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第②②章

最後,難得“團聚”的一家人在生孩子這個不愉快的話題後散了。

首先退場的當然是何澤宏夫婦,成善象征性地與一衆家人告別,離開的時候,她看了眼勢利的媽媽,被爺爺拉着忍着脾氣臉黑如墨的奶奶,還有十分熱情和何澤宏說再見的舅舅一家,但唯獨沒敢多看自己的爸爸一眼。

回酒店的路上,平時看着沒心沒肺喜歡怼兩句的成善,又變得沉默寡言,何澤宏沒有破壞這份安靜,但姿态下意識偏向成善那側,緊着神情,細細聽她動靜。

到了酒店,把何澤宏扶到旁側的小沙發上坐好,成善就跟洩了氣的皮球一樣,癱軟于長沙發,她累到連動腳趾的力氣也沒了,一口接着一口嘆氣。

何澤宏摸着自己的尾戒,才開口道:“有人對我說過,嘆一口氣老十歲,你現在嘆了三四口了,要老四十歲。”

成善歪歪腦袋,“那你使勁嫌棄我吧。”

“沒事,你老五十歲,我也不嫌棄你,”他指指自己的眼睛,打趣道:“我喜歡的是你的內心。”

要是別人說這句話,成善指不定上去按頭狂揍一頓,順便教導他一些人生大道理,可何澤宏說這話,雖然他是玩笑的語氣,但成善聽起來總有那麽幾分惹人憐愛的意味。

成善語氣溫和道:“在我眼裏,你比看的見這個世界的大多數人,都要好。”

何澤宏愣住,一時忘了回話。

成善撤回停在何澤宏那頭的目光,充滿歉意道:“又讓你見怪了……”

“沒有,見怪不怪了。”

“對我來說,這些都是家常便飯,每年過年都要來一遍,今年讓你陪我一起經歷,特別不好意思……”她說着就把聲音壓低了,沙啞的嗓音聽着仿佛帶了點哭腔。

成善她用手臂擋起眼睛,酒店的燈光太亮,照的她想流淚,讓何澤宏見到這樣的家庭,她除了不好意思以外的,都是難堪,那些藏匿的自卑,發了瘋地占據了她的大腦,她突然有些害怕,怕何澤宏說,我們不演了,合約解除吧,那就好像……自己被世界嫌棄,丢進了垃圾桶一樣。

何澤宏忽地站起來,磕了一次茶幾。

成善聽見動靜,移去自己擋在眼前的胳膊,“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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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別動,”何澤宏連忙說,“不用坐起來。”

“哦……”成善沒動,她看着他十分困難地移動到了她身旁,在她身側地板上的絨毯坐下。

成善提醒他:“髒……”

“沒事,衣服髒了洗洗就行,你哭了,那可不行。”

成善一笑:“我沒哭。”

“是,你沒有,但你剛才差點就哭了。”

“你……”成善有些害羞,她還以為自己掩飾的很好,一時都說不出話。

何澤宏手搭在膝蓋上,沉默思考了下,忽然他把自己的左手伸給成善看,“你看。”

“看什麽啊?”手都伸歪了,成善把他的手腕抓住,往自己臉前帶了些,以便觀察,“我的臉在這個方向,你剛才伸給空氣看啊。”

何澤宏淺笑:“反正你會抓過去看的。”

“所以要看什麽?”

“看我的尾戒。”

成善依着他的指示,看着他的尾戒,除了戴着它的手指修長好看了些,沒什麽特別的。

何澤宏:“這個尾戒有故事。”

“什麽故事?”

“一個男孩跟他的父母吵架,說這輩子不結婚,要當單身貴族,成為一個不婚主義者,為了證明自己是認真的,還非常酷的給自己定制了個尾戒。”

“無聊……”成善笑着推開了他的手,“所以不婚主義少年,你現在還戴着這個戒指,是要幹嘛,要讓我們的假結婚穿幫?”

何澤宏無奈一笑,把尾戒摘下來,問:“你脖子裏有項鏈嗎?”

“有啊,怎麽了?”

何澤宏把尾戒遞給她,說:“串上項鏈戴起來吧,送你了。”

“你送我尾戒幹嘛呀,這都有個結婚戒指了。”

還是鑽戒大到嚣張那種,生怕別人不知道她已經結婚了,她一直琢磨着以後上舞臺要戴嗎???

何澤宏只是一本正經把戒指往她這個方向舉着,不容置喙道:“拿着。”

“哦……”

成善坐起來,摘下自己脖子裏的項鏈,把戒指串好,戴上脖子之後重新躺了下來,“好了,戴好了。”

何澤宏不緊不慢說:“小善啊,都一樣,我和你一樣,也被父母催過結婚,生孩子。”

“沒想到啊……”成善以為何澤宏的父母會不一樣。

“現在他們已經不敢管我了,估計只希望我好好活下去,畢竟……我曾經一度想過放棄生命。”

聽到這兒成善猛然坐起來,認認真真掃視着何澤宏的神情,不像是開玩笑,他說得從容帶笑,仿佛在說別人的事一般。

何澤宏:“被吓到了?”

“有點……”成善一直認為,他是萬能的,耐打耐摔耐抗。

“我是人,也會有落差感的,怎麽說也是從雲端跌落谷底,剛開始那個月很難熬,熬過去,也就沒那麽想法了。”

成善有種松口氣的感覺,他能這麽玩笑地說出來,那就說明放棄生命這個想法已經從他腦海裏抹去了。

何澤宏指尖在膝蓋上輕搭兩下,“當年我開始玩賽車,賽車,你懂的,很危險,所以父母跟我的矛盾,就更嚴重了。”

“他們一心怕我出意外死了,催我結婚,結婚了好生個孩子,這樣也可以繼承一下他們打拼下來的家業,算是何家後繼有人,”何澤宏回憶往事,想想也是萬般無奈,搖了搖頭,“反正沒把我催成功,反倒讓我更愛賽車了……”

何澤宏又沖成善一笑:“所以,都一樣,你別覺得今晚的事在我面前丢臉了,等明天出發去浙江,你要相信,我即将要丢的臉絕對不比你少。”

成善聽後,淡笑側卧下來,盯着何澤宏的面龐,手裏摩挲着尾戒,問:“所以,你把你敢于抗争的勇氣給我了?”

“當然不是。”

“那就是把你幼稚過的證據給我了,誰沒事幹特地去定做個戒指啊。”

“也不是。”

“那是什麽?”

何澤宏微微轉動臉龐,低頭側着看她,他這樣,剛好擋去了刺眼的酒店燈光,讓成善把他的情緒盡收眼底,他的眼神似乎在說,你真笨。

“摘下戒指,說明我想當不婚主義者的這個想法,結束了,”他頓了頓,笑意滿滿,“把戒指給你的意思,你還不明白嗎?”

成善抿進嘴巴,她明白了,她沒有傻到他說到這個份兒上,還不清楚。

何澤宏手向上伸了點,摸到了她的頭頂,他輕拍兩下,“不要有負擔,你要知道,你可以随時甩手走人,這是我給你看的權利。”

成善感受着頭頂的溫度,用低進塵埃裏的聲音說,“KING,你這樣,會讓我以為,你很喜歡很喜歡我的……”

是吧……正常女生都會這麽認為的吧……

一定不是她想太多!

她暗暗期待何澤宏的應答,但他沒有再多說一句。

算了……還是別自戀了……

何澤宏的手從成善頭頂輕撫到她的臉上,大拇指掃了掃她的臉頰,安慰她之前的低落情緒,成善微微睜着眼,兩手抓住他那只手,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握在鼻尖前。

何澤宏感覺到她鼻息微微打在他的手指上,暖暖的,軟綿綿的,一瞬間,感覺她像只乖巧的貓。

“謝謝你……”成善淡笑着說。

何澤宏另一只手輕輕撫上她的發絲,頭微微低下,成善感覺到額頭上有軟軟的東西蓋章了,她緩緩眨了下眼。

何澤宏溫潤的嗓音道:“好了,幫你消除記憶了。”

成善噗嗤一笑:“幼稚鬼,占我便宜,還說幫我消除記憶哦!”

何澤宏:“我要占你便宜,會只碰碰你額頭?”

“那可說不準,”成善哼了一聲。

何澤宏樂了,“我要對你做什麽,那也是你勾引我的。”

“我什麽都沒幹,怎麽勾引你啊。”

“那我允許你幹點什麽勾引我。”

“何澤宏,你這人真是……不、要、臉!”

“哈哈哈。”她氣急敗壞的樣子,引得他大笑起來。

“叮咚——”

兩人笑着打鬧,門鈴響了,除了服務員和司機小徐,成善想不到第三個人。

兩人斂了斂神情。

“我去開門,”成善穿上鞋,把門打開後,才知道,還真有第三個人。

不速之客,說的就是她眼前的這個。

“付晉?”成善皺眉。

付晉尴尬地朝裏看了一眼,怯弱道:“小善,是我。”

成善嘴角抽了抽,心想,小善???誰他媽準你叫這麽親熱。

她有種想把他嘴封起來的沖動,恨不得讓他直接圓潤地走開。

成善冷漠:“有事?”

付晉鬼頭鬼腦掃了眼走廊左右,“能進去說嘛……在外面怕被別人聽見,不好意思……”

成善心底冷笑,你也知道要臉啊,诋毀她的時候,臉擱哪兒去了?

“讓他進來吧。”裏頭的何澤宏發話。

成善想了想,站一邊,讓付晉走了進來,随後重重關上門,表示自己的不待見。

成善大方走到何澤宏身旁挨着坐下,看他頭發上不知何時沾了根羽毛,便伸手摘了下來,附近局促站在一旁看着他倆,目露窘态。

何澤宏大方道:“坐吧,付先生。”

語氣平靜,卻隐約露着威懾感。

“謝謝,”付晉拘謹,完全不似下午的那個樣子。

何澤宏鎮定道:“付先生,時間不早了,你就長話短說吧,我和小善要休息了。”

付晉佝着身子,盯着成善,餘光瞟何澤宏,說:“小善,我就想求你……我們能不打官司嘛……我跟你道歉,真的,我跟你道歉,對不起,特別對不起。”

成善沒吭聲,他覺得這種人沒什麽好姑息的,但她應付不了這種場面。

何澤宏淡冷道:“付先生,如果您是要說這件事,那沒有什麽好談的。”

付晉還沒開口,何澤宏又蹙眉說:“你是怎麽知道我們住這兒?”

“啊……是阿姨告訴我的。”

成善拉下臉,晚上飯桌上好像提過那麽一嘴,她家滅絕師太可真能耐啊!

作者有話要說:  前12個留言滴送紅包包

善鵝和何楚楚,他們兩其實很互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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