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彈琴聽琴

? “歡迎光臨。”柔和的女聲響起，一個氣質清雅的女子從裏面走了出來。女子穿着類似于民國時候短衣長裙，烏黑的頭發松松地挽成發髻，由一枝白玉釵固定着，衣裙則是紅色的，帶着喜意，整個人如同從大宅門裏走出來的世家少奶奶一般。

“你好，我想買一把小提琴。”林白妤說出自己的目的。

“好的，請跟我來。”女子，應該是老板娘把笑着将林白妤引到西邊區域。原來店裏面分了兩個區域，東邊區域專門賣種花國的傳統樂器，西邊區域賣西洋樂器。

“你要買什麽樣的小提琴？低檔的還是高檔的？”老板娘問道。

“低檔的多少錢？高檔的多少錢？”林白妤問。

老板娘回答道：“低檔的一千到五千，中檔的一兩萬左右，高檔的二三十萬不等，你想要更好的，還有上百萬的。”

“……”林白妤木着臉，沒想到小提琴這麽貴，自己幾年的存款只能買一個低檔的小提琴，中檔的都買不起。

“我的錢只夠買低檔的。”

老板娘并沒有因為林白妤的回答而輕視她，依然态度很好地将林白妤帶到一排小提琴的放置前方，道：“這裏都是低檔的小提琴，你可以慢慢挑。”

“謝謝。”林白妤道了聲謝，低頭挑選小提琴。

“要不要我幫你挑選？”老板娘好心地問道。

“不用了。”林白妤拒絕了老板娘。在《網球戀人》世界的小提琴手的身份讓她對小提琴非常了解，挑選小提琴是一個小提琴手的必備本事，她自然能夠挑選出最适合自己的小提琴。先挑選外形，小提琴側板、琴頭、背板這三個部位都要使用同一塊木料，背板最好用獨板，要求花紋美觀，密度适宜，紋理對稱；琴頭和背板花紋相同；琴身要正直不偏歪，左右勻稱；提琴兩“F”孔要求大小一致，長短相同，中間尖口一樣；兩孔左右對稱。而弦軸孔要求與弦軸傾斜一致，吻合；黑白線要求曲線自然，不折斷，接頭看不出來；琴角黑白線要有蜂針……最後是音色，須要音色純淨、清晰、悅耳、音量大、高銀明亮、低銀深厚而不悶，四條弦聲音勻衡，共鳴時間長。

林白妤慢慢挑選着，終于挑好了一張覺得不錯适合自己的小提琴，拿起來調音。

老板娘看到她熟練的動作挑了挑眉毛，明白這一位肯定是個技術不錯的小提琴手，即使林白妤花了将近半天的時間挑選，她也沒有不耐煩。

調好了弦，林白妤期待地望向老板娘，征詢意見：“我能夠拉奏一曲嗎？”

“當然。不拉奏，你怎麽能知道這張小提琴适不适合你呢？”老板娘微笑着比了個請的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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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白妤深吸一口氣，将琴架到肩膀上，放上琴弦，拉了起來。

明快歡騰的旋律從林白妤的手下流淌出來，仿佛雲雀争鳴一般。這首曲子的名字就叫做《雲雀》，乃是羅馬尼亞作曲家旦尼庫獨具特色的作品，在小提琴高音E弦上絕無僅有的顫音名曲，十分考驗小提琴手的技藝。

老板娘驚訝地張開了唇形美妙的紅唇，她先前以為小姑娘會拉小提琴，沒想到小姑娘的技術這麽好，能夠趕上國際表演水平了。怎麽沒有在圈子裏面聽過有這麽個小姑娘呢？

小提琴E弦亮麗清悅透明的音色表現下，琴音勾勒出山林中雲雀争鳴、陽光明麗、風景如畫的畫面，吸引了路過店子的路人，許多人都減慢腳步，聆聽這優美的夜曲，甚至一些人幹脆停下了腳步。其中就包括剛剛從一家古董店出來，正要上車的年輕人。

‘富有感情的演奏，演奏者的水平很高，是哪位音樂大師嘛？’年輕人看向店子，‘難怪了，原來是唐老板的店。’

年輕人沒有上車，靠在車身上，閉目聆聽音樂。直到琴聲停止了，年輕人也沒有睜開眼睛，似乎在回味剛才的感受。

老板娘鼓掌稱贊：“好，演奏的真好。小姑娘，你的水平已經夠得上國際演奏水平了，你是不會國外哪個音樂學院的學生，剛剛回國啊？”

林白妤笑了笑，沒有回答。

老板娘識趣，沒有再多問，道：“這張小提琴原價五千二，看在你琴技這麽好的份上，我給你打個九折，就給四千七好了。”

“謝謝。”林白妤感謝地道謝。

老板娘用盒子将小提琴裝起來，提着往兩個區域中間的收銀臺走過去。林白妤跟在老板娘身後走出西洋樂器區域，一擡頭正好看到東邊傳統樂曲區域的牆上挂着一張瑤琴，很像自己在大衛朝的那一張。林白妤忍不住走了過去。

老板娘疑惑林白妤的行為，急忙跟上去，問道：“你還會傳統樂器？”

林白妤點了點頭：“只會一點兒古琴。”

老板娘更驚了，小提琴拉得這麽好就算了還會古琴！姑娘，你哪來那麽多時間練習？

“要不要試試？”老板娘很好奇林白妤的古琴程度，能跟她的小提琴比嗎？

林白妤眨巴眨巴眼睛：“我的錢不夠了，買不起這張瑤琴。”

老板娘笑了：“我不逼你買，就是想聽聽你彈古琴是怎麽樣的。”

林白妤松了口氣。

老板娘笑着放下小提琴，走上前，從牆上取下瑤琴，抱到一張只有膝蓋高的案幾上放平，向林白妤比了個請的手勢。林白妤走上前，在案幾後跪坐下來，雙手放到瑤琴之上。

一系列動作坐下來讓老板娘知道，這位小姑娘真的會彈瑤琴。

瑤琴又叫古琴、玉琴、絲桐和七弦琴，至少有三千年以上歷史。古籍記載伏羲作琴，又有神農作琴、黃帝造琴、唐堯造琴等傳說；舜定琴為五弦，文王增一弦，武王伐纣又增一弦為七弦；可見瑤琴文化的源遠流長，博大精深。所謂“琴棋書畫”，瑤琴居于這四藝之首，被視為高雅的代表，亦為文人吟唱時的伴奏樂器，自古以來一直是許多文人必備的知識和必修的科目。伯牙、鐘子期以“高山流水”而成知音的故事流傳至今；琴臺被視為友誼的象征，大量詩詞文賦中亦有琴的身影。林白妤跟着馮先生學習四藝，除了詩書，學的最好的就是古琴。

琴聲悠悠，帶着一絲幽怨，與當下的曲目完全不同。這是林白妤自己所做，當初被林白娟林白婵欺負、被下人看不起，被周姨娘打壓，林白妤心情郁悶難受的時候做了此曲。

曲聲傳出店門，再次吸引了路人們駐足聆聽。而之前的年輕人本來打開了車門，又再次關上車門，聆聽與之前完全不同的古樂。比之之前的小提琴聲，年輕人更喜歡如今的古樂。他一直是這樣，非常喜歡種花國的傳統樂曲與傳統技藝，喜歡聽戲勝過聽歌，讓朋友們嘲笑他像個老頭子。

“一宵冷雨花落盡，風絮飄零，葉落化萍。常憶此生淚偷零。須借杯酒消千愁，清風無心，冷月傷情，孓立相吊唯我影。”

林白妤吟誦着自己感懷身世所做的《采桑子》結束了彈奏。

這次沒有得到掌聲，老板娘已經聽得呆住了。過了好半天，老板娘才反應過來，神色複雜地開口道：“沒想到你彈古琴的技藝高過小提琴。小姑娘，你是個音樂奇才。你是怎麽将兩樣記憶都練得這麽高的？”

“無甚特別，唯‘勤奮’二字而已。”林白妤總不能說自己有強大的外挂吧？

“呃……”這個理由老板娘接受了。确實啊，再有才華的人如果不勤奮用功，也不能變的強大。

“老板娘，謝謝你讓我使用你的瑤琴。那個，幫我結賬吧！”林白妤站起身走道老板娘身邊。

“好，跟我過來吧。”老板娘收起略帶嫉妒的心情，将林白妤帶到收銀臺。

林白妤拿出錢與老板娘交割完畢，提起小提琴盒子就要往外走，被老板娘叫住：“這是我的名片，你什麽時候想買樂器了就到我的店裏來，我給你打折優惠。”

“謝謝老板娘。”林白妤接過名片，低頭一看，老板娘有個非常古典優美的名字：唐憶雪。此外，老板娘還有一個非常牛掰的身份：人家不止一家樂器店的老板，還是首都音樂學院的教授、中央藝術團的首席小提琴表演家。

自己這是遇到大人物了？

唐憶雪對林白妤友好地提出邀請：“有空多來店裏面坐坐，我們可以交流音樂方面的經驗。”

林白妤彎了彎眼角：“好的，希望老板娘不嫌棄我打攪你。”

唐憶雪哈哈大笑：“我巴不得你來，高興還來不及呢！”

……

門外，年輕人再沒有聽到音樂聲，終于打開車門坐進了小轎車。

“老張，開車吧。”年輕人從車窗望出去，再次看了一眼唐憶雪的樂器店。不知道是否有緣再聽得這樣一曲古琴呢？

“是。”坐在前排的中年司機點燃火，帶着年輕人返回自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