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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雖然已經入春,但夜黑得還是很快。

南州市這個地方四季分明,春有春的色彩,但到了晚上,燈紅酒綠便成了這個城市的标簽。

傅尉斯與新銳導演萬輝輝吃完飯之後,又轉場到下一個地方。

萬輝輝看得出來,傅尉斯興致不高。

科幻電影一直是傅尉斯感興趣的,難得最近手頭上有幾個高質量的劇本,萬輝輝連忙通知傅尉斯過來看看。

往日的時候傅尉斯多少會發表一點意見,甚至侃侃而談,可今晚他卻一直抿着唇沒有說話。

最後落下一句:“你看着辦。”

緊接着便是一根接着一根的煙。

場子是萬輝輝特地吩咐孫洲讓先熱起來的,孫洲這小子搞這方面有天賦,一幫兄弟中都說他是個交際花。

牌桌上早已經歡脫了,美豔絕色也不在少數。能進入這種少爺的場子,無一例外一個個都是人精。

傅尉斯到的時候,正對着門的孫洲喊:“傅爺來了啊。”

他這聲也不算清亮,但一個包間的人都下意識噤了聲。

不知道是哪個姑娘在唱歌,剛好落在那句:“……十年後或現在失去,反正到最尾也唏噓,夠絕情我都趕我自己出去。”

傅尉斯怔了一下。

這首歌幾乎是蔣妥的最愛,巧合的是他也是水瓶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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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段時間她經常戴着耳機單曲循環,說是自己要學會這首歌。她粵語是沒有任何基礎的,他便笑話她發音不準。好歹他從小在香港長大,發音是沒有問題,但唱歌這事是為難他。她報複似的便反過頭來笑話他五音不全。

這麽一晃,似乎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那個姑娘唱完的時候有些緊張地嘆了一口氣,孫洲十分給面子地帶頭鼓了鼓掌:“咱們這新銳歌姬唱得可真不錯,我要給你一個A。”

是一個選秀出來的女孩,今年也才十九歲,名叫楊語嫣,正簽在傅尉斯旗下的星壹娛樂。

楊語嫣人氣高,兩頰鑲着深深的酒窩,長得很是可愛。到底是因為年輕,身上有股子活潑開朗的與世無争。

傅尉斯看了那個女孩一眼,轉而走向了牌桌。

“星壹娛樂的?”他說着轉頭看向側坐的李宏毅。

突然被點名,外表憨憨的李宏毅連忙點頭,笑着說:“楊語嫣是這屆的人氣王,小姑娘非常有潛力。”

這檔選秀節目在年前落下帷幕,引爆話題量。

傅尉斯摸了把牌,語氣淡淡:“這年頭簽個藝人也真是容易。”

說完扔出一張牌。

“咚”地一聲,李宏毅一下子便楞了。雖然傅尉斯臉上帶着笑意,但這笑意絕不是誇獎。

李宏毅連忙朝人使了使眼色,楊語嫣便被人帶了下去。

後來小姑娘為了這件事在包間門口委屈地直抹淚,完全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怎麽得罪了大佬,深怕被封殺。

還是交際花孫洲出來拍拍小姑娘的肩安慰:“你唱得很好,只是這歌不能在傅總面前唱。”

“為什麽?”楊語嫣吸着鼻子問。

她雖然是新人王,但見傅尉斯也像是見了天子。今天來的時候是想着好好表現,誰知道還被趕了出來。

孫洲笑笑沒有回答。

為什麽?還不是因為那個人。

孫洲聽過一次蔣妥唱歌。

那時候傅尉斯跟蔣妥還在談純情小戀愛的時候,他就帶過她到場子裏玩。要麽是讓她坐在他腿上玩牌,要麽是唱歌,花樣百出,兩人之間充滿了戀愛的酸臭味。

那天傅尉斯就陪着蔣妥唱歌,一個字一個字地糾正她發音,唱的就是楊語嫣剛才唱的那首。

讓人送走了楊語嫣,孫洲在外繼續抽了口煙。

他心裏有個天大秘密,不知當講不當講。

包間裏。

傅尉斯大殺四方,不知不覺面前堆了一摞小山似的籌碼。

他大衣脫了,內裏是一件黑色毛衣,大概是覺得熱,兩邊袖子往上撸起來,露出結實的小臂。

梳地利落的發,眯着眼,嘴裏叼着煙,浪蕩少爺什麽模樣他則更禁欲一些。

突然底下的趙明走到他旁邊說了句話:“蔣小姐突然暈倒了,被送到了市人民醫院。”

傅尉斯拿牌的手一頓,繼續扔牌:“七萬。”

金三銀七銅五,都是牌桌上的規律。他是聰明的主,場上并沒有誰特意放水,所有籌碼都是憑本事贏得。這一晚上大殺四方,弄得人心惶惶。

趙明跟在傅尉斯身邊那麽多年,很是知道他的脾氣。這會兒看似不在意,其實心裏大概亂了套。

但凡是關于蔣妥,他總不能太過淡定。

趙明接着又說了一句:“也沒什麽大礙,就是有點低血糖,估計今晚就能出院了。”

話沒說完,傅尉斯将牌和籌碼一推,直接伸手從趙明口袋裏拿了車鑰匙就走。

傅尉斯一離開,包間裏原本的低氣壓一下子就上升。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

李宏毅尤其無辜,伸手拉住萬輝輝的手:“我又做錯了什麽?”

萬輝輝嫌棄地一把拍開李宏毅的手:“你錯就錯在你長得像個豬頭。”

李宏毅徹底哭成一個淚人。

不帶那麽傷害豬頭的,豬頭又有什麽錯呢?

霓虹燈裏。

黑色卡宴低調穿梭在其中,開啓的車窗灌進冷風。

傅尉斯的心被這風吹地又冷又涼。

= = =

蔣妥這次暈倒也吓壞了王培凡。

起因是王培凡提到蔣妥父親已經去世五年的事情。

蔣妥一開始還是一臉笑嘻嘻的樣子,不敢置信地問王培凡:“你是騙我的對不對?蔣老頭子那麽壞的人,老天怎麽可能那麽早收了他。”

王培凡也很想說自己是在開玩笑,但臉上做不出來假笑:“你爸得了癌,三年的時間,癌細胞不斷擴散轉移。他最後跳樓走的,說是不想再連累你們了……”

五年前蔣父跳樓的時候蔣妥親眼看到倒在地上的屍體,血流了一地,她為此幾近自閉。

也是那次以後,從來開朗天真的蔣妥臉上沒了笑容。

再次得知親人離去的消息,無疑是一個沉重的打擊。

王培凡心裏不忍,在看到蔣妥慘白的臉色後亂了陣腳。當初蔣妥看到蔣父屍體的時候就是這樣的表情。只是這次蔣妥是直接暈了過去。

蔣妥醒來的時候看到的是白色的天花板,很像是那天她從車禍中醒來的情景。溫暖的病房,刺鼻的消毒水氣味。這味道她感覺很熟悉,熟悉到反感。

王培凡見蔣妥蘇醒後明顯松了一口氣,連忙按了床頭鈴喊護士。

記憶從四面八方湧來,但仍然空白了十年。

蔣妥很希望這一切都是一個夢。

她明明記得前不久她還跟蔣老頭大吵了一架,說這輩子跟他老死不相往來。怎麽這一轉眼,人說沒就沒了。

老天爺簡直跟她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為什麽她是失憶而不幹脆穿越算了呢?

王培凡把買來的粥放在病床前,囑咐蔣妥:“晚飯還沒吃,你現在多少吃一口,我去樓下買點東西。”

蔣妥點點頭:“你去吧。”

王培凡還是有點不太放心:“你一個人沒事吧?”

“你難道還怕我自尋短見嗎?我又不傻。難過是肯定的,誰失去親人都會難過,你給我一點時間。”蔣妥淡淡一笑。

王培凡看了看蔣妥,又囑咐了幾句之後匆忙下樓。

傅尉斯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坐在病床床上低頭吃粥的蔣妥。長發被她用橡皮筋紮起随意固定在腦後,但仍有幾根發絲落在臉頰。

她的臉色幾乎可以用慘白來形容,表情淡漠像個提線木偶。

仿佛是回到了五年前,那天蔣財富跳樓自殺,她就坐在他的屍體旁邊失了魂魄。

這樣的蔣妥看起來實在太過柔弱,像是風一吹就能變成散沙一般。

傅尉斯心裏柔軟的那個角落被這樣的蔣妥擊打地潰不成軍,他大步走過去。

像五年前那樣,他一把将她攬在懷裏,心疼地吻了吻她的發。

作者有話要說:

今晚有加更,是不是該誇我ヽ() 啦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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