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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旁的女子回過神來,驚呼:“城主大人!”
男子總算找回了語言能力:“對對,碧城的城主!”好懸沒有大不敬地直呼出對方的名字。
唐師:“是的,我來找祁青,你知道他在哪?”
男子一口氣憋得臉通紅,最後是女子說道:“城主大人,祁青應當就在村內,只是現在或許遇到了些麻煩……不過城主大人在這裏,這點麻煩自然不算什麽!城主大人需要我引路嗎?”
唐師:“不用了。”想必和那團魔氣脫離不了幹系。
女子望着唐師轉身離去直至再看不見身影,恭謹的神色頓時一邊,拽着男子搖個不停:“啊!是城主!是書別意大人!城主好帥!城主帥裂蒼穹!!!”
男子被搖得要吐了:“浮梅,你好煩!”
推開過于激動的浮梅,男子理了理衣裳,不服氣地說:“書別意帥又怎麽了,跟你又沒有任何關系。”
浮梅正色道:“封至文哥哥,我是碧城的散修,城主的俊臉就是我人生的向往。”
青梅竹馬對另一個人男人趨之若狂,封至文痛心疾首:“你到底有沒有好好修煉?當初我們約好一起進入天上宮,結果你沒通過測試,淪為一介散修跑去了碧城,你別在碧城的時間也都荒廢了吧?”
浮梅:“放心吧,我已經是個成功築基的正經修者了。”
“築基有什麽好驕傲的?”封至文說道:“十九歲才築基,到靈虛階不知道要多久,要是費了太長時間,老了才成為靈虛修者,你可得天天背着滿臉皺紋的樣子直到突破分神階才能恢複青春相貌,這種事可不是每個修者都能辦到的。”
浮梅臉色一變:“我知道了,不會落下修煉的。”
封至文望向白茶莊方向,他的修為和唐師相比雲泥之別,僅能微微察覺遠方有股不詳的氣息。想到書別意親自來了這裏,這一着自己最終肯定是要空手而歸,他頓時內心一陣煩悶。
浮梅:“封至文哥哥,這下城主親自來了,你要的東西怕是沒有機會,這可怎麽辦呀?”雖然瘋狂迷戀城主的臉,但想到封至文的目的将落空,她還是分得清親疏的,忍不住着急,“你要是空手回去,會挨罰嗎?”
封至文:“挨罰是肯定的,不過書別意出現,就是千萬個我過來也別想帶走東西,師尊應該不會重罰,但是我實在是不願意就這麽返回,令師尊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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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們趕緊進去看看,城主大人脾氣好,別的老前輩辦事的時候不相幹的小輩都得避着走,但城主大人一定不會怪罪,說不定有機會呢?”
“進去看看吧,你可不要拖後腿。”
“我怎麽會拖後腿啊!”
“之前你還差點對着那個叫冰輪的悶罐子尖叫出來,這就忘了?還說什麽你最喜歡高冷之花這一款,祁青雖然也不錯但不對你胃口,看看這是一個姑娘家說得出口的話嗎?”
“愛好,這是愛好,明明封至文哥哥看到漂亮的女人也老是呆得走不動路啊,有什麽資格說我……”
聲音漸漸遠去。
……
白茶莊的中心,行屍般游蕩的村民越來越多,到最中心一條寬闊的街上,村民忽然就變少了,魔氣也變得濃烈到肉眼可見。青天白日下,這條街道卻是陰氣森森。
街道的中心,這裏應當是被當作市場之類的地方,兩旁散落各式貨攤,基本上已經搬空了。在大道正中央,地面被挖開一個深坑,一具顯然剛出土、粘了不少泥的水晶棺材置于坑旁。棺身纏繞兩根粗粗的鎖鏈,鎖鏈上黑色的符文時隐時現,一條斷裂的鎖鏈落在地面,其上沒有黑色符文。
棺中躺着一個人,以及一些顏色很豔麗的花。或是因為斷了一根鎖鏈,水晶棺打開了一條縫,魔氣正源源不斷洩漏而出。
躺着的是人,不是幹屍或者骸骨。
祁青單膝跪地,雙手捧頭,滿臉痛苦,周身被彷如實際的魔氣環繞。
唐師走過去,祁青因魔氣的勾動,整個人深陷心魔幻境之中,對外界毫無反應。唐師抓住祁青的手,進入了他的心魔。
祁青從小被賣給一個修仙世家。所謂修仙世家,不過是一個凡間的富貴人家中出了一個靈虛修者,從此一人得道雞犬升天,該家便以修仙世家自稱,不可一世,代代砸大錢培養家族中的小孩,以期再出一個更有前途的修者。
五兩銀子,祁青成了修仙世家中的一個劍仆。
劍修常養劍仆,以作為煉養靈劍的容器。劍仆不是誰都能做,開了劍府才有養劍的資格,開劍府的過程中痛苦無比,祁青一個小孩竟忍下來了,開出的劍府雖不是極品,卻已難得一見。
從此祁青不愁吃穿,卻要承受每日養劍的痛苦,也再無自由可言。對一個懵懵懂懂的小孩來說,說不清是這時候好,還是和不疼愛自己的爹媽在一起颠沛流離、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時候好。
此景不長,劍仆的主人在一次修者之間的糾紛中慘死,那一戰比不上任何一次正邪之争,對小小的祁青來說卻足夠慘烈。劍修身亡,靈劍無人問津,落在溝渠之中無人問津。劍仆受牽連重傷,倒在地上,意識逐漸模糊。
要解脫了。
雖然只是個十歲的小孩子,卻深深地感到活着這件事,是多麽的可怕。
但他被一雙手輕柔地抱起,落入一個堅實的臂彎中,有人向的體內源源不斷傳入真氣,讓他的四肢百骸變得溫暖。他從來沒有感受過這樣的溫暖。
祁青:“是……誰?”
對方:“我叫書別意,你叫什麽名字?”
祁青:“……?”
為什麽要問他的名字?他是劍仆,雖然不明白自己沒有在腦袋上刻字,也沒有随時舉着塊牌子,但修者們都知道他是劍仆,對待仆,沒必要問名字,呼來喝去就是了。
溫暖身體的真氣讓祁青的意識回籠,看清楚眼前修者的面貌,頓時忘了呼吸。
“神仙大人!”他忍不住叫道,趕緊捂住自己的嘴,面露惶恐之色。居然在上仙大人面前這麽大聲說話,太該死了!
書別意失笑:“我不叫神仙大人。”
神仙笑起來真好看。
書別意:“你的主人已經死了,你願意跟我去碧城嗎?”
祁青迷茫,面前的上仙大人不似那些高高在上的其他上仙大人,似乎是個很好說話的上仙大人,這種感覺讓他鬼迷心竅地鬥膽問:“碧……城……是神仙大人的仙府嗎?”
書別意:“叫我書別意。”
“書……書……”在神仙大人的注視下,祁青艱難地喊出了他的名字,“書別意。”感覺自己做了大逆不道的事,心跳得厲害。
“你的名字呢?”
“回神仙……呃,我、我叫祁青。”
“祁青,我帶你去碧城吧,既然主人已死,靈劍已棄,這劍仆,就別當了吧?”
“可以嗎?”
“可以的。”
“真的嗎?”真的可以不當劍仆嗎?這種不知道想了多久的事,真的可以嗎?
“真的。”
祁青緊緊抓着書別意的衣袖,顫聲道:“請帶我去。”
從來沒有做過選擇。
從來沒有做過決定。
因為一個不被重視的窮人家的孩子、一個奴仆是沒有這些資格的。突然出現一個機會,他膽大包天地想牢牢抓住,大逆不道地人生頭一回升起名為期盼的情感。
可以的吧?
祁青相信眼前這位大人。感到他就像天神一般,不,他就是天神,是來帶他脫離苦海的神明。
祁青被帶到碧城,見識到真正的修仙世界。
祁青的姿勢其實屬于上乘,能開出接近頂級的劍府,無奈當年那人能力不足,給祁青開到一半便力有不逮。
但就算開出個頂級劍府,也是個沒有自由的劍仆,書別意便封閉了他的劍府。
小小的祁青成為了書別意的書童,在後者的教導下,修為精進快速,很快便超越了同輩其他人,後書童身份,成了書別意的徒弟。
祁青已成年,昔日可憐巴巴的枯瘦小孩已經成長,如今豐神俊朗,能力不凡。
一年之冬,大雪飄飛,天地銀裝素裹,一小塊積雪從書房屋頂無聲落下。
書房內,祁青輔助書別意批閱文書。文書由他先行閱覽,若有把握,就直接自己處理,若無把握,就交給書別意。
屋內沒有任何可供取暖之物,但兩個人都不懼寒冷。書別意低頭批閱文書,祁青時不時擡頭看他一眼。
将手頭的文書交給書別意,祁青拿取一個新的文書,打開一看,頓感厭惡。
文書中夾着一張唐師的畫像,內容是請示如何處理城裏出現的一股迷戀危樓樓主容貌的邪風。祁青正準備大筆一揮全面禁止,聽到書別意的聲音:“交給我。”
“是。”祁青把文書交過去,看着書別意專注的面孔。
書別意鄭重地在文書後寫下批示:唐師雖有天人之姿、非凡之貌,卻是邪道之首,惡貫滿盈,天道不容。部分同修或能将臉與人分開,卻難免引起其他同修疑慮,故禁止任何人公開稱贊、迷戀、宣揚唐師外貌,所有畫像全部焚毀,不得遺漏。
他一邊寫字,一邊說:“祁青,你最近經常心不在焉。”
祁青:“師尊,徒兒這段時間負責大院的建設,心有所感。”
大院,不是尋常的大院。是書別意私下設立的一個收養孤兒的地方。
書別意:“所感何物?”
祁青:“每一個人,無論何種身份地位,都難逃無奈二字。即便天之驕子,也有各種各樣無可奈何、迫不得已。”
書別意:“嗯,很多人會因為各種原因身不由己,不過倒也不是每一個人。”他拿起唐師畫像打量,“非凡出生,卓越天資,為人不羁,俗世紛雜難擾其半分,這樣的人極少,卻不是沒有。”
祁青:“師尊是說芙蓉師前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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