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林蕪把礦泉水遞給他， 他剛剛一直在臺上排練， 說了那麽多久， 一口水都沒有喝。

秦珩眼底閃過一絲欣喜，一瓶水瞬間熄滅了他的火氣。呵！她還是挺關心他的嗎。“林蕪， 你是來勸我回去？”

林蕪輕輕靠在欄杆上，眼睛望着遠方的天空， 天的盡頭一團團雲彩像火一樣， 顏色鮮豔而美麗。“如果不喜歡就不要勉強自己。”

秦珩挺詫異的，她竟然能對自己說這樣的話。“那你呢？你為什麽不拒絕？”以她的性子根本不會參加這樣的活動。

林蕪側首，淺淺看着他， “大概這會是我學生年代唯一的一次表演，也是第一次。而且， 我得支持班長和姜曉的工作。”她笑了笑。排練的時間她還是可以擠出來的。

秦珩抿了抿嘴角，“到底誰要演劇的？大合唱不好嗎？”

林蕪的聲音輕柔，“已經報上去了，改不了哎。”

晚風輕輕地吹着，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着話。

人總是在相處後， 才能慢慢都了解對方。

林蕪問：“你家的狗是什麽品種的？”

秦珩：“薩摩耶，微笑天使， 性格很溫順。你好像很喜歡貓啊狗啊。”

林蕪點點頭，“我小時候很喜歡養小動物。”後來看着她養的小動物被賣被殺被吃，她的童心一下子就沒了。

秦珩：“養過什麽？”

林蕪睨了他一眼， “很多。雞鴨鵝， 還有豬。”

秦珩扯了一抹笑， “動物世界啊。我也想過小雞。”

“後來呢？”

秦珩臉色有些不自然，“抱着它玩的時候，拉了我一身屎。”

林蕪忍着笑意。

秦珩哼了一聲，“再也不想養了。”

活動室裏，大家各自冷靜下來。

蔣楠煩躁地開口：“要不我們和老師說換個節目？以現在這種狀态，校慶那天我們就等着丢人吧。”

宋轶眀表情嚴肅，“既然一開始就決定了要演這個劇，就不要後悔。不管怎麽樣，我們盡自己最大的努力。”

“可現在人都沒了？怎麽演？秦珩那麽有個性，他不演，誰能管得住他！”蔣楠也氣了，“我不想把時間浪費在這裏。”

周一妍和沈宜葶兩人臉色也不好。

姜曉想了想：“要不換人演吧？”

“怎麽換？一個個都想演女主角，都想拿最佳女主角呢！”蔣楠氣的口不擇言。

姜曉沉吟道：“其實我覺得林蕪更适合劉蘭芝這個角色啊。她長得柔美，應該挺适合古裝的。”

周一妍瞪着她，“姜曉，你是覺得我和沈宜葶演的很差了？”

姜曉：“可是現在你們倆都不願意放棄，秦珩又被氣走了。”

周一妍：“你以為讓林蕪演劉蘭芝，秦珩就會回來？”

姜曉順口說了一句，“那可能的。”

周一妍臉色鐵青，“姜曉你是不是對我有意見？為什麽老是針對我？”她用力地推了一下姜曉，氣的跑出去了。

姜曉措手不及，腰狠狠地撞到桌上，疼的倒吸一口氣。

蔣楠吓得連忙扶住她的手臂，“你有沒有事？”

姜曉咬牙搖搖頭，慢慢忍過那陣痛。“周一妍——”

蔣楠：“算了！讓她冷靜一下。不關你的事，她是把對秦珩的怒意轉移到你身上了。”

姜曉哭笑不得。

不一會兒，林蕪和秦珩又回來了，活動室靜谧的有點可怕。

大家看到秦珩，面色一喜，就怕他甩手不幹了。

宋轶眀說道，“那今天就不排了，大家先回去休息。我們再商量一下，明天給大家一個答案。”

林蕪走到姜曉身邊，“怎麽了？”

肖薇一臉不高興，“周一妍推姜曉，姜曉撞到腰了。”

林蕪皺着眉，“我陪你去醫務室看看。”

姜曉搖搖頭，“沒事的。”

林蕪很快想到了什麽，“其實還有一個辦法。”

“什麽辦法？”

“反串。”

大家以奇異地目光望着她，林蕪一字一字清晰地說道：“我小時候看過幾集《新白娘子傳奇》，裏面的許仙就是一位女演員。”她家的電視機是一臺二手熊貓彩電，山區的信號不好，能收到的臺也是寥寥無幾，《新白娘子傳奇》後來都沒有看完整。

“我小時候和我表姐一起看過。”肖薇一臉窘迫，“我們拿着床單披在身上學白娘子。”

姜曉的臉色漸漸好了一些，她明白林蕪的意思。“沈宜葶和周一妍演男女主。”

林蕪嘴角浮着淺淺的笑意，她點點頭。

姜曉也笑了，“不過——”她看向秦珩，“既然秦珩都參加了，也不能再退出吧。”

秦珩看到姜曉眼底的狡黠，“你有什麽主意？”

林蕪眸光一轉，瞬間就明白了，她勾着嘴角淺淺笑着。

姜曉欲言又止，“媒婆我還沒有人演呢？”

秦珩惡狠狠道：“你都別想！”

衆人憋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白熾燈明晃晃的，一屋子的人在笑着、鬧着。

“秦珩，拜托你了！”

“班長，你勸勸他！”

宋轶眀抓了抓頭發，他哪裏敢勸。讓秦珩來演媒婆，光想想就覺得不可能。

“林蕪，你勸勸他！”

大家都看着林蕪，知道她和秦珩的關系不一般。兩人是緋聞男女朋友，又是理科學霸。

秦珩也斂了斂神色，看看林蕪會說什麽。

林蕪的眼睛亮晶晶的，“如果秦珩演媒婆，一定是史上最帥的媒婆。”

秦珩臉都僵了，直直地看着她。

爽朗的笑聲傳遍了整間活動室。

沈宜葶的目光在兩人身上來回，她的神色落落的。

回去的路上，沈宜葶和秦珩并排推着車。

沈宜葶問道：“秦珩，你會答應嗎？”

秦珩不甚在意，“再說吧。”

沈宜葶咬着唇角，印象中那個高傲的少年，他一點一點的變化着，讓她有些陌生。“如果你不想演，我不演劉蘭芝了，你和周一妍演吧。”

秦珩雙眸平靜如波，“現在這樣的安排挺好的。媒婆是配角，誰演都不重要。”

沈宜葶：“秦珩，我決定了，下學期，我還是選理科。我會努力的。”

秦珩：“你這樣會很辛苦。”

沈宜葶擠出一抹笑意，“不試試怎麽知道呢？再說，有你們啊。”只有這樣，他們才能繼續在一起學習。

秦珩看着她臉上的笑容，沒再說什麽。

林蕪提出的“反串”表演意外很受大家的期待。大家聽說秦珩要出演媒婆一角後，男生們都鬧起來，一片支持。

屈宸勾着他的肩，“我昨天就一會兒不在，你們就給我來了一個角色大換血啊。”

秦珩嫌棄地推開他，“手拿開。”

屈宸笑嘻嘻的：“還是我們姜導有想法。秦珩你就答應吧。”

秦珩：“沒門。”

屈宸：“秦珩，你肯定會答應的。”英雄難過美人關。

秦珩：“做夢。”

果然，一大早，姜曉對他開始了游說。

“你不能有偶像包袱。”

“哎呀，媒婆這個角色挺好的。”

連孫陽都站到姜曉那邊，“電視劇裏很多男明星都會反串的。”

秦珩反問：“你怎麽不去演？”

孫陽一臉委屈：“我沒你帥。”

秦珩：“……”

上課鈴聲響了，因為下節數學課，大家趕緊做好上課準備。

張勤在講臺上講着課，“我們回顧一下，平面向量的基本定理。馬小都你來說一下。”

馬小都背完了。

“不錯。記得很紮實。下面看下例題。”

一節課過得很快，下課後，張勤臨走前又說道，“排練節目的同學，放學注意安全。另外在活動室要控制音量，不要影響別的班的同學。最重要的是，不要影響學習。校慶結束，四月期中考試。”

“嗷——”班上又是一陣哀嚎。

林蕪還在整理數學筆記。

這時候沈宜行突然又來2班教室。

有人看到他，大聲嚷道：“沈宜葶，你哥來找你。”

沈宜葶走出去，“哥！你肯定不是找我的？說吧，找林蕪什麽事？”

沈宜行臉色微緊，“林蕪她媽媽突然暈倒，已經送到縣城醫院了。”

沈宜葶也收起了笑意，“那我去叫她。”

“車子在學校門口，讓她收拾一下，爸爸會送我們過去。”

姜曉側首，“你的宜行哥哥來找你了。”

林蕪擡首望了一眼。

秦珩在她後面，自然也看着她。

沒多久，沈宜葶走進來，她皺着眉，“林蕪，有點事和你說。”

林蕪微楞，“好。”

她跟着沈宜葶走到走廊上。

林蕪問：“怎麽了？”

沈宜葶望着她，“剛剛哥哥來找我，你媽媽現在在縣城醫院。”

林蕪的臉色瞬間就變了，眼底滿是慌亂、害怕，“我媽怎麽樣了？”

沈宜葶搖搖頭，“具體還不知道。你趕緊收拾一下東西，我家的車就在校門口，一會兒送你回去。”

林蕪握着拳頭，強忍着自己不去想，到底有多嚴重才會驚動了沈家人。

林蕪去和張勤請了假，張勤擔憂地看着她。“別擔心，有什麽需要打我電話。”

“謝謝，張老師。”張勤從錢包裏抽出幾張鈔票，“拿着。”

“我不能要。”林蕪堅決地搖搖頭。

張勤嘆口氣，“那行，你先回去。”

她回了班，開始收拾書包。大家都很擔心她。

秦珩見她失魂落魄的樣子，喊了一聲她的名字。

林蕪咽了咽喉嚨，話語輕顫，“我家裏有點事，要請幾天假。”

秦珩問：“很嚴重嗎？”

林蕪抿着嘴角，“還不知道。我可能不能參加校慶演出了。”她背上書包，走出教室，背影滿是蕭瑟。

秦珩起身。

孫陽問：“你幹嘛？馬上上課了。”

秦珩：“老師要問，就說我肚子疼，回家休息了。”

林蕪回了一趟宿舍，從櫃子裏拿出錢包，這裏面有1500塊錢，獎學金加上她平時節省下來的錢。她知道每次媽媽生病，都要花上一大筆錢，她這點錢根本不夠。

到了宿舍樓下，林蕪意外地看到秦珩。

秦珩神色緊張，“你怎麽回去？”

林蕪：“宜行哥哥陪我回去。”

秦珩：“我送你出去。”

上課鈴聲響起。

林蕪催促道：“你趕緊回去上課吧。”

秦珩不甚在意，“我一節課不聽又沒什麽影響。哎，你別擔心。現在醫學發達，你媽媽會沒事的。”

林蕪輕輕應了一聲。

一路沉默到了校門口。她看到了沈家的車，“我回去了。”

秦珩點頭。

林蕪抿了抿嘴角，什麽話也說不出口。

秦珩籲了一口氣，“林蕪，有什麽需要的話，可以打我們電話，姜曉、孫陽、我，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