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天空下着毛毛細雨, 伴随着涼風帶來一股濕濕的冷氣。

臨浔四合院內，英夏坐躺在搖椅上, 透過二樓窗臺，目光淡淡地看着外面淅淅瀝瀝的小雨，雨水落在庭院的小池塘裏，砸出一圈圈漣漪，也驚跑了一池的金魚。

後邊傳來輕微的敲門聲, 保姆輕手輕腳地走過來, “Harfe小姐，項先生想見您。”

聞聲, 英夏眉頭微微蹙起, 但很快就舒展開來，沒有當即回複，停頓幾秒，才慢慢點頭。

不一會兒，穿着一款黑色風衣的項季風塵仆仆地走進庭院裏, 感受到視線，他擡頭，兩人目光在空中一對，只持續三秒，項季就撇開頭, 快速走了上來。

二樓卧室內，項季輕輕地将門關上，原本有很多話想說, 但越靠近英夏，越不知道說什麽。

網上爆料他出入女星房間的确是真的，但事實真相并不是人們所想象的那樣。

昨晚，他正準備睡覺時，突然接到電話，讓他去導演房間讨論劇情，并發了一個房間號，當時他沒想那麽多，因為他跟導演本身是有一些事要談，于是他換了衣服去了。到了門口看到楊瓊玉，以為導演也叫了她，進去後才發現這是劇組聯合炒作，當即他就出來了，只是後面網上的新聞就不是他能夠控制的了。

項季不在意別人怎麽寫，但他不想英夏誤會，于是連夜趕回臨浔，只希望她還沒有看到這條新聞。

當這條新聞一推出時，英夏就看到了，可以說她是這條新聞的第一批受衆，在看到新聞的第一瞬間，她的心情用兩個詞形容——勃然大怒，天崩地裂。

當時腦海裏蹦出的關鍵詞就是“項季背叛了她”，一想到這，她就怒不可遏，憤怒到握着iPad的手都抖了起來。緊接着她感覺自己好像被抽走了精氣神似的，渾身軟塌大半，有種世界轟然倒塌的感覺。

當然這種情緒持續不過一分鐘，她的理智就回爐了，她在傳媒領域工作過兩年，深知娛樂圈的水很黑很髒。新聞真真假假，小半确有其事，大半要麽是炒作，要麽是狗仔瞎編亂造，于是她打了一個電話，得到的回複是炒作。

事情雖說如此，但都無法抹去當時她的氣憤與恐慌，英夏不明白為什麽在聽到這種新聞時，她會出現這種莫名其妙的情緒，那種感覺帶給她太大的震撼，以致于她的心直到現在都有些惴惴不安。

……

思緒回旋，英夏就看到項季已經走到搖椅前面，他高高的身子遮住大半窗臺，讓室內光線變得有些昏暗。因為逆光，她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項季的目光先是認真地察看英夏的臉色，見她面無表情不像生氣的樣子，高高提起的心才松了下來。餘光瞥到圓滾滾的肚子，眉眼一下子就柔和起來，蹲下來，手覆在小腹上輕輕地摸了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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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過得好嗎？”算起來，兩人已經一個半月沒見了，為了盡快把《煉獄》拍完，這段時間他只能待在劇組裏。

英夏眼眸不冷不熱地掃了他一眼，沒有回答，視線落在他放在肚子上的手掌，骨節分明，修長有力，是一雙很好看的男人手，又擡頭看着他的臉，雖然瘦了些，但五官更加銳利鋒芒，就着短短的板寸頭和耳邊的耳釘，使他整個人透着幾分桀骜不羁。

英夏覺得不管是以前傻裏傻氣陽光帥氣的項季，還是現在看起來狂放不遜的他，都是她的菜，很符合她的胃口。

想起昨晚的心情，她突然無厘頭地問：“項季，你是不是想和我在一起？”

聽到這話，項季眉頭上挑，莫名有種要掉入陷阱的感覺，緩了緩，如實回答，“嗯，我很想和你在一起。”

他最大的夢想就是娶到英夏，然後組建一個家庭，一家三口幸福生活在一起。當然他知道這個夢想遙不可及，只是能先實現一個小目标——男女朋友的在一起，而不是包養關系，也值了。

聽到他的回複，英夏臉上沒有出現意外的表情，沉默一會兒，她難得嚴肅地看着人，聲音無比認真，“如果跟我在一起的前提是，你必須退出娛樂圈，你願意嗎？”

只要他還在娛樂圈，他身邊的緋聞和誘惑就不會少，那麽像昨晚那樣的情緒起伏，她還會再經歷很多次，這次是炒作，終有一天會變成現實，與其這樣提心吊膽還不如讓他退出娛樂圈。

她英夏想要的男人不需要他有錢，有勢，有多大的成就，只要不背叛她，讓她有安全感就行。

這個問題讓項季怔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你是認真的嗎？”

“你先回答我？”

這個怎麽回答？項季心裏腹诽，而且這明明就是一個僞命題，為什麽他們在一起的前提條件是他必須退出娛樂圈，他退不退出娛樂圈跟兩人在不在一起有什麽矛盾？

項季不明白英夏在糾結什麽，想到某件事，問：“夏夏，你是不是看了網上的新聞？” 只有這個原因才會使她無緣無故提這個。

對方的表情證明了他的猜想。

自以為找到了症結，他趕緊解釋，“網上的新聞純屬炒作，我跟那個楊什麽玉真的一點關系都沒有……”

“你不用解釋。”英夏打斷了他的話，她根本不在意這條新聞，她想清楚的是他願不願意。如果連這都不願為她犧牲，想到這，她嘲諷地輕呵。

知道這件事需要時間考慮，英夏也不為難他，“你可以慢慢想，等你想好後，再告訴我。”

說完，起身要走。

項季擋住了路口，擰緊眉頭，“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不退出娛樂圈，就不能和你在一起？”

她沒有說話。

沉默即默認，意識到這，項季心裏有種很沮喪的感覺，這是讓他在理想和愛情之間選一個，讓他如何抉擇，而且他不明白這個選擇題存在的意義。

雖說魚與熊掌不可兼得，但理想和愛情根本就不是魚和熊掌，為何不能兼得？

“你能告訴我理由嗎？”死都要死個明白，何況他還沒到死的地步。

“獲取任何東西都需要付出代價，這就是你的代價。”

“為什麽？”

“沒有什麽為什麽。”英夏聲音有些不耐煩了，她不想告訴他理由，難道要說她看到他跟別人在一起的新聞，心裏會憤怒恐慌嗎？

驕傲如英夏是不會當面承認項季對她有巨大影響的。

此時項季的心裏透着滿滿的無力感，這個問題就像一團亂麻攪亂他的心緒。

驀了，想到什麽，他突然問：“你能保證你身邊不會出現別人嗎？”像英夏這樣身份的人，他在她面前太過渺小，她能保證她永遠不會膩味，不會一腳踢了他嗎？

聽到這個問題，英夏眉頭緊緊蹙起，未來有幾十年誰知道會發生什麽事，如果真的有別人，那就好聚好散啊。

頓了會，她也依葫蘆畫瓢地反問：“那你能保證你永遠都不會背叛我嗎？”

“我能。”

“你放屁。”英夏挑高眉頭，毫不客氣地反駁回去，“我蠢才會相信你們男人開出的空頭支票。”

“夏夏。”項季十分無奈地喊了她一聲，而後雙手握住她的肩膀，目光灼灼，“你到底要怎樣才肯相信我？”他不會背叛她的，這一點他可以用生命向她起誓。

英夏眼神冷漠地掃了他一眼，無聲給了他答案——她不會相信的。

氣氛一下子變得凝重，嚴肅到平時聽到爸爸聲音時，都會踢一腳的肚子裏的寶寶都不敢亂動。

受不住他眼神裏的傷意，英夏首先推開他的手，撇開頭：“你可以慢慢想，想好了再告訴我。”

又沉默幾分鐘，見他沒什麽要說，準備走時，項季抓住了她的手腕。

他突然傾身雙臂緊緊地抱住英夏，在她耳邊像立誓般說着，“從前，現在，将來，我項季都只會愛你英夏一人，永不背叛，我會用我的行動向你證明。”

說完，他深深地看了英夏一眼，才轉身離開。

四合院外，項季獨自走在來時的路上，天空飄着的雨越來越大，落在黑色風衣上，沒多久就打濕一片。

深吸口氣，涼涼的寒氣讓混亂的大腦清晰不少。想着英夏抛出的難題，理想與愛情，如果真的要他選，他會選擇後者的，這輩子能遇到一個讓他心動的人，太不容易了，何況他們之間還有孩子。

他已經放不下了。

但是真的要這樣妥協嗎？

想不出什麽法子，項季索性不再想了，準備往停車方向走時，口袋裏的手機響了，是項母的電話。

深吸口氣，調整好情緒，接起，很快項媽媽溫潤的聲音從電話那端傳來。

“小季，最近工作忙嗎？聽你二嬸說你都瘦了十斤。”在說到十斤時，她聲音裏帶着心疼。

“還好，媽，你不用擔心，只是為了更貼近戲裏的人物。”項季安撫着。

“那就好，等你殺青後，回家一趟，媽給你做好吃的。”

“謝謝媽。”

……

“你是不是有什麽想說的？”項母輕聲笑了笑，知子莫若母，她兒子心情不好時，聲音就像現在這樣，暗淡裏透出幾分沙啞。

項季愣了下，終究是瞞不過，想了想，問：“媽，怎麽樣才能讓一個女人全身心的相信一個男人？”

“這還不容易，要麽是她很愛這個男人，要麽是這個男人無比強大。”

……

挂了電話後，項季坐在車內，擰眉思索，她不是沒定期限嗎，那他就等她很愛他時，再告訴她答案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