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chapter6

絲諾剛擡頭，就見頭頂掉下兩個人，她直覺不能讓那兩人砸在自己腦袋上，這個想法剛冒出來，花藤就行動了。

“哇！”

她驚奇的看着花藤抽條生長，開出一片片白色碎花，轉瞬間，根根藤條織成結實的網，将兩人毫發無傷的牢牢兜住。

在西亞和安德魯驚嘆中帶點複雜的表情下，花藤抽發的枝條又縮了回去，且越來越短，最後纏在絲諾左手上臂。絲諾剛伸手想碰一碰，花藤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左上臂精致的花藤紋身。絲諾摸了摸紋身，總覺得心裏有種莫名的驚喜，盡管她并不知道這驚喜從何而來。

半晌，安德魯憋出一句：“伯爵，我今天才知道，原來我們要找的芙蘿拉之花，原來根本不是植物，而是個人。”

西亞清咳一聲：“嗯，我今天也才知道。”

“那個……伯爵，拐騙幼童是你的工作，上吧！”安德魯倒退一步。

“什麽拐騙幼童，我這叫和藹親切，小孩子都喜歡我！”西亞瞥了安德魯一眼，随即把目光投在絲諾身上，唇角上揚，露出一個“和藹親切”的笑容：“小朋友——”

絲諾眼神警惕的盯着西亞，抱着胸，往後挪了幾步。

“……”

“噗！”安德魯捂住嘴。

絲諾向後挪的時候，腳腕上的鎖鏈與地面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音，西亞聽見後低頭看了一眼，隐隐看到絲諾裙角下，露出赤足和腳铐。

他的臉色沉下來，幾步跨到絲諾身邊蹲下，用手拉了拉腳铐和鎖鏈。

“安德魯，你來看看。”西亞轉過頭時，餘光瞥見絲諾縮在角落裏，一副盡量想遠離他的樣子。

難道他長得很像壞人？

西亞很郁悶的摸了摸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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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魯湊近，看到絲諾赤腳腳腕摩擦出的血絲和淤青，表情也變得不忿起來：“這誰幹的，太缺德了！”

“你能把它弄斷嗎？”西亞問道。

“鎖鏈我可以試試，不過腳铐太緊。”安德魯搖了搖頭：“硬掰折的話，會弄傷這女孩的腳”

“那就先把鎖鏈絞斷吧。”西亞一開口，又看見絲諾往後縮了縮。

“我們伯爵人很好的。”安德魯憋着笑，溫言安慰絲諾：“他很喜歡小孩子，我們那裏年紀小的女孩子也都很喜歡他。”

“蘿莉控。”絲諾小聲嘀咕了一句。

雖然她的發音有些艱澀，像是很久沒說過話，不過絲諾和安德魯還是聽懂了。

西亞的臉黑了，鎖鏈扯斷後，在看到人家女孩子躲在安德魯的背後，還探出腦袋偷偷摸摸看着他時，已經不想再說什麽了。

“你叫什麽名字？”安德魯暗爽着問道。

“絲諾。”

她答了一句，跺了跺腳。沒有鎖鏈的束縛，走起路來不知道有多輕松。不過腳铐總是竄上竄下的摩擦着腳腕，她覺得有點疼，卻也沒說出來，只是默默忍着。

與十年監|禁相比，這點小疼也不算什麽。

“你怎麽被鎖在這裏呀？”安德魯瞟了眼絲諾裙角下的青紫的腳腕，語氣忿然的重複着：“什麽人啊，太缺德了。”

絲諾默了默，沒說話，就在安德魯以為問到不該問的，想要道歉時，終于聽到絲諾開口：“艾塞，大祭司，還有……”絲諾聲音忽然低下來，幾乎微不可聞：“媽媽。”

安德魯摸了摸鼻子，目光轉向西亞，眼神裏帶着點感慨，“伯爵，你們……可真像。”西亞暗嘆口氣，走到絲諾跟前，摸摸她的頭發，“別怕，都沒事了。”

西亞的手伸來時，絲諾還有點瑟縮，不過大概她心裏明白西亞的好意，便僵着身子蹭了蹭西亞手心。

西亞眼睛亮起來：感覺好軟啊好軟！

安德魯又摸了摸鼻子，覺得之前絲諾給伯爵下的定義，貌似真相了。

＊

雪崩封掉山洞出口，好在山體上方裂開了縫隙，三個人被關在狹小山洞裏，也不覺得氣悶。只是爬上去不是什麽太容易的事。封印解開後艾塞雪山能夠使用魔法，但漂浮咒語根本帶不動三個人。

安德魯跑到裂縫底下，觀察能不能爬上去。絲諾看到安德魯走路要躲着她鋪在地上的頭發，便轉頭問西亞：“你有刀嗎？”

“刀是沒有。”西亞掏出光劍：“倒是有這個，你要做什麽？”

“借我用一下。”又瘦又小的絲諾踮着腳想夠到西亞手裏的光劍把。

“小孩子不可以玩這種利器。”西亞語重心長道，把劍舉高高，不讓絲諾碰。

絲諾不高興的鼓起腮幫，袖子裏忽然竄出一道綠色的影子。西亞聞到一股不知名的花香，随即手裏的劍把就跑到了絲諾手裏。

西亞暗道自己太大意，卻見絲諾用光劍反手将長的鋪在地面的頭發切斷，斷發時一點猶豫都沒有。

“頭發太長，會絆倒那個哥哥。”絲諾指了指安德魯，将光劍扔回正膛目結舌的西亞手裏。

“這麽長的頭發，剪掉真可惜。”西亞嘆了句，看到絲諾腦袋後面跟狗啃似的，他的眼神中掠過一抹不易覺察的笑意：“我幫你修一修後面的——”

誰知話沒說完，絲諾蹬蹬蹬的跑到安德魯跟前，又躲到了他身後。

西亞有些挫敗的想，自己是不是被讨厭了。

“你別誤會啊……”仿佛看出西亞在想什麽，絲諾從安德魯身後探出一顆小腦袋：“其實我不讨厭你的。”

安德魯摸了摸鼻子，把絲諾從身後拉出來：“那你為什麽總躲着他？”

“他頭發眼睛的顏色……很特別。”絲諾偷偷瞟了西亞一眼：“那是黑色的？”

安德魯眨了眨眼睛，看看伯爵，又将疑惑的目光重新落回絲諾身上：“是黑色，聽你語氣，感覺就像沒見過黑色一樣。”

絲諾搖了搖頭：“很久以前，我……只知道這一種顏色的，後來再看到時，總會想起不開心的事。”

西亞蹙起眉，微妙的覺得哪裏不對。“很久以前？是多久？”

“估計也不會很久吧。”安德魯打量一下絲諾的身高，“這孩子大概也就十二、三歲。”

“我已經十六歲了！”絲諾抗議道，“不對，十五歲，也不對，十六……诶？到底多少我也不記得了……”

安德魯越聽越覺得不對勁，指了指自己的腦袋：“伯爵，這女孩是不是這裏有點問題？”

西亞搖了搖頭，問絲諾：“你被關在山洞多久了？”

“十年。”這個絲諾記得很清楚，大祭司上次來山洞時提到過。

“這就對了。”西亞小聲對安德魯說道：“明明十六歲了，卻因為營養不良，看上去就像十二三歲的孩子。她被關在這裏時只有五六歲，一直被關了十年，錯過受教育最佳的年紀，說話和行為方式也停留在孩子的階段。”

雖說如此，可西亞依舊覺得有種違和感。他們面前的絲諾，不像十五六歲的少女，也不像五六歲的孩子。

絲諾的大腦是清晰的，不同于小孩子的蒙昧未化，她對于他人的觀察很細致，對人的品行也有種本能的判斷力。比如她一眼就看出，安德魯是兩人當中比較好對付的那個，本能的避開不好對付的西亞，卻又同時，對西亞的善意能夠做出反應并給予回應。

她所表現出的遲鈍，似乎只是因為久離人群造成的。

一個五六歲就被關押的孩子不會有這麽通透的心思，有誰來偷偷教過她嗎？

如果有，教她的人知不知道她就是芙蘿拉之花？

西亞覺着有必要問問絲諾，不過不是現在。

＊

“山洞口被雪崩封住，這是唯一的出口了。”安德魯擡起頭望着黝黑的山體裂縫，“我們怎麽上去？還用爬的？”

西亞卻有了別的主意，蹲在絲諾面前，聲線低緩柔和，微微上揚的尾音有顯出一絲明快：“你的藤，能把我們三個人都送上去嗎？”

絲諾擡頭看着裂縫，皺着眉，繃着張小臉，表情凝重的像在思考人生大事一般，良久，她忽然将頭轉向西亞和安德魯，兩人還以為她思考出什麽結論，卻聽見她說：“我餓了，有吃的嗎？”

西亞默然良久，從兜裏掏出一枚蛋，一臉沉痛：“吃它吧！”

“伯爵你冷靜一點喂，這不是龍蛋嗎？而且我之前要吃，你還說讓我不要打它主意的，蘿莉一餓你就改主意了嗎？節操呢？！！

作者有話要說：

多年以後——

西亞：“當年第一次見到我，為什麽你總躲着我？我長得很吓人嗎？沒有吧，我覺得我長得挺好看的。”

絲諾：“因為我透過你淺薄的表象，看到了你猥瑣大叔的本質。”

西亞：“……”

絲諾：“蘿莉控！”

安德魯：“樓上真相了。”

未來出場的所有龍套：“樓上真相了＋身份證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