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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聯璧合◎

審訊室裏坐着一個吊兒郎當的黃毛青年。

兩名年輕的警員已經按照程序開始走審|問流程。

然而無論他們問什麽, 黃毛青年的回答，翻來覆去都是那幾個：“沒有。”“我不知道。”“你們搞錯了。”

一問三不知，再問拒絕回答。這是典型的涉|案人員在面對警方質|詢時采用的态度。

疑犯往往會采用這個話術來拖延時間, 抵死不認罪。他們就是賭，警方手裏沒有完整的證據鏈。

Interpol的審訊室分為兩個部分——嫌犯所在的審訊間為一部分, 而隔着一道玻璃牆, 另有一間聆|訊室。那道玻璃牆是特殊材質建成，聆|訊室裏的人能清晰看到審|訊室裏的情況, 而審|訊室裏的人則完全不知道玻璃牆後還有一間房的存在。

兩名警員對視一眼, 陸續起身：“你再好好回憶一下, 我們等一會兒繼續。”

這也是警方審|訊手段的一種, 讓嫌疑人自己一個人待着, 慢慢積累心理壓力, 一會兒再繼續。如此反複，直到嫌疑人心理防線崩潰。

黎宴成和舒藍走到審|訊室門外，恰逢兩名警員推門而出。

“黎隊, 藍姐！你們怎麽來了？”

黎宴成：“和你們交換。”

兩人微微一愣。

“啊, 這怎麽好麻煩您呢。”

黎宴成：“沒事。把之前的記錄給我。”

“啊，好。”其中一個警察快速地上筆錄，又迅速對黎宴成說道，“裏面那個, 叫齊宇。據其他幾名Piao|客反映, 他就是這次規模賣Y的組織者。目前他什麽都沒交代, 不配合。他看起來不像是經驗豐富的那種慣犯, 但牙關咬得挺緊的, 應該是有人教過他。”

黎宴成：“好, 謝謝。辛苦你們了。這裏有我和舒藍, 你們就先回去吧。”

“是，謝謝黎隊，謝謝藍姐！”

黎宴成忽然朝其中一個警察招了招手：“小陳，麻煩你，幫我去弄兩杯espresso(意式濃縮咖啡)，一杯Decaf（低□□的咖啡）。”

小陳微微一愣，想了想，老實建議道：“這麽晚喝espresso？要不換成別的吧？拿鐵？”

舒藍笑了一下：“不是給我們的。是給裏面那位兄弟的。”

小陳稍微一思索，明白了過來。立刻悄悄地給黎宴成手動點了個贊。姜還是老的辣。一杯意式濃縮下去，可不就越喝越心慌。

“稍等黎隊，我馬上去倒。”

小陳走後，舒藍沖黎宴成比了個手勢，指了指另一道門，示意自己去聆|訊室那邊。

“你先問着，我等一下再過來？”

黎宴成眸中閃掠過一絲淡淡的笑意，只微微一點頭。

他忽然伸手握住舒藍的胳膊：“要宵夜嗎？喝點粥？今天不知道要弄到什麽時候。”

舒藍：“好啊，随便叫一點兒吧。”

“行。”黎宴成說完就點開手機外賣軟件，刷刷下單。

舒藍湊過去看一眼他早就存好的頁面，笑道：“你這是早有預謀啊。”

“未雨綢缪。順便給值班的小夥伴兒們一起弄點兒。”黎宴成下完單，收起手機，“我進去會會這位朋友。”

“唉！”舒藍手撐着門，偏頭看着黎宴成，漂亮的柳葉眸裏閃過一絲狡黠，“待會兒……老規矩？你□□？我唱白？”

黎宴成：“妥。”

齊宇坐在光滑的木桌前，仰着頭，雙眼無神地盯着天花板。被铐住的雙手放在腿上，一只手無意摳着另一只手的手指，洩露了他此刻內心的焦急。

他甚至都不知道，審|訊室的門，已經被人輕輕推開了。

黎宴成就站在門口，不動聲色地觀察着他的一舉一動。

一分鐘過去了，兩分鐘過去了……五分鐘過去了。

“黎隊，咖啡。”

小陳已經端着咖啡回來了，見黎宴成站在門口沒進去，頗感奇怪。

他這麽一出聲，齊宇才從自己的狀态裏回過神來。

齊宇轉頭看向門口，不偏不倚地對上那個男人的視線。他在那一瞬間，感受到了莫名的壓迫感，頭皮都微微的有些發麻。

門外站着一個身穿警服的男人，高大冷峻，視線安靜地落在他身上。很難形容那是一種怎樣的視線。看上去也沒有什麽攻擊性，但就是讓人有種被看光看透的感覺。

齊宇甚至不知道那個人是什麽時候出現的，也不知道他在那裏站了多久。

這種未知的恐懼，就像男人給他的感覺一樣。讓人非常的不舒服，如芒刺背。

男人神色淡淡，轉身對門外的人道了聲謝，而後從那人手裏接過了什麽東西。

待到男人終于進門，齊宇這才看清楚，他手裏端着一個托盤，上面放着三只紙杯子。

齊宇心裏咯噔一下，警方會給他喝什麽奇怪的東西嗎？應該不至于吧？沒聽說過這種事啊。

等到他走近了，齊宇忽然聞到一陣香醇的咖啡香。

原來托盤上放着的是咖啡。光聞着味，就知道用的是好咖啡豆。

黎宴成将托盤放到桌上，拉開齊宇對面的椅子，姿态放松地坐了下來。

“咖啡，來一杯嗎？”

齊宇：“……”

齊宇警惕地看着黎宴成，沒說話。

黎宴成笑了一下，也沒勉強他，自顧自地從托盤中拿了一杯咖啡，喝了一口，放到手邊。

黎宴成拿的那一杯，正好是他讓小陳準備的那唯一的一杯Decaf（低□□的咖啡）。

“介紹一下，我是Interpol P國分部行動隊隊長，黎宴成。”

“聽我同事說，你不願意跟他們聊，那就跟我聊聊吧。”

齊宇瞪着他：“我沒什麽好說的。你們抓錯人了。”

黎宴成笑了一下，撩起眼皮，看向他：“我們還沒說要抓什麽，你怎麽知道抓錯人了？”

齊宇：“……”

黎宴成不緊不慢地，端起桌上的咖啡，又喝了一口。

他喝咖啡的動作很優雅，吞咽的動作也很從容，像是在細品，在回味。

齊宇的視線，從黎宴成緩緩滾動的喉結離開，落到了桌上另外兩杯咖啡上，抿了抿幹澀的唇。他從在酒吧被捕，再到被帶到這裏，已經一個小時沒喝水了。

黎宴成放下咖啡，翻開記錄檔案，淡淡說道：“齊宇，23歲，新城人。”

齊宇：“……”

黎宴成：“今天在Fallen幹什麽呢？”

齊宇：“沒幹什麽。”

黎宴成擡眸看他：“沒幹什麽？你确定？和你一起被帶走的那幾個朋友們，可不是這麽說的。”

和他對視的剎那，齊宇再次感受到了那股莫名的壓力。

齊宇抿着唇，沒說話。他想起之前南哥跟他說過的話——如果被警察帶走，只要他什麽都不交代，警察手上如果沒有鐵證，拘留教育後，就只能放人。就算他們手上有證據，聚衆賣Y最多也就是判個幾年。但如果他供出了南哥，南哥一定不會放過他。

黎宴成微微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可能有人跟你說過，什麽類似只要不招供不配合我們，就最多判個幾年這種話。”

這突如其來正中紅心的話，讓齊宇心頭一慌，手心沁出一層冷汗。他再次産生了一種，被眼前的男人一眼看透的錯覺。

然而齊宇還是強裝淡定地癟了癟嘴：“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黎宴成‘哦’了一聲：“我只是想告訴你，跟你說這話的人，一，不懂法，二，沒安好心。”

齊宇明顯有些動搖，眼神開始不自主地左右亂飄，他下意識地捧起桌上的咖啡杯，喝了一大口。

黎宴成繼續淡淡說道：“你就算什麽都不說，你覺得你的那些‘客戶’，和那些女孩兒們，也什麽都不會說嗎？”

齊宇：“……”

黎宴成繼續施壓：“你知不知道那些女孩兒們的來歷？你的‘供貨人’，有告訴過你嗎？”

黎宴成說這話，就是為了詐他一詐，先觀察齊宇的反應，再根據他的反應進行話術調整。

齊宇依然沒說話，但他又喝了一口咖啡，額上也已沁出了一層冷汗。

“她們都是從C國和V國被賣過來的，所以這件事情，已經不是單純的聚衆賣Y案件了，這是一起國際人口販|賣|刑|事案件。”

黎宴成随手翻了翻手上的筆錄本：“今天在場的，有五個女孩兒是這種情況。光是走|私|販|賣人口這一條重罪，就能讓你這輩子将牢底坐穿了。更何況，她們都沒有合法的居留證件，所以還要給你再加一條——窩|藏非|法|移民，利用他們從事非法經濟活動。”

齊宇立刻說：“我沒有販賣人口！也沒有走|私！不是我！”

他不再像一開始那麽淡定，他的心跳開始加速，手心裏的汗也越來越多。濃縮咖啡，開始起作用了。

黎宴成微微揚眉：“哦，不是你，那會是誰呢？”

齊宇卡殼。

黎宴成乘勝追擊：“坦白從寬，抗拒從嚴，這句話你總聽過吧？”

“如果你只是從犯，證明走|私|販|賣人口這件事與你無關，那麽我們就只會按照聚衆賣Y這條罪名來處理你。但反之，如果證明不了你與這件事無關……”黎宴成笑了那麽一笑，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齊宇放在桌上的手指不安地扭動着，背上的冷汗打濕了身上的衣服，內心在天人交戰。

正在這時，審訊室的門被輕輕敲了兩下。

“進。”黎宴成沉聲道。

門開了，齊宇朝門口看過去，一個留着齊肩卷發的漂亮女人走了進來。

她容貌的漂亮程度，已經到了即便她是警察，也令人難以忽視的程度。

然而就在齊宇愣神間，那女人噔噔幾步走到黎宴成身邊，打了個哈欠，極度不耐煩地掃了齊宇一眼。

而後她用手中夾着的筆記本電腦輕輕磕了一下黎宴成的肩：“不用跟他浪費時間了，那邊已經都招了。就是他，帶走吧。先暫時關到後河監獄去，等候聽審。”

齊宇眼珠都瞪出來了。後河監獄的大名他聽過，裏面全是窮兇極惡的重罪犯。他聽過很多可怕的流言。像他這樣的小蝦米如果被扔進去，那就是等着被玩兒死玩兒殘的命。

女人話音剛落，門口就走進來了兩個警察，畢恭畢敬地對舒藍敬了一禮：“舒警官，您找我們？”

女人冷漠地沖齊宇擡一擡下巴：“這個，帶走，先關起來。明早準備轉送手續。”

兩名警察恭敬地說了聲‘是’，大步走到齊宇身後，一左一右按着他的肩，将他提溜了起來。

齊宇發了瘋一般地開始掙紮，雙手攀着桌子，沖黎宴成大聲喊道：“黎警官，冤枉，不是我，不是我！”

黎宴成用筆撓了撓頭，給了他一個無奈且愛莫能助的眼神。

齊宇睚眦欲裂，雙手死死抓着桌板，繼續喊道：“我知道是誰！我知道是誰！我有線索要提供！”

作者有話說：

林競他們大概下章上線。還是說一下吧，wb號莫名其妙登不上了，申訴沒人理。過幾天還是拿不回號就只能換號大俠從頭再來了（淚）...換號會在專欄通知（再次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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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