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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厲凡嘴巴上嚴厲, 但是心裏其實疼極了這個弟弟。

柯幼凡從小被一家人保護着長大，被養得天真聰明，卻又多少有些不通人情世故。

從前年輕時柯厲凡很狂, 總覺得自己無所不能，不管是在冰場上, 還是家裏面，他自認可以打得好比賽, 也可以照顧得好家人。

既然上天賜給柯幼凡無憂無慮的天真，那麽柯厲凡也願意費心替他保存。

很多時候都是秉持着“不明白有什麽關系”的态度，想着只要有自己在，柯幼凡哪裏會有煩憂。

但随着時間的推移, 柯厲凡卻逐漸發現, 柯幼凡也在不經意間一天天長大了，他無法再像從前那樣是個只聽哥哥話的小豆丁, 他開始有自己的思想認知, 有自己對這個世界的見解發現，他是一個靈活而又生動的靈魂。

這樣活生生的一個人自在長大, 便就開始有了柯厲凡的手伸不到的地方。

柯厲凡願意做柯幼凡的羽翼，但終究沒辦法為他抵擋所有的風雨。

這個認知讓柯厲凡沮喪，卻又覺得無能為力。

他甚至忍不住笑自己, 在賽場上聽慣了別人叫自己“厲神”，就還真覺得自己無所不能了。

實際上，現實總會狠狠扇你耳光。

難看得很。

這種無力感在開學前一周聽到柯幼凡在房間裏偷偷哭泣時達到了巅峰。

柯幼凡臉上完全藏不住事, 柯厲凡幾乎是在看到本人的瞬間就做出判斷：這是失戀了。

一瞬間柯厲凡心情有些複雜，像是一下子晃過神來, 原來柯幼凡也到了會有喜歡的人的年紀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柯幼凡自小太過順遂, 頭一次戀愛竟如此慘烈, 看着柯幼凡蔫蔫地在床上窩了一個星期，柯厲凡難得沒有多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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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長大了，總歸也有一些自己的小秘密，只要不太過分，柯厲凡希望能給他一些自己的空間。

但是他怎麽也沒想到事情的發展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多少是帶着點荒唐和失控。

柯厲凡一共見過霍境野兩次，雖然次數不多，卻也不難看出來這人的脾氣性格。

別瞧他現在對着柯幼凡是百依百順寸步不離的，可柯厲凡心裏清楚，打冰球的哪有幾個真正脾氣軟的？

只不過是現在想讓着你罷了。

一眼看上去，柯幼凡好似占着一個“被喜歡”的便宜拿捏着霍境野的命門，可這前提是“喜歡”兩個字，那要是有一天不喜歡了呢？

柯厲凡馬上三十歲了，無法再單純相信一些少年人的情情愛愛。

他心裏很清楚，再多的喜歡也都會在毫無回應的時光裏被消磨殆盡。

柯厲凡不想拿弟弟去試。

趁着感情還不深，當斷則斷是最好的。

……

柯厲凡話說完好久，柯幼凡才慢吞吞消化掉了柯厲凡的意思，“你是……讓我跟霍境野分手嗎？”

柯厲凡聽着“分手”兩個字嘴角都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柯幼凡把戀愛談的像是小孩子過家家，他可能都沒明白戀愛是怎麽談的，現在卻一本正經跟自己讨論“分手”的問題。

柯厲凡按下思緒，極盡所能用最簡單的思路解決問題，“對，談戀愛的前提是互相喜歡，柯幼凡，你不喜歡他。”

柯幼凡聽到這裏突然不講話了。

柯厲凡的邏輯清晰，毫無破綻，柯幼凡找不到可以反駁的點。

後面兄弟兩個人沒再繼續說這件事情，柯厲凡知道柯幼凡是個聰明小孩，能夠明白自己的意思，但是他需要一點時間。

柯幼凡還想着咖啡廳外等着自己的人，可是柯厲凡剛說讓自己去分手，他就莫名不想直接跟柯厲凡提霍境野。

他顫顫巍巍不敢暴露小心思，最後別別扭扭繞了好大一個彎子開口：“大哥，要一起吃午飯嗎？”

柯厲凡瞥了他一眼，最後說“不了”。

柯幼凡肉眼可見松了一口氣。

柯厲凡杯子裏的美式見底，他買了單匆匆起身，“還有事情我先走了。”

“那周末……”兩個人聊了半天柯幼凡才把正事想起來。

“大概不回去了，你回去待兩天吧，媽想你了。”

“喔。”柯幼凡應了一聲，乖乖伸手跟柯厲凡說拜拜。

柯幼凡喝掉了杯子裏最後一口草莓汁，正想要起身去找霍境野，卻不想他人還未站起來，一雙眼熟的球鞋就已經出現在了眼前。

柯幼凡捧着杯子擡頭，見霍境野雙手插口袋站在桌子旁邊。

柯幼凡腦子裏還在想柯厲凡的話，這會都還沒做好心裏建設人就來了，“你、你怎麽進來了？”

霍境野看着柯幼凡，伸手将他手裏捧着的空杯子接過來放在了桌面上，這才說：“你哥讓我進來的。”

“啊……”柯幼凡呆呆看着霍境野，他實在搞不懂柯厲凡的意思，直到霍境野拿了紙巾幫他擦去了嘴角邊殘留的草莓汁。

“走吧，去老城區。”霍境野看着他。

柯幼凡回過神來，暫時把柯厲凡的叮囑抛在腦後，先……逛完街再說吧。

兩人直接從度假村打車前往滿溪市區，原本在路上時柯幼凡還憂心忡忡，可等下了車，看到了老城區熱鬧的街景，他便一下子把煩惱全給忘了。

出租車司機是本地人，一看他們倆打扮便知道這是來旅游的，便将他們放在了最熱鬧的一條街口。

“這個呀，是我們滿溪老城區最有代表性的一條老街了，吃的東西、玩的東西都多，你們從這裏逛到頭，兩三個小時就得過去啦……”

柯幼凡下了車高興得步子都飄起來，這街上什麽都有，各類小吃，各種奇奇怪怪的玩物擺設，很多都是柯幼凡沒見過的。

霍境野付了車費便立刻跟上來，街上人太多，偏偏柯幼凡哪裏人多往哪裏鑽，一會兒沒盯住便要不見了人影。

柯幼凡看見什麽都想要嘗一嘗，霍境野也不阻攔，便默默跟在後面給他付錢，卻又管着他不讓吃多，每種只嘗個味道就好。

兩個人邊走邊看，走了約莫一個小時終于是有點餓了，柯幼凡不想去正了八經的餐廳吃飯，強烈要求找一家路邊的小店試試口味。

“就這個，我想吃這個。”

霍境野擡頭一看，是一家老式麻辣燙。

“你能吃辣？”

根據霍境野這段時間的觀察，柯幼凡吃辣的水平實在一般。

“不太能，”柯幼凡實話實說，“不過那邊有奶茶，喝了我就不辣啦。”

他說着便要往那人堆裏湊，他剛邁出去半步便被霍境野一把拖了回來，“你去店裏等着，我去給你買。”

“好哎……那我要……”

“我知道，”霍境野低頭看着他，眼底裏是滿溢的寵溺，“波霸奶綠常溫七分糖加芋圓。”

這句很繞口的奶茶配料從霍境野的嘴巴裏說出來其實是有點不和諧的，換做平時柯幼凡肯定要笑出聲，但是他今天卻怎麽都沒笑出來。

霍境野盯他盯得認真，柯幼凡不好意思直白地表達感謝，半晌只得讷讷開口：“你記性還挺好的。”

霍境野“嗯”了一聲，眼底帶笑，“你的事情我都會記得。”

……

霍境野約莫排了十多分鐘才回到麻辣燙的店裏，柯幼凡已經把東西點好了，此刻正眼巴巴等待着。

霍境野從紙袋裏拿出了奶茶，給柯幼凡插好了吸管才遞給他。

最近幾天都在外面，柯幼凡也沒有機會喝到奶茶，這會兒還真是想得很，拿起來便吸了一大口，咽下去才想起來問：“你怎麽就買了一杯？”

霍境野其實不愛喝這些甜甜的東西，但是話都到了嘴邊卻忍不住一轉，“我跟你喝一杯。”

柯幼凡愣了一下，低頭看了一眼手裏的奶茶，不知道想到什麽臉就有點熱起來，幹巴巴道：“我……我自己就能喝掉一杯的。”

“嗯……”霍境野一邊看他一邊笑，“那你先喝。”

柯幼凡的奶茶吸到第五口的時候，他點的麻辣燙也上來了。

剛才柯幼凡選食材的時候簡直挑花了眼，每種都想要嘗嘗，不知不覺便選了好多，店家給他用了很大的一個碗，裝得滿滿當當，上面是香香的麻汁和紅彤彤的辣椒粉。

柯幼凡口水都要流下來，立刻拿了筷子開始大快朵頤。

他人菜瘾大，才吃了幾口就被辣得眼淚橫飛，但是卻一邊喝奶茶一直堅持不懈地吃，連帶着米飯都罕見地吃掉了大半碗。

柯幼凡把筷子放下的時候，手邊的奶茶也已經被他喝得見底了。

柯幼凡頓時有點不好意思起來，霍境野辛苦幫他排隊卻一口都沒蹭到，這搞得像是自己故意不想給他喝似的，“我就說我能喝掉一杯的……”

霍境野看着他這心虛的小模樣忍不住笑了笑，這才說：“我本來也不愛喝，逗你的。”

說完，他把麻辣燙的碗往自己這邊端了端，開始吃柯幼凡剩的麻辣燙。

霍境野這動作做得無比自然，可柯幼凡咬着吸管怎麽瞧都覺得這場景別扭，他好像在哪裏見過似的。

吃完午飯已經是午後兩點鐘，柯幼凡和霍境野順着擁擠的街道又走了一段消了消食，便打車返回度假村了。

下午五點鐘他們就要返程，需要回去收拾一下行李。

柯幼凡從回到酒店房間便開始心事重重，可他不但要收拾自己的行李，還要幫蒲曉草收拾，所以只得任由腦子亂哄哄地空轉，毫無章法亂七八糟地往行李箱裏扔東西。

柯幼凡好不容易搞定了蒲曉草的箱子，剛拖到一邊，打算開始收拾自己的，房間門鈴便響了。

柯幼凡前去開門，見是已經穿戴好的霍境野。

他看了眼霍境野身旁立着的行李箱，“你好快啊。”

霍境野看了眼手機時間，拉着行李箱徑直往柯幼凡的房間裏走，“已經四點鐘了。”

“喔。”柯幼凡有點不好意思地應了一聲，确實是他有點慢了。

霍境野沒什麽多餘的話，放下自己的行李箱，先去給柯幼凡倒了一杯溫水塞進他的手裏，便接過了柯幼凡手上的活。

此刻，柯幼凡抱着一杯蜂蜜水蹬着兩條小細腿坐在茶幾旁邊的櫃子上，看着霍境野幫自己收拾行李箱。

霍境野的動作很快，也很有章法，不像柯幼凡只知道一股腦往行李箱裏亂塞。

他只偶爾問幾句什麽東西放在了哪裏，不一會兒便将柯幼凡的行李箱打理得井井有條。

柯幼凡這會閑了下來了，思緒也終于開始慢慢游走，只微微一想，腦子裏便全是柯厲凡的那句“回錦北之前去跟霍境野說清楚”。

他固執地認着死理，柯厲凡說了“回錦北之前”，那就一定有不能拖到錦北的理由。

那像個緊箍咒似的，仿佛不趕快解決掉就一直能夠聽到柯厲凡催促的聲音。

其實柯幼凡自己也還沒有把這件事情想得太明白，但是又習慣性無條件信賴柯厲凡，眼看着他們馬上就要返程，等會上了大巴車上肯定全是人，好像更加不合适說這件事情。

柯幼凡看了眼牆上的鐘表，已經四點半了。

想到這裏，柯幼凡腦子一熱，便匆忙開口喊了霍境野的名字。

原本半跪在地板上收拾東西的人手上動作随之一頓。

柯幼凡兩只手撐在櫃子上，略顯不自在地輕輕晃了晃腿，猶猶豫豫地開口：“你怎麽都不問今天我大哥跟我說了什麽呀……”

霍境野沒回頭，聲音沉沉的，“說了什麽？”

柯幼凡心突然提到了嗓子眼，不知道為什麽，他面對霍境野就總是有點慫，尤其是霍境野這樣認真跟他說話的時候。

原本是打算一鼓作氣把話講出來的，可現在卻因為霍境野一句不鹹不淡的反問生生轉了個彎。

“他……批評我了。”

霍境野把柯幼凡的洗漱包塞進行李箱，語氣還算正常，“為什麽批評你？”

“就……他覺得我這樣不太好。”柯幼凡氣若游絲，緊張得動都不敢大動，一直在盯着霍境野的背影看，生怕錯過他的任何舉動。

柯幼凡這句話說完，便發現霍境野手上的動作沒再繼續了，像是在等他的下文。

柯幼凡生怕自己的表述有歧義，趕緊又補充了半句：“是……我不好，不關你的事的。”

柯幼凡話音落下，霍境野原本弓着的脊背緩緩挺直了。

柯幼凡的神經也一下子跟着緊繃了起來。

“我……”

柯幼凡慌得厲害，正想硬着頭皮趕快把後面的話講完，卻突然聽見“啪”地一聲，霍境野伸手把原本攤在地板上的行李箱合上了。

柯幼凡跟着哆嗦了一下。

“柯幼凡，我不分手。”

柯幼凡聽見這話傻在那裏。

他都還沒開頭呢，霍境野怎麽就直接把後面他要說的話給講了呢？

房間裏一時安靜得可怕。

只見霍境野默默将行李箱的鎖扣卡好，起身徑直走到柯幼凡坐着的櫃子跟前，低頭看着已經完全懵掉的人，再一次重申：“柯幼凡，我喜歡了你五年，你才同意跟我在一起，我不要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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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霍境野猜到啦，老公和大哥的博弈，幼幼痛苦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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