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闫景才沒有騙我呢!是因為…因為今天的天氣不好,外面太冷了!”剛過七點,朝陽映亮東邊的天空,灑在融融暖意。
栗爍爍不管不顧,胡亂編造出個理由,大聲替闫景辯駁,說的自己都快信了。
“肯定是這樣的,我去找他!”跟孟子悠說完,她邁開腿大步跑進學校,一路沖進四班教室。
教室角落的位置裏,闫景安安靜靜坐在那裏,桌面上的書擺的很整齊,看樣子已經到學校有一會兒了。
既然已經來了,為什麽不在昨天那裏等呢?栗爍爍越想越覺得委屈,完全把兩人沒做過任何約定這件事抛到腦後,揪着書包帶郁悶地來到座位邊,也沒像往常那樣跟旁邊的同桌說早安。
好氣啊。
闫景是個大騙子!
她低垂着腦袋,氣惱的不願意搭理闫景,別開臉拒絕看他。
從栗爍爍進教室起,闫景目光就一直落在她身上,眸中隐隐含着期待。可直到栗爍爍來到他旁邊的位置坐下,也沒有要說話的意思。
闫景微啓唇,似乎要說些什麽,卻沒有發出什麽。
他凝視栗爍爍仿佛寫着‘生氣’兩個字的小腦袋,懵懵懂懂的想:見面的時候,不是應該說早安嗎?他今天,已經準備好回話了啊。
栗爍爍脾氣像夏天的雷雨,來時轟轟烈烈翻天動地,一眨眼就放晴了。
過了個早讀課的功夫,栗爍爍已經忘記闫景鴿了他的事,爬過來輕快的問,“闫景,你作業寫完了嗎?”
“嗯。”闫景把昨天布置的練習冊拿出來。
栗爍爍從他家離開時,三令五申強調,必須寫完家庭作業,不然惹老張生氣後果會很可怕。
晚上,闫景回到房間翻出練習冊,很快填寫完要做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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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不太明白,那些老師布置這種名為‘作業’的東西,到底有什麽必要?
那些沒有難度的習題,根本連消磨時間的程度都算不上。
“哇!你都寫出來了嗎?老師布置的作業好難,我只能蒙幾道選擇題。”栗爍爍翻開闫景的作業,照着抄了幾道題,填補她那本冊子上大片大片的空白。
倒不是栗爍爍偷懶,實在是能力有限。
她連題目都看不懂,總不能再每道題下面畫個小豬佩奇吧?
栗爍爍飛快抄答案,同時還抽空問,“你渴嗎?等會我去幫你打水吧。”
“不。”闫景聲音很輕的回答。
班裏的飲水機在教室最前面,他來的時候确認過位置。只是走直線的話,自己應該沒問題。
“好吧。那等會課間你等我一下哦,我得出去找孟子悠。”打從第一次沒跟闫景說明,便偷偷跑出去,害得闫景被女生包圍不知所措後。栗爍爍每次出教室都要跟闫景打招呼,或者帶他一起去。
“嗯。”闫景應了聲,收回視線,目光又漸漸失去焦距。他緩慢的、有些艱難的說,“你、不用管我。”
“啊?”栗爍爍轉過來,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聽,“你說什麽呀?”
她跟闫景是好朋友,好朋友應該互相照顧。
雖然黏糊景是麻煩了點,但栗爍爍并不覺得他讨厭,甚至覺得照顧他是理所應當的事。
可現在,闫景卻說不需要。
聯系到早上,對方沒有在約定地點等她的事,栗爍爍迅速得出結論。
“你讨厭我了嗎?”栗爍爍握緊筆,皺着眉滿臉嚴肅質問。
“沒,”闫景立刻否認,語氣比平常要清晰許多,隐約透着堅定的意味,“不是。”
“那是為什麽?你今天變得好奇怪!”栗爍爍狐疑的打量他,愈發肯定自己的結論,“是很奇怪!”
闫景眨了下漂亮的琥珀色眼瞳,不是很明白栗爍爍口中的‘奇怪’是什麽概念。
他只是,不想一味給栗爍爍添麻煩,不願意成為她的累贅而已。
“你肯定是讨厭我了!”見他沒再說話,栗爍爍想當然以為對方默認這個結論,“哼!”
她有些難過,合起闫景的練習冊推回去,趴在桌上悶悶的生氣。
“啊?”闫明眼裏透出深深的迷茫,一瞬間,巨大的無力感襲來。
要是能明白栗爍爍想法就好了。
如果能聽懂她的話,知道她想要什麽,肯定就不會惹她生氣了。
“閃閃。”闫景緩緩靠過去,試探的叫了聲。但接下來的話,要清晰的表述出來,實在太困難了。
正常情況下,這種時候應該說什麽呢?
“你跟他們一樣,都讨厭我了!”栗爍爍把臉埋在胳膊裏,不肯看闫景,難過的說,“我知道了,我不煩你就是了!”
栗爍爍神經大條,很少有如此纖細敏感的時候。她從小是個潑野外向的姑娘,很多時候不懂收斂,容易熱情過度。
往往她以為的友善,卻給別人添了麻煩。慢慢長大了一些,栗爍爍才明白,那些朋友臉上的為難,他們找來搪塞的借口,其實都是對自己的厭煩。
可笑她還一廂情願,以為只要自己發光發熱,世界就是明亮的。
明明有那麽多暖不熱的人。
“咦?栗樂…栗爍爍,你生病了嗎?”下午第二節 課,坐在他前面的鐘鶴轉過來,古怪的打量她,“你今天好安靜啊!”
一整天下來,女生沒有上課碎碎念,也沒有做小動作鬧出窸窸窣窣的動靜,騷擾的鐘鶴無法上課。
要不是鐘鶴見到人,差點會以為她沒來上課。
“你才生病了。”栗爍爍趴在桌上,有氣無力的怼了句。
“你果然是生病了吧?”平常精力過剩的女生,一副電量不足的狀态,怎麽瞧都有問題。出于人道主義,鐘鶴擔憂的說,“實在難受就請假…不行,下節課大掃除呢。喂!你不會因為要大掃除,難過成這樣吧?”
栗爍爍撩起眼皮翻了他一眼,懶得說話。
市中每周三下午,要用整整兩節課時間大掃除。剛下課,張銘組織班委分配清掃任務。
“靠牆那組掃咱班清潔區的小廣場,學習委員監督。這兩天小廣場積了不少花瓣,記得要清理幹淨。”
“好!”學委董飛應了聲,過來分配任務。
“…鐘鶴倒垃圾,然後栗爍爍和同桌,掃花壇裏花瓣。”董飛很快安排好打掃任務,催促他們帶着打掃工具去廣場幹活。
“等等,我同桌…”栗爍爍下意識的叫住董飛,想跟他說闫景沒辦法大掃除。
話剛出口,栗爍爍意識到自己又做了多餘的事。
闫景不需要她。
“怎麽?”董飛嫌棄的看了眼栗爍爍,“別跟我說你要請假啊,成績那麽差,起碼要在勞動方面為班級做貢獻。”
“知道啦!”栗爍爍厭膩的應了聲,嘟囔着說,“成績好有什麽了不起!”
栗爍爍翻了董飛一眼,扛着掃帚來到廣場。
闫景跟在她身後,雖然還是黏的很緊,卻沒有像以前那樣揪住她衣角。
“不黏就不黏,誰稀罕啊!”栗爍爍賭氣的爬上花壇,站在半米高的邊沿,用掃帚把浮在泥土上的花瓣撥到地上,方便下面的值日生清掃。
她掃地時,一直偷偷用餘光觀察闫景,不自覺的注意他的反應。
男生似乎也想學她的樣子,又不知道該怎麽爬上去,只好站在花壇底下仰視栗爍爍。金色的陽光映亮他的發梢,闫景漂亮的眼眸裏像是含了一汪湖水,栗爍爍忽然就氣不起來了。
闫景是很美好的人,能跟他成為朋友已經很榮幸了,她怎麽能跟朋友生氣呢。
“喂,黏糊景。”栗爍爍站在花壇邊沿,叫住闫景問,“你…”
她話還沒說完,只見闫景臉上露出罕見的急躁。
“小心——!”遠處幾個男生大聲朝她喊。
栗爍爍還沒反應過來,感覺腰被後面飛來的東西狠狠撞了下,整個人往前傾倒。
她在花壇邊沿搖晃着尋找重心,但還是控制不住的往前栽,眼瞅着要一腦袋砸在地上。
“哇!”栗爍爍看到地板磚越來越進,吓得閉上眼睛,生怕看到自己頭破血流的樣子。
黑暗中,身體忽然一輕,似乎撞到什麽溫暖的物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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