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相濡以沫,相忘江湖
鐘毓和向殘禹帶着淩兒去了意中島,他們在島上重新搭建了遮風避雨的小屋,雖不像幻水吟和谷卻情一般會種瓜果蔬菜,卻也能偶爾往返集市,維持生計不在話下。
為此鐘毓每每總要和向殘禹唠叨幾句,“從前錦衣玉食的時候向往男耕女織的生活,如今方知,原來過生活也并非只有惬意和自在!”
向殘禹取笑她:“怎麽,莫非你怕我養不活你和淩兒,養不活我們的子子孫孫?”
鐘毓笑着撲到他懷裏撒嬌:“哪有你這種說法,孫子自有兒子養,孫子的孫子自有孫子的兒子養,哪能世世代代都靠你的?再者,我既跟了你,就不怕你在吃穿上短了我的!”正說着,忽的又離了他,躲到一邊巧笑道:“再說了,如若實在窮怕了,我便離了你,帶着淩兒恬着老臉去求息息收留,萬沒有苦了自己的道理!”
向殘禹追過去一把抓住她箍在懷中教訓道:“胡說什麽呢,萬不會有你離了我這一天的!一則,我雖不富有,可養你母子不成問題,二則,我這一生都會疼你寵你,別說供你吃穿,就是供你一生欲索欲求也別無怨言!”
鐘毓但笑不語。
如此,又過了一段平靜的日子。這天,向殘禹帶着淩兒從集市回來,淩兒手裏拿着大包小包的東西,一臉滿足的往小木桌上一攤,趴在桌上喘了半天氣,這才奶聲奶氣的道:“娘親,淩兒好開心啊!以前外公在的是時候這也不準我玩那也不準我玩,如今終于沒人再管我了!”
鐘毓聞言一怔,臉上的笑容就這樣僵在臉上,向殘禹意識到她的不對勁,也怔怔的看着她,淩兒看看娘親,又看看爹爹,見沒人理他便自顧自的拿着小風車出去玩了。向殘禹眉心緊蹙,明知故問:“毓毓,想什麽呢,淩兒和你說話呢?”
鐘毓迷茫的看了他一眼,“沒 ,沒想什麽。”
向殘禹走過去将她拉入懷中,鐘毓将頭整個的埋進他的胸口,蹭了又蹭:“殘禹,我們一定要幸福啊!”
向殘禹愣愣的看着屋外奔跑的淩兒,手撫上她的頭,有一下沒一下的撫摸着,張了張嘴道:“好!”
鐘毓将他拉到一旁坐下,笑眯眯的道:“你再坐一會,我給你做你喜歡吃的飯菜。”
向殘禹笑着點頭,拉着她的手卻久久不願放開。鐘毓無可奈何,又回來與他厮磨了一陣,這才轉身進了廚房。
飯桌上她不停的往他碗裏夾菜,邊夾邊說:“我嘗過了,味道還可以,只是還有待改善,我想以後我多做幾次,慢慢的就好了,我會努力做你的好妻子,努力過好和你的每一天。”
向殘禹微笑着替她揩去嘴角的油漬:“這樣就很好了。”
夜間就寝時,向殘禹擁着鐘毓坐在床邊,拿出一根銜珠的簪子對着紅燭替她簪上,一邊仔細端詳着她如花的模樣,一邊替她拿來銅鏡,只說:“毓毓,等我學會了刻木簪,我便可以每天給你刻一支木簪,一支雕杏花,一支雕桃花,一支雕木蘭,日日伴你左右,日日逗你開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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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毓就着銅鏡仔細端詳了自己的模樣,末了取下簪子,将簪子和銅鏡往梳妝臺上一放,嬌羞一笑道:“明日你再替我簪上。”
向殘禹愛極了她這番模樣,将她推到床上,鐘毓雙手抵在胸前,含笑看着他:“你若不這般,我還有一句話要和你說。”
向殘禹一怔,随即便開始鬧她,鐘毓被她鬧得直求饒:“我原是要說,有殘禹你日日為我簪發,哪怕只簪一支木蘭,我也開心。”
向殘禹低頭在她嘴上啄了啄:“如果你再為我添個一男半女,我會更開心。”
鐘毓紅着臉将頭偏朝一邊,甜蜜至斯,卻仍躲不過夜裏一場噩夢。
她在深夜驚醒,口裏凄厲的叫着爹。向殘禹起身給她倒水,将她擁在懷中,他什麽也沒問,她亦什麽也沒說,他們都努力維持着現有的幸福,努力當作從未發生。
她卻在一次一次從夢裏驚醒又惴惴不安的躺在他懷裏尋求安慰之後,漸漸地失了笑顏。
她開始牽挂毓秀山莊,牽挂那裏的人和事,所以,當她知道毓秀山莊的下屬因為不滿息息遲遲不願下令追殺向殘禹而集體請辭之後,她躊躇再三,終是纏着他一起踏上了回毓秀山莊的歸程。
鐘毓和向殘禹回到毓秀山莊,看着人事全非的毓秀山莊,不由得一陣落寞。
鐘毓逼問息息:“莊裏的人都是我爹生前的死忠之士,他們對毓秀山莊的感情不比我少,怎麽會因為不滿你的決定就集體請辭?”
“再者,我們走了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為什麽偏偏選擇在這個時候對殘禹不依不饒,這其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息息急得眼淚都快掉出來了:“他們就是要走,我有什麽辦法?”
風護法站出來幫息息說話,一口咬定他們就是因為不滿息息的決定才負氣離去的。鐘毓将信将疑,卻又無法反駁,只得暫時住下。
夜色如昔,鐘毓起身替向殘禹拉好被子,獨自一人在物是人非的山莊裏游蕩。她夢的是什麽,她的心魔是什麽,他什麽都知道。她真的不想,不想再一次在夜裏從噩夢中驚醒,既痛苦着他,也痛苦着她自己!
就這樣,她一步步走向息息的住處。她原想以多日不見為由在她這裏叨擾半夜,卻不想這個時候她屋裏還有人。
屋內隐隐透着燭光,息息氣急敗壞的聲音傳來:“銳風,你別攔着我,姐姐已經開始起疑了,這次我一定要燒了這封信,這樣他們就可以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過,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了!”
風護法抓住她手的剪影投射在窗戶上,“你真以為能瞞小姐一輩子嗎?今日你我不說,他日總會有毓秀山莊的舊部去找她說,況且,這是莊主留下的最後一封書信!”
鐘毓推門而入,快步掠到驚慌失措的兩人面前,一把奪過差點就要被燒毀的書信,一字一句細細看完。
“護法銳風親啓:玄機子奪我妻,向殘禹欺我女,他承諾我化幹戈在前,娶我愛女約我青玄峰決戰在後,司馬昭之心昭然若揭。赴約在即,留此書信不為其他,我若不幸葬身青山,護法見此書信不必急着為我報仇,我欠毓兒良多,寧舍性命換她一生無憂,若向殘禹一生待她情重,兩代恩怨盡可消,若他負我愛女,請護法出此信函,號天下正義之士,天涯誅之!舊主絕筆!”
鐘毓,緊緊地攥着書信,咬緊下唇,顫抖着手将信湊到蠟燭前,卻又在點燃的瞬間将信一把攥入手中。
“他們都是因為這封信才走的吧?證據确鑿,你們卻遲遲不下令采取行動?”
風護法無奈只得出言解釋:“莊主這封信藏得極有玄機,本該萬無一失的落入我手中,可一個機緣巧合之下讓一個打掃書房的小丫鬟發現了,小丫鬟不懂事直接把它交給了霆護法,我和息息竟成了最後知道的人,小姐你有言在先,誓與向殘禹共進退,我們實在不知該如何下令追殺你們,這才引發了這一場衆怒。”
鐘毓含淚轉身,扶門而出。
當她再次踏進他們的房間的時候,向殘禹已經醒來,他正一臉失魂落魄坐在床上,目光呆滞的看着正前方。
鐘毓蒼白着一張臉,顫抖着将他抱住:“殘禹,”她說:“我回來了,我們歇息吧!”
向殘禹怔怔的回抱她:“再多陪我一會兒,盡你所能的多。”有你的一秒勝過我一人數年。
鐘毓不記得自己是第幾次從夢裏驚醒了,她大汗淋漓的躺在向殘禹懷裏,忽的掙脫他,一拳又一拳的沒命的往他身上招呼,她緊緊的攥着已經被揉成一團的一夜未松手的信,緊緊的咬着下唇,眼淚無聲的往下落。
“殘禹,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努力,努力忘掉所有,努力不去懷疑,就像你明知道我因何夢魇,因何失了笑顏,卻假裝不在意一般,在得到這封信之前,我想過只要我們還在一起,一切都會好的。”
向殘禹看着她手裏握了一夜,終于一點一點攤開來的信,漸漸地絕望。
鐘毓的目光随着飄落的信紙游離,“我一直努力說服自己去相信你,可我親眼所見,你在你師傅面前提起我爹,憤憤不平,殺氣騰騰的模樣至今仍歷歷在目!得到這封信後,我也和風護法他們一樣想過要把它燒毀,可終究還是難逃從噩夢驚醒的結局,從什麽時候開始,我們已經在絕望相擁了?”
她看着他,忽然不知道該如何控述:“我不是沒有試過,只是因為太想在一起,才會夜夜從夢中驚醒,忍受着夢裏你殺我爹娘屠我滿門,夢醒後又與你相依相偎耳鬓磨腮的折磨,夜夜不得安生!”
“殘禹,如果沒有這封信,我想我是真的寧願一生被噩夢纏繞,哪怕瘋了,癡了也舍不得和你分開的!”
向殘禹滿目憂傷的看着她:“我都知道,可你信我不行嗎?”
鐘毓含淚搖頭:“殘禹,其實我從不了解你,從來信你只是因為愛你,可我沒辦法總是放任自己因為愛你而信你,這一次,便是例外。”
向殘禹始終不願從她身上移開目光,他看着她,試圖做最後的掙紮:“我無心殺他,他卻死在我劍下,事到如今,我只問你一句,如若他不是你親生父親,你可還會執着的為他走到這一步?”
鐘毓篤定道:“養育之恩,死身難報,但憑他一封遺書處處為我着想,我便再難與你死生契闊!”
向殘禹慢慢的閉緊雙目,他忽的想起鐘莊主臨終前的一番話,他向他拔劍,他說會讓他後悔一生。
向殘禹離開毓秀山莊後回了玉矶門。他聽說鐘毓重新召回了離開的下屬,半月後,他收到了她的絕戰書。
“約君青峰上,恩怨一死生。”
向殘禹握緊手中的書信,早早地等候在了青玄峰上。鐘毓到的時候,看到的便是懸崖邊上迎風而立的向殘禹。
她一步一步的走近他,他轉身,四目相對,她搶在他開口之前開口道:“我們,都是沒有用的人,無法放下一切,放下仇恨,拔劍吧,殘禹,今日就讓你我把兩輩人的恩怨做個了結!”
向殘禹看着她面前铮然出鞘的回清劍,猛地拔出天光劍,拼盡全力揮向回清,只聽得一聲巨響,衆目睽睽之下,兩把劍一分為二斷為四截。
鐘毓難以置信的看着他,聽他道:“回清天光乃世間有情劍,如今為世俗反目,終難逃劍毀人亡的下場,我親手毀給你看,就是想最後再問你一句,你是否仍執意這樣走下去?”
霆護法親手送上随身的佩劍,鐘毓怔了怔,伸手握住,她說:“殘禹,我沒得選!”
向殘禹松開手中的斷劍,避開萬聽遞來的替補,他走近她:“我知道多說無益,是我沒能保護好你和你在乎的東西,不過,有一句話,我一定要說,自從那日用手中之劍錯殺你之後,我便下定決心,此生都不會再向你拔劍!如果你認定是我,那便動手吧!”
鐘毓的眼中閃過一抹痛色,雖然只是一句話,卻是半生的回憶,一生的溫情,她又豈會不懂?她看着他,幾近哀求“殘禹,你現在不适合這樣,不适合再一副愛我為我着想的模樣,明明我已心不由己!”
她手中的劍指向他:“我怕我會後悔,所以在走到這一步之前一直努力的當做什麽事都沒有發生,努力的想要和你在一起,就算不能在一起,就算老死不相往來也不要走到刀劍相向的地步,然而,我失敗了,我始終沒能逃過良心的譴責,看着很愛很愛的你,看着不能在一起的你離我漸行漸遠,我心如刀絞,所以,想過結束這痛苦的一生,我們來生再做夫妻!”
向殘禹迎着她的劍走近一步,鐘毓握着劍後退一步,她說着今生已矣,說着來生再做夫妻的話,卻始終狠不下心來結束這一生。
終于,她停了下來,向殘禹也停下來靜靜的看着她,她收回手,重新做了一個揮劍的姿勢,使出致命的一劍,而向殘禹也在這個時候,忽的前移,他直直迎上她手中的劍,一把将她擁入懷中,長劍避無可避的貫穿了他的胸口。
鮮血順着劍尖流下來,他的頭枕在她的肩上,她瞪大眼睛,張着嘴巴,環在他身後的手一點一點的攥緊他的衣物,霎時青筋暴突。
為報私仇,四周圍攏的江湖人士越來越多,鐘毓終于呼出一口氣來,眼淚順着眼角流下,她抱着他坐到地上:“從來沒有一次,我的劍真正刺穿你的胸膛,哪怕傷我負我,哪怕愛恨交織,可這一次,至親血債,我饒你不得!”
鮮血順着嘴角流下,她擡袖一點一點的替他試去嘴角的血漬,他看着她似有千言萬語,她亦迎上他的目光:“殘禹,我知道你絕望,此刻,我亦是絕望的。”
袖中的匕首滑出,反握,在衆人的驚呼聲中,她用一把匕首狠狠的刺進了自己的胸口。
向殘禹眼中透着難掩的悲傷與痛色,他勉力擁住她,張了張口:“毓毓……”
鐘毓滿足的伏在他懷裏,微微一笑:“殘禹,我始終記得,你說過,你有一顆要和我雙宿雙栖的心,你是我初次見面便喜歡的白衣公子,你喜歡我,我很開心,生生世世都想和你在一起。”
“若不是恨透了你,我又豈會騙你,淩兒是你的孩子,是我懷胎十月為你生的孩子,我想過帶着他一起去看雲卷雲舒,一起走過九州四海,我想過給他添兄弟姐妹,想過和你兒女繞膝,只是沒想到,是我親手毀了這一切!”
向殘禹輕輕擦拭着她不斷有血滲出的嘴角:“不怪你,不能怪你,若鐘莊主不曾殺我師傅,若師娘能早日對他忘情,你不會有刀光劍影的一生,你也不會為最敬重的人所算計,一生認賊作父,你有我師傅這個爹,一切的不幸都會變得幸福,我會遇見你,更早,我們會生活得,更好……!”
鐘毓含淚打斷他:“從不疑,父女深情有假,恨不能早發現,你為我思慮良多!”
“碌碌一生,皆為陰謀所誤,如今得以了結,只可憐了我那不足四歲的淩兒,幸而有息息與護法能待他如己出,紅塵百般已無留戀,殘禹你若還要我,便帶我一起,一起走吧!”
向殘禹閉目,眼淚滴落在她的額間,他艱難開口,道:“好……!”只一個字,言罷,攬了她側身墜入萬丈深淵。
“惟願清江水洗淨我們此生血淚,來生得償所願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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