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①①章

“到了。”

車子停在民政局前，江叔去給何澤宏開車門，外側無法下車，于是成善也挪呀挪，挪到了何澤宏那邊，他感受到她的舉動，覺得可愛，幾不可見偷笑了下。

待他下了車，成善立刻跟上，為了領路，她輕車熟路挽上了何澤宏的胳膊，當然，這樣也會顯得他們親密一點，不像是來假結婚的！

江叔跟在何澤宏身側，成善忐忑地左右看，“我是第一次來這裏……”

何澤宏輕拍了兩下她的手，笑說：“我也是第一次。”

啊……成善偷摸着吐了下舌頭，“都是頭一次哈哈哈……”

何澤宏是盲人，結婚手續比別人複雜一些，需要他口述，婚姻登記員代他填寫，填寫完又宣讀。

磨磨蹭蹭，兩人終于要拍照了，他們事先沒有準備照片，只能現場拍，兩人肩并肩，照相師傅找着角度，說：“頭靠近些，然後笑一個。”

成善主動貼過去，何澤宏也十分配合，兩人腦袋都不小心撞一塊兒了，随後才略微分開些。

師傅很滿意，立刻按下快門。

成善不知道自己剛才笑得如何，但她現在瞅着何澤宏的模樣，倒是不由自主想誇兩句，诶呀，怎麽能笑得這麽好看呢！

“你知道你笑起來眯眯眼嗎？” 成善問他。

“好像知道，”何澤宏轉過頭，想正對她，奈何成善方才靠的太近，何澤宏的嘴唇掃過了她的鼻尖，成善一哆嗦，瞬間拉開距離。

“走吧走吧，我們去外面等，應該還要點時間。” 成善站起來，拉着他的手腕，有些語無倫次。

何澤宏回憶着剛才嘴唇的觸感，“嗯” 了一聲，任由她拖着自己向外。

成善和何澤宏在等候區等着，江叔出去接電話，成善低頭玩着手機，何澤宏有些無所事事，路過的人有意無意總會多看何澤宏兩眼，當然，竊竊私語也多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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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善擡頭，瞧着柱子旁一對情侶正看着他們的方向，她皺眉，稍稍偏頭打量起何澤宏，他好似沒有發現。

“那個人好像是盲人诶……”

“哪個？”

“黑色西服的那個，挺帥的那個。”

“我剛才看着女的攙着他走的，還差點撞到人。”

聽着旁側的議論，成善徹底沒了玩手機的欲望，她把手機揣回兜裏，觀察着何澤宏的神情，這人怎麽真跟個雕塑一樣，眉頭也不皺一下。

“何澤宏。” 成善輕聲叫他。

他這才有了反應，“怎麽了？”

成善鼓鼓嘴，伸出雙手捂住他的耳朵，把他的腦袋掰向自己這邊，殊不知這個動作親密的緊。

“你別聽，我知道你聽見了。” 她嘀咕道，有些替他生氣。

“我沒事，” 他咧嘴一笑。

成善望着他的這個笑容，心頭一酸，但稍後也情不自禁彎唇笑起來，這人脾氣也太好了……

她不曉得，她這盯人的樣子，落在別人眼裏，是一股子甜蜜味。

成善嘟個嘴，琥珀色的眼眸炯炯有神。

她突然有些看不透他，他每次留給她的印象都大相庭徑。初見嚴肅帶點流氣，再見沉穩又是戲谑，三見，她看見了他的脆弱……每一回他都有意無意逗過她，但始終，她都覺得他很溫柔。

你這人有幾張面孔啊……

成善下意識捏了下他的耳垂，指腹摩挲他耳廓，剎那間，暧昧挑逗彌漫開。

何澤宏一僵，成善沒察覺。

“咳咳——”江叔不知道什麽時候接完電話冒出來了。

成善趕緊松手。

她咽口水，怎麽有一種心虛的感覺……

她剛才那樣，像在……調戲？調戲何澤宏？

不敢不敢，她怎麽敢！

那她剛才在幹嗎？

成善抿嘴給自己掰扯個理由，對，她那是向往美好事物的表現！

她偷瞄兩眼，何澤宏紋絲不動，想他沒放心上，她連忙松口氣。

在成善看不見的另一側，何澤宏嘴角弧度不可自抑地上揚。

＊

兩本紅本本到手，成善因為新奇，反複看着，誰說民政局拍照不好看，他們的這張照片簡直拍到了精髓，她甚至懷疑何澤宏是不是偷偷給工作人員塞money了。

何澤宏聽着她的動靜，問：“照片拍得怎麽樣？”

“嗯，很好！”

聽出她語氣中的滿意，何澤宏低頭一笑。

“叮咚——叮咚——”成善微信響了。

她拿出手機瞧了眼，眉頭皺了起來，是她媽媽，內容和前幾年過年差不多，大致就是你年紀不小了，可以回家相親了，媽媽找人幫你物色了幾個人。

成善冷漠回：不用了。

這句話發出去，那邊又不依不饒來了兩條語音。

成善本想退出聊天界面，誰知道指尖不小心點到了白色語音條。

真他媽越急越辦壞事！她心底怒罵。

“什麽不用了！前幾年就說了，今年——”一條咄咄逼人的語音，話語中滿是指責，沒聽完，成善連忙退了出去。

何澤宏豎耳聽着，“怎麽了？是誰？”

“我媽……”成善輕聲說。

成善想了想，又點進了對話框，将語音識別成文字，瞧了眼大概意思，反正是罵她的話就對了。

她隐忍着怒氣，回她：我已經結婚了！別來煩我！

可是，她媽媽并沒有放過她的意思，直接打了電話過來。

電話鈴聲在車內響着，成善挂斷了一次，可是又再次響了起來，成善打算關機，何澤宏開口了，“接吧。”

“不了，我……”

“我來說。”

成善愣了下，他已經伸出了手，示意她把電話給她。

成善言簡意赅道：“剛才我媽讓我過年相親，我說我已經結婚了。”

随便她便按了接聽鍵，将手機塞給了何澤宏，自己耷拉着腦袋，人貼緊車門，尋求安全感。

她又開始了，懦弱，怯弱，逃避……

如果妍妍在，她會幫她接這個電話，現在妍妍不在……想到這兒，她悄悄睨了眼何澤宏。

“喂，您好。”何澤宏的聲音十分禮貌。

成善的媽媽顯然沒想到會是個男人接的電話，“我找我女兒，成善。”

“她在忙，有事您跟我說就行。”

“忙？哼。”成善媽媽輕蔑，“那你是她的經紀人？”

“不是，我是她老公。”

那邊靜了下，突然大發雷霆起來：“你說什麽啊？！哦喲喲，我自己養的女兒，會自己在外面找野男人啦？別是又騙我的，敷衍我的！”

“是真的，”沒等那邊說什麽，何澤宏繼續道，“過年我會和成善一起去拜訪您。”

“好啊。”那邊語氣緩和了些，但還是諷刺着，“那我和她爸就在家等你們！”

“嗯，再見。”

何澤宏不多說一句，直接掐了電話，随後往成善的方向遞過去，“好了。”

成善小心翼翼問：“說什麽了？”

何澤宏聽着她的聲音低低沉沉，沒什麽精神，“就問我是不是你老公，我的回答，你也聽到了。”

成善“嗯”一聲，攥着手機，不再說話。

她丢人了……好丢人啊……

何澤宏眼底晦暗，他沒把剛才成善媽媽那幾句冷嘲熱諷的話說出來，怕她傷心。

“小善，”他收起心裏的煩亂，溫柔問，“我們現在結婚了，對吧？”

成善點點頭，但想他看不見，又說：“嗯，對呀。”

“所以，你要搬家了，搬來我家吧。”

“啊？”成善沒反應過來。

何澤宏揶揄：“如果不願意，我搬到你家也可以。”

“不不不，不是，我們不是名存實亡的夫妻嗎？”成善看着他。

何澤宏動了下眉毛，說：“但如果我家人半年內來拜訪，又來的特別意外的話，家裏沒有你的痕跡，豈不是穿幫了？”

“呃……”成善輕敲了下腦袋，演戲演全套啊，她怎麽忘了這點呢……

她點頭同意：“那搬去你家吧……麻煩你了。”

她想着他一個盲人，在不熟悉的地方居住，還得有适應期，索性還是讓他住他自己家吧，她住半年豪宅也算賺了……

“今天搬吧，”何澤宏欣喜道。

“今天？！”成善又被噎了，“這麽快嗎？”

“擇日不如撞日，快過年了，你在我家收拾幾天東西，我們就要去拜訪你父母了。”

成善見他一本正經地，只能哦了又哦，十分配合的點頭，以至于于楚妍後來知道，對她進行了深刻批評，批評她那是那種被人賣了還替人數錢的缺心眼。

成善直接被載回了家，等了會兒，江叔張羅的搬家團隊就到了，浩浩蕩蕩幾輛車，一堆有秩序的人。

成善咋舌，餘光瞥着何澤宏，這人不會是早就提前計劃好了，只差來通知她的吧？但他又咋知道她一定會答應呢？

算了……反正答應也答應了……

成善對何澤宏說：“要不你在車裏等吧？”

“一起去。”他堅持。

成善沒法子，只好挽着他走。

“啊……對了……”成善倏然想起什麽，“這麽多人進去搬東西，裏面有我很多歌手身份的物件，我不會暴露身份吧……”

何澤宏示意她安心，“都是簽了保密合同的人，如果洩密了，他們賠不起錢，也吃不起官司，日子不會好過的。”

“哦哦……”成善不得不佩服何澤宏想的真周到。

進了她家門，成善讓何澤宏坐在沙發上，給他倒了杯果汁，自己開始規整衣服。

何澤宏聞着空氣中彌漫的橙花味道，面容柔和起來，陽光透過玻璃打在他腿上，隔着黑色西服的料子，暖暖的。

“小善，這橙花的味道真好聞。”何澤宏轉向她在的方向說。

成善咧嘴一笑：“是吧，妍妍，我閨蜜，她特地調給我的，她學制藥的，也喜歡擺弄精油這些東西，就給我調了很多橙花的精油。”

她拿起櫃子上那黃色玻璃瓶，笑說：“我很喜歡，也對我來說很重要。”

何澤宏：“有多重要？”

“嗯……”她觑着何澤宏沉吟，“就像盲杖對你一樣重要。”

忽然來了興致，成善開玩笑說：“要是讓你用盲杖換橙花精油，你換嗎？”

她是覺得他鐵定不會換，盲杖是他的眼睛，她也不知道她謎一樣的自信是哪兒來的。

“換。”他毫不猶豫揚唇說。

成善眨眨眼，心漏跳一拍。

你拿你的眼睛換這麽一瓶破精油，是傻嘛……

她又瞬間清醒，這人不愧是浪瞎的！都這麽些年了，這撩妹技術可以說是登峰造極，爐火純青，絲毫未褪色啊！

她笑了：“你還真的是KING。”

“嗯？”他沒懂。

“甜言蜜語之王。”

“是嗎？”他笑了，“所以，這話你很受用？”

成善扯扯嘴角，這貨……居然在笑……這是謙虛的笑容嗎？這明明是嘚瑟的笑！

“不，我免疫。”

成善背過身，免疫個屁哦，明明是嘴硬。

作者有話要說：  前12個留言的送紅包包

成善：我好歹也是刀山火海走過來的女人，唯一的弱點，可能是禁不住撩……

于楚妍：呵，唯一的弱點？

成善再度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