微信對話框。

霍境野關掉手機,關掉卧室的燈,在柯幼凡的身邊躺下來。

他側躺着,看着身旁的人,柯幼凡臉頰上的肉被枕頭擠出一個可愛的弧度。

霍境野想:還是跟從前一樣,都沒怎麽變過。

當日頭終于爬上窗沿照進房間裏的時候,柯幼凡醒了。

溫暖柔軟的床挽留睡意,柯幼凡掙紮了許久,終于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

然後——徹底清醒。

霍境野的那張俊臉此刻大概就在距離自己二十公分之外。

回憶迅速倒帶,柯幼凡崩潰地發現,它停留在自己關于肌肉的胡言亂語和逐漸變得缥缈的霍境野的輕笑。

救命……別跟他說他直接趴在霍境野的胸口睡過去了。

尴尬的笑容從嘴邊生生擠出,柯幼凡從被子底下伸出半只手,在清晨的陽光裏cos了一把招財貓。

“早……啊。”

“早。”霍境野回答他。

“那個……不好意思啊,說好了一起泡溫泉的,不小心睡過去了。”

說這句話的時候,柯幼凡垂着眼輕吐了一下舌頭。

霍境野的視線不由自主落在那一抹迅速閃過的粉色上,目光幽沉。

柯幼凡毫無知覺,撐着手臂起身,伸了個懶腰,“幾點了啊,我們是不是得準備出發了?”

“八點半。”

柯幼凡轉頭看向身側的人,見霍境野也已經坐了起來,這會迎着光,柯幼凡才發現霍境野眼底下似乎有一點點烏青,“你沒睡好嗎?”

柯幼凡開始自我檢讨,“是不是我睡覺太不老實吵到你了?”

霍境野的動作一頓,眼底閃過一道不易察覺的情緒,“沒,我失眠了。”

柯幼凡:“喔……”

……

柯幼凡這一覺足足睡了十個小時,這會兒神清氣爽,不過他起得太晚了,時間變得有些趕。

霍境野已經叫了酒店的早餐,柯幼凡匆忙洗漱了一下,只來得及拿個三明治便往回溜,“我回去換衣服啦!”

霍境野眼疾手快一把拽住柯幼凡的胳膊。

柯幼凡猛得停在那兒,轉過頭來笑眯眯看着霍境野:“還有……事兒?”

霍境野垂眼看着面前的人,心裏煩悶卻又說不出口。

柯幼凡這一大早的架勢,仿若昨天全然只是他自己的一個夢,他甚至都懷疑柯幼凡上輩子是不是一條魚,只有七秒記憶。

表情坦蕩,動作自然,好像全然忘記了他們現在已經是情侶關系,只把他當成一個不太熟識的室友。

對,比蒲曉草都差了好大一截子。

蒲曉草起碼是關系很好的室友。

但是——

話到了嘴邊還是拐了彎:“急什麽,好好走路。”

柯幼凡立刻站直身體乖乖“哦”了一聲。

霍境野的手驟然松開,情緒好似過山車似的在即将到達高點時陡然回落。

他自己也不知道柯幼凡的這個“哦”究竟有什麽神奇的魔力,但就是在一瞬間撫慰了他情緒。

房間門被關上,霍境野苦笑着扯扯嘴角。

霍境野,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子。

柯幼凡走出霍境野的房間終于默默松了一口氣,他一邊鬼鬼祟祟往隔壁房間挪,一邊想着等會應該怎麽應對蒲曉草的盤問。

他站在門口,剛想要貼到門上去聽聽裏面的動靜,門卻一下子被拉開了。

蒲曉草黑沉沉的臉出現在門後,“你還知道回來啊。”

柯幼凡嘿嘿笑了兩聲,“你……沒下去吃飯啊。”

“吃完了,”蒲曉草把門留給他,轉身往房間裏面走,“你手機房卡通通不帶,回來了鬼給你開門。”

柯幼凡小尾巴似的跟着蒲曉草進了房間,蒲曉草也不跟他廢話,直接把早就準備好的衣服遞給他,“行了,其他事兒等會再說,趕緊去換衣服,要集合了。”

柯幼凡也不再磨蹭,拿了衣服便轉身進了浴室。

三秒鐘後,剛想轉身去整理背包的蒲曉草聽見浴室裏傳來了一聲特別大的“啊”,而後浴室門被猛得拉開,剛剛解開兩顆睡衣扣子的柯幼凡探出一個帶着痛苦面具的腦袋。

蒲曉草:“怎麽了?”

柯幼凡簡直快要哭出來,“救了大命……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昨天晚上我好像是穿着浴袍泡的溫泉。”

蒲曉草眉毛一擰,立刻鋪捉到了關鍵信息點,“……你們還一起泡溫泉了?”

“這不是重點!”柯幼凡手攥着自己的睡衣領子,“重點是……我是在溫泉池裏睡過去的,可是為什麽我現在穿着的是睡衣啊!”

蒲曉草見怪不怪地搖搖頭,伸手指向柯幼凡的衣服,“答案很明顯——霍境野,霍大帥哥,趁你睡着,脫掉了你的浴袍,幫你,換上了睡衣。”

柯幼凡臉爆紅,“嘭”地一下關上了浴室門。

緊趕慢趕,柯幼凡和蒲曉草卡着集合的點達到了酒店門口。

今天的行程不在度假村裏,大巴車已經在門口等候多時了。

蒲曉草拉着柯幼凡匆匆忙忙往車上走,兩個人剛剛出現在車頭,原本還在叽叽喳喳說話的車廂裏霎時安靜了下來。

全車人都停下了手裏的動作,齊刷刷向着柯幼凡投來打量的目光。

柯幼凡:……?

蒲曉草一邊向前走一邊默默掃視了一圈車子上的情況,遠遠看見蕭玮玮一臉八卦地正沖着他招手。

“哎,曉草,我們坐在——”

柯幼凡四處張望打探着哪裏還有空座,他剛想要伸手去挽蒲曉草的手臂,蒲曉草卻“哧溜”一下邁了個小碎步,目不斜視地經過了單獨坐在一排的霍境野,飛快向着車子後排走去。

“你——”

柯幼凡不明所以下意識想要追上去,剛往前走了兩步卻突然被旁邊伸出的一只手一拽,瞬間向旁邊歪去——

柯幼凡呆呆轉頭,看見了霍境野的臉。

霍境野今天換了一件黑色的T恤,此刻面無表情的,顯得整個人更加冷峻。

霍境野看着坐在自己腿上的人,“你的三明治呢?”

“在……在包裏。”柯幼凡豎起手指向後指了指。

柯幼凡眼睛的餘光看到唐峥從後排伸出了腦袋……

“嗯。”霍境野應了一聲,兩只手握住柯幼凡的腰往上一抱,輕輕松松便把他抱到了裏面的座位上。

柯幼凡呆在原地,轉頭看向身旁的人。

只見霍境野從口袋裏掏出了一瓶牛奶和一根吸管,插好,遞到了自己的手裏。

那只手旁若無人地在自己頭上輕輕揉了兩把,接着,低沉悅耳的嗓音便在耳邊響起:“你走的時候忘了拿牛奶了,就坐這兒喝吧,乖。”

柯幼凡握着奶瓶當場石化,而後聽見身後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卧槽”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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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卧槽,石錘!睡了!

霍境野:聽說昨天有人把我老婆領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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