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每日更新【第二十八

“來長留，自然是修仙。”顯然老道士不大想讓霧歌知曉自己的事。

霧歌略防備地望他一眼，見他一張臉滿是皺紋，連着頭發也半是蒼白，整個人透出一種頹敗之意，只有那雙眸子，仍舊清亮得很。

這人，似乎大限已到。

“可我瞧着，你的修為停滞不前，修為期倒也瞧不出是什麽情況。”

霧歌這話本是有幾分不恭敬，甚至有些想挑起其怒火之感，只那人聽了她這話，也不生氣，語氣反倒有幾分遺憾。

“是啊···我，快要隕落了······”

霧歌心裏有些愧疚之感。“你······”

老道士卻不甚在意，摸着胡子道：“來，陪我這老頭子喝酒吧。”

霧歌半作輕松的問她：“老頭，過幾日我便會離開長留。你可願，和我一同去看這凡間景色？”

“呵呵，到時再說。來，喝酒。”

‘到時再說’，只怕不到‘到時’卻是再難見面了。霧歌雖被拒絕，心中卻對這忘年之交有幾分好感，爽朗一笑。

“幹。”

······

第二日黃昏。

篤行峰仍舊掩映在迷漫的霧氣中。

“師傅。”霧歌恭敬的站在一旁。

“為何今日又來的如此遲？”篤行峰長老語氣平淡，似是全然不在意她來的早晚。

霧歌嘆了一口氣。

“我······”

“看來，是你在天上太悠閑了。吳歌，長留，卻不是這樣的去處。”随意看了霧歌一眼，篤行峰長老接下來的話也淩厲其起來。

霧歌不由得一愣。“我···的确不是來修仙的。”

“想必你也知曉了，的确是有人拜托我。”篤行峰長老站起身，拂了拂衣衫上的灰。

霧歌目光如注：“敢問何人？”

篤行峰長老晃晃頭，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

“不可說，不可說。卻不知仙子打算何時下山？”

霧歌心下一派奇怪。“你竟然不問我，因何上山？”

篤行長老又坐了下去，閉上雙眼，只有手中的浮塵随風微微動了幾番。

“玄寫近日剛剛出關，那孩子，還有劫難要歷，還望霧歌仙子，莫去打擾。”

霧歌半眯着眼看篤行長老。慢悠悠站起身，大刺刺盤腿坐在篤行長老另一側的蒲團上。

“真是難得，長留的長老竟然認得我霧歌？”

“九天之上，王母瑤池的仙酒，老朽豈敢忘？只是竟不知，仙子何時，同玄寫竟如此交好。”篤行峰長老笑，嘴角的胡子随他說話也一顫一顫的。

霧歌笑嘻嘻以手撐臉。

“是啊，原聽他說長留的山，長留的水，還有長留的師父師弟。着實想來見上一見。”

篤行長老忽然睜開眼。撫弄着手中的拂塵。

“仙子，早些回天上才好。仙子的氣息，似乎不太穩定。”

“哈哈哈，霧歌本就是有事才下來的，篤行長老無須擔心。待霧歌與友人見上一回，霧歌定當盡早離開。”霧歌看他一眼，面帶微笑，嘴下卻毫不留情。

偏偏篤行峰長老以退為進。

“那便好，長留，有長留的規矩，還望仙子海涵。”

“篤行長老客氣了。”

······

門外突然傳來聲音。

“啓禀長老，大師兄遣人過來，指明邀小師妹一見。”

霧歌側頭看他，發現他毫無表情，仍舊一副不問世事的模樣，不由得在心中嘆道‘姜還是老的辣’。

“篤行長老，那，霧歌先行過去了。”

“還望仙子牢記剛剛說過的話。”

霧歌回頭看他，篤行峰長老仍舊閉眼。

前方的師兄領着霧歌慢悠悠出了篤行殿一路往西走着。

疑惑看了許久，霧歌忍不住問道：“師兄，敢問大師兄竟也住在這篤行峰麽？”

前邊的師兄說到此頓時笑容滿面，心中面上皆是一副歡歡喜喜的模樣。

“那是自然，我們篤行峰人少，又有藏書。不過，其他稍有修為的師兄師姐還有一些前任長老倒歡喜呆在思過峰。”

“我聽人說，大師兄，似乎很厲害？”霧歌見他正高興，趁機問一些白玄寫的事。

“嗯。大師兄天資極高。十七便築基了，待修到二十四歲那年，便修到容顏不易了。長留許多師兄妹都很仰慕他！唉···要是我哪日······”說着說着，語氣從羨慕也變成自卑。

霧歌望着眼前這位大抵十三四的小師兄，眼神不漸柔和了許多。

“努力修煉吧。以後，你也能這樣的。”

“嗯。小師妹，前面就是大師兄修煉的洞府了。快随我來。”

擡眼望去，前邊洞府前的小童，似乎早已等待多時，也不回去通報，便領着霧歌一路往前，繞過一個彎後，霧歌便看見了白玄寫一襲灰舊道袍盤腿端坐在蒲團之上。一旁的香爐中袅袅升起不斷盤桓的白煙。

“你來了。”那人眼也未開。

“上仙，好久不見。”也不等他招呼，霧歌徑自坐下。

見端坐在蒲團上那人緩緩睜開眼。微微側過眼，又尋了個離他近些的椅子，坐下。

“他也随你，一起來了？”一開口便是這句奇怪的話。

“你是說······”霧歌一臉奇怪。

白玄寫望着她。

“莫非，你還不知，有位叫段浔容的怨鬼，前些日子被人從酆都救走了。”

“你懷疑我？”霧歌冷冷的望向白玄寫，眸中盡是冷意。

白玄寫嘆一口氣。“現在我相信不是你了。”

似乎由容妃想到些什麽，霧歌站起身，笑了笑。“被救走也好，至少在那之前，她還能去尋妹妹。看來，君華下凡，你昨日說的捉拿小鬼，說的自然都是她了。”

“霧歌，你與此事糾纏頗深······”話未說完，霧歌便懂他的懷疑。

“那我，自然也得多走幾分心咯？！”霧歌一臉惱怒。

白玄寫亦是被她的态度惹怒。“你！”

霧歌道：“本想此番來長留，還能與你再飲酒對月一回。卻不想···”

“我······”白玄寫看着她，竟不知該說些什麽。

“也罷。上仙，霧歌還有事，後會有期。”最後摔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