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紅燒肉

試完堂屋的電燈,大家接着去試其他五個房間，燈都亮了，說明這些線路沒有問題。

小曹把燈都滅了,開始收拾帶來的工具。

“苗老板，下次如果要牽電線，可以再來我們店,以後給你們優惠。”

“行,多謝。”苗勤之說着，把人送到家門口。

“苗老板，我們這就走，不用送了。”小曹背上包裹，正準備離開,就見叔叔還沒跟上來,“小叔,走了。”

“小叔？”小曹又喊了兩聲,依然沒等到老曹的回應。他折回去，就見老曹站在苗家廚房門口，使勁聳着鼻子嗅廚房的味兒。

小曹上前，拉了拉老曹的胳膊：“小叔,回去了。”

老曹推開小曹的手,聳着鼻子不聽地嗅：“什麽味兒,怎麽這樣香？”

老曹說完，大家都吸了吸鼻子,然後都聞到了一絲絲獨特的肉香。

“是我早上炖的紅燒肉。”苗勤之笑道,走到泥爐子邊,揭開蓋子,露出的砂鍋裏炖地酥軟滑嫩的紅燒肉。

這一揭,紅燒肉濃烈香醇，霸道十足的肉香氣頓時席卷彌漫了整個屋子。

“真香。”老曹更走不動道了。

他看向苗勤之，雙眼晶亮：“苗老板，你這盅紅燒肉賣嗎？錢多些無所謂，我這人沒什麽愛好，就是喜歡吃。”

他都看到了，那肉色紅潤，上頭泛着油亮的光澤，定然是酥軟可口，入口即化。

“苗老板，你別聽我小叔瞎說，我們這就走。”老曹說完，小曹尴尬壞了，扯着小叔，要把人拉走。

“留下吃飯吧。”苗勤之指了指天上的太陽，“都中午了，兩位師傅要是不趕時間，不如留下來吃頓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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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曹還沒開口，老曹馬上接話了：“不趕時間不趕時間。”

小曹無奈但也知道現在是拉不走他小叔了。他這小叔，平時都是沉穩靠譜的，可若是遇到了美食，就像是變了個人。

小曹道：“那就多謝苗師傅了。”

苗勤之搖搖頭：“不客氣，兩位師傅先去堂屋坐着歇歇，我煮個飯，再炒兩個菜。”

小曹如言去苗家堂屋，見老曹沒動，愣是把人拉走了。死皮懶臉留人家家裏蹭飯就算了，還守在廚房盯着人家做菜，知道的說這人嘴特饞，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在監工呢！

夏天天熱，不到半個小時米飯就住熟了。苗勤之把米湯倒出來，然後把煮到八成熟的米飯調到第二個竈孔焖。

至于第一個竈孔，則拿來炖湯。熬高湯的大棒骨撈出來，再加些湯，洗淨切好的蓮藕丢進去，任它大火翻騰。

湯煮着，苗勤之打算再炒三個素菜。紅燒肉的分量足，大骨蓮藕湯也有滿滿一大鍋，再有三道素菜，也盡夠這麽多人吃了。

他手腳麻利，很快一道鹹辣撲鼻的豆豉爆辣椒，一道酸辣爽口的魚香茄子，還有一道清爽不辣的炒空心菜便做好出鍋了。

進了屋裏，沒等苗老太招呼，小曹主動搬了兩個凳子，給自己和小叔坐。老曹拉到凳子後，扯到了後門口，坐下後就盯着廚房看，等着苗勤之喊開飯。

他有些尴尬，對着苗老太和苗小喵讪讪笑了笑：“我小叔，是個老饕，就愛吃。”

“沒事兒，愛吃是好吃。”苗老太笑眯眯的，問他：“小曹師傅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不麻煩了，我不渴。”小曹舔了舔嘴唇，剛忙着幹活不知饑渴，此刻停下來是有些渴的，但他有些不好意思麻煩苗老太。

“要的，要的，不麻煩。”苗老太看出小曹的言不由衷，笑着轉身去八仙桌上拿出兩個竹杯，倒了兩杯水過來，分別遞給老曹和小曹。

“喝吧。”

老曹接過水，一邊喝水一邊專注地看着廚房。小曹頗為丢臉，接過水杯，慢慢喝着水，喝過半杯，擡起頭便見苗家的小姑娘睜着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

苗小喵看着他，笑道：“叔叔，我爸爸是大廚，專門給人做酒席的。你們在我們家吃飯，可以嘗嘗我爸爸的手藝。要是覺得好，回頭你們家要有親戚朋友想請大廚在家裏辦酒席，可以來找我爸爸。”

“所以你真的不用覺得不好意思，你可以把這頓飯當做是小小的賄賂。”

小曹：“……”

現在的小孩，都是這麽聰明的嗎？都知道暗暗地給自家打廣告了。

正想着，苗家另外兩個孩子也到家了。苗勤之剛好做完菜，一手端了一盤走了過來，“苗東，去你小爺爺家一趟，叫他們來家裏吃飯。”

苗東應了一聲，放下書包，轉身出門去了苗大河家。

苗勤之把手裏的菜放到桌上，對着老曹小曹點了點頭：“飯菜都做好了，等我小叔一家來，就可以開飯了。”

“好。”老曹大聲應道。小曹尴尬捂住臉，就見老曹呲溜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他心裏頓時咯噔一下，便見老曹追着苗勤之去了廚房：“苗老板，我幫你端菜。”

四菜一湯上桌後，苗大河夫妻也來了。苗東妻子家有事，小夫妻兩回了一趟娘家。上桌開動後，老曹第一件事就是夾起一塊肥瘦相間的五花肉。肉皮輕顫，似乎用力稍微大一點都要把整塊肉夾斷了。

他趕緊塞到嘴裏，瘦肉不柴，肥肉也一點都不膩，肉皮彈滑，很好咬，卻非常飽滿有彈性，香得他渾身所有細胞都在顫抖。

老曹趕緊端起碗，扒了一口米飯。他不喜歡光吃菜，一口米飯，一口菜才是經典搭配。

苗大河夫妻也是，都要被秒勤之做的紅燒肉都要香哭了。林紅豔舀了一碗湯，湯汁清亮，特別鮮美，還帶有蓮藕獨有的清甜香氣，一點也沒有葷油的膩味感。蓮藕雪白，咬起來也不脆甜，浸潤的高湯的鮮美，味道層次豐富而爽口。

她笑道：“三小子，我和你小叔可真是沾了你的便宜了，不然哪裏嘗得到這麽好吃的菜。”

至于小曹，光顧着吃根本沒空說話。開飯前還在埋怨他小叔沉醉美食的行為丢臉，上了桌嘗過第一口紅燒肉後，他已經被苗勤之高超的廚藝征服了。

好吃，真的太好吃了。紅燒肉軟嫩适宜入口即化，大骨蓮藕湯清爽甘甜，豆豉爆辣椒爽辣開胃，魚香茄子酸辣滑軟，清炒空心菜也是清脆爽口。

六個大人，外家三個小孩，把苗勤之帶回來的三斤肉、四根大棒骨外加三斤六兩的蓮藕湯，還有三道家常素菜全都吃了個精光。

老曹和小曹叔侄兩都是腆着肚子，打着飽嗝從飯桌上下來。兩人本來還有安裝工作，但為了吃這頓午飯，硬是在苗家多待了快兩個小時。盡管這會兒屋外豔陽高照熱得很，也還是得盡早離開。

臨走前，老曹找到苗勤之：“苗老板你放心，我家還有我婆娘家如果有親戚要在家裏辦酒席，我一定來請你。”

他雖然一心向美食，但苗小喵和侄子說的話還是全都聽進去了的。反正都是在家辦酒，都是要請大師傅的，請誰不是請？起碼苗勤之做的飯菜讓他特別驚豔！

電工叔侄兩離開後，苗大河和林紅豔夫妻兩倒沒急着走，而是留在苗家說起了閑話。

林紅豔道：“大嫂，你知道嗎？趙海成那小子和她媳婦要離婚了。”

苗老太收拾桌子的手一頓，回過頭來看向林紅豔：“離婚？”

林紅豔點了點頭：“鄭小米的哥嫂叔伯都來了，現在還在村長家呢。兩家訴求一致，都要離婚。不過鄭家要求趙家要給賠償。“

苗老太放下手中的抹布，拉了個凳子坐到林紅豔身邊，看向了她。

林紅豔繼續道：“鄭家要賠償，說她妹妹好好一個人，嫁到趙家還不到十年，又是丢孩子又是堕胎，現在更是連孩子都生不了。離婚了，以後要嫁人也只能嫁給帶孩子的鳏夫，一輩子算是毀了，一定要趙家賠償。”

趙家這邊也不肯，說：“若如果不是鄭小米收買醫生，他們家也不會逼着她堕掉了親孫子。他們趙家不索賠就算了，鄭小米還好意思要賠償。”

鄭家那邊呢，又說：“如果不賠償，那就不離婚。反正鄭小米也不能生了，不管在誰家過日子都是一樣的。趙家如果願意拖，那就繼續拖下去。拖到他們兩都四十五十了，誰都生不了算完。”

苗小喵聽着，不免為這位鄭阿姨擔憂。今天如果不是爸爸，她都可能會被趙家人打死。

這種時候她的家人不是應該義無反顧地帶她離婚嗎？怎麽能為了點賠償讓她繼續和趙家人耗着。他們就不怕這位自己的妹妹（侄女）真的被趙家人打死嗎？

苗小喵想着，便問了出來。

林紅豔嘆口氣道：“大家見多了男人打婆娘，公婆虐待媳婦，并不覺得有什麽奇怪。也不覺得會出什麽事兒。最重要的是鄭家人可能并不希望鄭小米和趙海成離婚。”

“為什麽？”苗小喵覺得不可思議。

苗小喵不理解，苗老太卻很明白妯娌的意思。

她摸了摸小孫女的後腦勺，嘆口氣：“離婚了，鄭小米就不能留在趙家。她肯定是要回娘家的。回娘家後住在哪兒？靠什麽為生？要不要給出嫁離婚歸家的女兒分塊地？這些都是最現實的問題，不是說離就能離的。”

“可是鄭阿姨是他們的親人啊。”親人不就應該相互關心呵護的嗎？

苗老太搖了搖頭：“鄭家人未必是無情之人，讓他們給鄭小米撐腰，和趙家父子打一架。甚至是為了拿捏趙家人，把妹妹接回娘家住十天半個月這都沒問題。

但接一個離婚的姑娘回家，可就不簡單了。哪家都不富裕，誰家願意多養一個一張嘴？尤其鄭家爹媽都不在了，家裏哥嫂做主的，更是不簡單。”

“所以他們是不是離不了了？”那那位鄭阿姨不是要一直暴露在暴力和生命危險的驚恐中生活。

“也不一定，單看趙家那位小媳婦狠不狠的下心了。”林紅豔搖了搖頭，“現在又不是六七十年代，農村人只能留在家裏種地，沒有地種就會餓死。她在趙家待不下去，娘家若是不肯收留，完全可以去外面打工。辛苦是辛苦，但只要掙得到錢，哪就養不活自己了。”

作者有話說：

明天零點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