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昨天翹了課, 今天依舊是翹課的一天。

遲聞嚴重覺得自己可能沒有辦法高中畢業了,沒有辦法高中畢業就意味着他只有一份初中畢業的學歷證明。

現在這個社會到底還有什麽是初中畢業生可以做的呢?

都是九年義務教育, 他遲聞可沒有那麽優秀。

給班主任請了假,班主任雖然是一個非常嚴肅認真的教育工作人員,但是對于遲聞的這種行為也只留下了一句話——【不要耽誤考試】。

遲聞看了兩眼之後,便把手機揣進了口袋中, 打開冰箱拿出了今天的早飯。

兩顆雞蛋,一碗面,一根香腸和三四顆小番茄。

還沒等水煮好, 須少紊的電話便像是催命符一樣的響了起來,遲聞看了一眼時間,才剛剛早上7點鐘。

遲聞接了電話把手機夾在肩膀處, 開口道:“怎麽你比我還着急?”

“有變化。”

電話那頭的聲音有點吵,似乎是開了外放,遲聞煮面的手就頓了一下,問道:“怎麽了?”

他昨天晚上後半夜才睡着,6點鐘爬起來給自己做早餐請假什麽的, 真的是很費勁了, 到現在還沒有緩過神, 這又出什麽亂子了?

須少紊打着方向盤, 對放在一旁的手機說:“我去你樓下接你,直接跟我去城郊。”

遲聞心中有不太好的預感,面也不煮了,随便把幾個小番茄和火腿腸塞進嘴裏, 就脫了自己的睡衣開始換外套,好在這個天已經不需要穿太多的衣服,套着輕薄的夏裝遲聞便直接下了樓。

剛走到小區門口,便看到須少紊的那輛黑色轎車風馳電掣般的停在了他的面前。

搖下車窗,須少紊臉色奇差的就吐出倆字:“上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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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聞縮了縮脖子,今天的須少紊和以前那個嬉皮笑臉的不太一樣,怎麽看起來格外的兇神惡煞?

須少紊看到遲聞有些猶豫,便一伸手把車門推開了,說:“你難道不想去找趙修成了麽?”

一聽到這個名字遲聞就是一個機靈,幹淨彎下腰鑽進了車裏,還沒有等遲聞把安全帶系好,須少紊便直接發動車子駛上了路。

遲聞在昨天晚上和諾斯一起做了足夠的心理建設,他現在已經能夠非常平靜的看待即将要面對趙修成的這件事情,可是當遲聞看到須少紊黑着臉的時候,很難不胡思亂想。

難道說趙修成又跑了?

還是說發生了什麽意外,他沒有辦法去見面了?

或者說,須少紊這一趟根本不是送他去什麽城郊別墅,而是去神經病院?

遲聞有些緊張,看了一眼須少紊駛上了公路,便皺着眉頭說:“我們這要去哪裏?”

須少紊沉默了片刻,才說:“今天早上盯點的同事發來消息,說今早5點鐘,有人開着面包車闖進了趙修成家裏,把他直接帶走了。”

遲聞一驚:“誰?”

須少紊看了他一眼,說道:“陸曦承。”

“陸……”遲聞怔了怔,他昨天還見過這個人呢,只不過因為醒來之後太生氣了,導致他根本就不想去見這個人。

“他怎麽知道趙修成在哪裏的?”遲聞不解:“你告訴他了麽?”

“我跟他又不熟悉,怎麽會告訴他。”

須少紊揉着自己的太陽穴,皺着眉頭說:“原本打算等都準備好了再進行抓捕,可是陸曦承這麽一鬧,我們的節奏都打亂了。”

昨天須少紊加班住在警局,1點鐘睡的,5點鐘就被吵醒,原本打算直接開車去那邊,可是須少紊想了想,還是順路把遲聞給帶上了。

至于帶上他做什麽,須少紊也沒有細想,只是覺得遲聞無論是和陸曦承還是和趙修成都是有一絲關系的,帶着也許到時候還能用得上。

一路狂飙,須少紊把油門踹得飛快,加上一大清早省道上沒什麽人和車,那簡直就是差點沒飛起來。

遲聞從來不知道一個人竟然能把轎車開成F4的感覺,下來的時候遲聞的腿肚子還在軟。

現在的他只想抱着一棵樹,好好的靜一靜。

須少紊看了一眼手機上的地址,便拍了拍遲聞的肩膀:“到地方了,跟我上去。”

遲聞擡起頭,這才看到這裏不是什麽城郊別墅,而是郊區的墓地。

墓地一大清早安安靜靜還有濃霧,遲聞在車上的時候光害怕了,閉上眼睛就讓諾斯給自己念心經,根本沒有注意到須少紊把車開到了哪裏。

望着漫山遍野的濃霧,遲聞只覺得周身都很潮濕,那種山林間的濃霧就像是帶着寒氣一樣,一個勁兒的往遲聞的身體裏面鑽。

須少紊在前面走着,遲聞在後面不近不遠的跟着。

兩個人沒有走多遠便看到了在遠處站着的幾個人,他們看到須少紊也沒有開口,只是沉默的看了他一眼。

遲聞順着衆人的目光看去,便看到在一個小小的墓碑前,有兩個人影在那邊,一個站着,一個跪着。

站着的那個人是陸曦承,而跪在墓碑前面的人,遲聞看着他眼熟的背影,覺得有些恍如隔世。

趙修成大概是很久沒有打理過自己了,頭發又亂又長,亂糟糟的頂在頭上,身上穿着是一件灰色的睡衣,在潮濕寒冷的墓地裏面看着格外的冷。

遲聞停下了腳步,遠遠地看着那兩個人。

也不知道陸曦承說了什麽,遲聞聽不清楚,可是卻能感覺到他們兩個在說話。

或者說,是陸曦承一個人在說,趙修成就跪在地上聽。

到了最後,趙修成抱着懷裏的東西,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在冷清的墓地裏面顯得格外的遙遠。

【你想聽麽?】

諾斯此時聲音低沉的傳了出來,如果遲聞想聽,再遠的距離它都能夠讓遲聞聽清楚。

遲聞想了想,卻搖了搖頭:“不用了。”

陸曦承和那人說了什麽,遲聞并不在意。只是當看到陸曦承從地面上抄起一根手臂粗的棍子的時候,微微有些震驚。

那個時候,陸曦承就好像是一個惡魔,脫掉了包裝起來人類的外表,像瘋了一樣的揮舞着手中的棍子,一下又一下的砸向了趙修成。

遲聞眼睜睜的看着須少紊他們幾個人沖了上去,把陸曦承和那人強行分開,陸曦承力氣很大,三個人聯合起來都差點沒有把他掰開,在漫山遍野的寂靜裏面只有急促的呼吸和低沉的哭泣聲。

看着這一切的遲聞,卻有着出人意料的平靜。

陸曦承在踹了趙修成幾腳之後,也脫力的跪在了地上,就好像是被馴服的野獸,頭發低垂看不見他的眼睛。

【你不上前看看麽?】

諾斯看到遲聞轉了個身,背對着他們離去,有些不解的問道。

遲聞沒有說話,只是彎下腰在路邊摘了幾朵新綻放的藍色小花,看到一朵便摘下來,直到手中滿滿都是。

在一塊灰色的墓碑前,遲聞停了下來。

他把手中的花放在墓碑前,也不計較清晨的地板有多涼,就這樣緩緩地坐在它前面。

那些藍色的花在手裏的時候還能維持一束的模樣,放在墓碑前的時候就懶洋洋的四散奔逃,像那些花店裏不要的小配角。

“姐姐。”遲聞盯着墓碑上的照片,淡淡的說:“我來看你了。”

墓碑上寫着【愛姐遲欣童之墓】。

那正是遲聞的親姐姐,遲欣童的墓。

墓碑上的照片拍攝的有一段時間,那個時候遲欣童還是花樣年華,年輕漂亮有朝氣,烏黑的頭發和姣好的容貌,吸引了不少追求者。

可是遲欣童就是傻,只喜歡趙修成那一個男人,對誰的殷勤也不會多看一眼。

想一想也對,如果自己的姐姐是個聰明人的話,也不會落在二十多歲就進墳墓的地步。

遲聞有些無奈,遲家人也許真的是天煞孤星,注定活不長的命,父母去世的早,姐姐也沒有活過30歲,就連自己也只活了23歲。

崽崽的話更不必說,如果治療不順利的話,能否活過20歲都很難說。

遲聞不知道是不是他們一家天生就那麽命苦,也許上輩子都是惡人,所以才會全部都是短命鬼。

潮濕的山谷一下子就開始下起了雨,遲聞就這樣坐着,也不說話,任憑雨淋着自己。

不得不說,這山雨的确是冷。

當須少紊派人把趙修成送進醫院,把陸曦承扭送進警局之後,才回過神來自己似乎少了點什麽。

雨越下越大,須少紊皺着眉頭拿出了傘,正打算回去找遲聞的時候,卻看到他悠悠的從山上下來,渾身上下濕漉漉的就好像是一個無家可歸的流浪貓。

“怎麽回事?”須少紊皺着眉:“下了雨不知道找個地方避雨麽?”

遲聞輕笑,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說道:“就想清淨清淨。”

“清靜的方法有很多種,你這種很容易生病。”須少紊趕忙把人塞進車裏,對遲聞說:“後備箱有我的衣服,你一會兒換一下省的着涼,然後跟我去警局看一看陸曦承。”

遲聞點了點頭:“趙修成呢,我想問他點事情。”

須少紊冷哼一聲:“等趙修成腿骨接上再說吧。”

遲聞不解的看着他。

須少紊道:“陸曦承的手勁還挺大,兩條腿都給打骨折了,要不是我們攔着,估計現在就不是去派出所,而是直接進監獄了。”

作者有話要說:其實陸總心裏也苦啊,只不過沒有人訴說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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