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晚上十二點, 兩人出了門。

街上暢通無阻,車子很快就開到了商場門口。

這是一家二十四小時無間斷營業的商場。

停好了車,紀淩鐘壓了壓帽子攬着左笑然到了四樓。

影片已經開始十分鐘了, 左笑然跑去取了票,兩人一同進了影廳。

影廳裏很空闊, 觀影人員寥寥可數。

兩人的位置在最後一排,坐定之後, 左笑然很快就進入了電影情節之中。

紀淩鐘對這類電影不甚感興趣, 但看着左笑然一臉認真的模樣,也不由得跟着看了進去。

影片裏男主角的身世十分坎坷,父親抛棄了他們,母親也很快病逝了。

母親的屍體孤零零的躺在破木板床上,雙眼空洞洞的望向天空。

年幼的男主趴在床邊嗚咽哭泣着,驚起了黑沼澤裏的一群烏鴉。

看着這副場景, 紀淩鐘抿了抿唇。

他也曾如男主一般, 趴在一個破敗的床頭哭的像條喪家之犬。

回憶層層襲來, 紀淩鐘腦海裏浮現出了一間陰暗潮濕的破房子。

畫面裏母親在一旁燒火,孩子懂事的跟在一旁。

他幼小的手指上全是凍瘡, 腳上的髒破鞋子抵不住冬日的寒冷, 露出的腳趾可憐巴巴的相互搓着。

他冷, 餓。

但是他不說。

母親眼含苦淚的回身問他,“餓嗎?”

男孩搖搖頭,擦了擦臉上的鼻涕努力扯開快要凍僵的嘴角道,“媽媽, 我不餓。”

母親緊緊的将他攬在懷裏,嗚嗚咽咽。

那個冬天再怎麽難熬,也終于還是過完了。

紀淩鐘捏了捏額角。

後來,男孩上了全日制的寄宿學校,每月放假那一天的時候,他總是很早就起來,走很遠很遠的路回家。

房子又破又小,可他卻日夜思念。

一開始母親每次都會在家裏等着他,見到他會留下喜悅的淚水,會抱着他又親又摟。

可是沒過多久,男孩再回家的時候,卻再也看不到母親等候的身影了。

他難過,哭泣,他在陰暗潮濕的房子裏将自己瘦小的身軀緊緊縮成一團。

那時的他,也才不過是個七歲的孩子。

紀淩鐘閉上眼,趕走了腦子裏的思緒。

他有時甚至希望,那個難熬的冬天,永遠不要過完。

紀淩鐘伸出手,輕輕握住了左笑然的手掌。

她的手溫溫的,軟軟的,回握住了紀淩鐘的。

它好像在說着,只要我握住了你,就永遠不會再松開。

紀淩鐘一探身子,嘆息着吻了吻她的眼角。

左笑然被電影裏的情節感動的一塌糊塗,淚花剛剛溢出眼角,就被紀淩鐘吻走了。

左笑然抽了抽鼻子,轉頭對紀淩鐘悶悶道,“好心疼他啊。”

紀淩鐘一愣,繼而一扯嘴角溫柔的笑了。

他知道她在說電影裏的男主角。

可他覺得,自己裂開了一角的心,也被她這句話裏的溫暖治愈了。

左笑然望着紀淩鐘的笑容一瞬間失神。

很快又微微皺起了眉頭。

“男主角都那麽慘了,你怎麽還笑?”

左笑然不滿的小聲抗議。

“現在不是已經好起來了嗎?”

紀淩鐘指指屏幕裏男女主正在相互擁吻的鏡頭答道。

“……”

怎麽正好是這種鏡頭啊,左笑然臉頰一紅沒了言語。

電影最後,男主角穿一襲慵懶的貴族睡衣出現在鏡頭裏,他沖女主角溫柔一笑,畫面定格。

整部影片就此結束。

左笑然望着男主角穿着白衫藍褲一頭金發随風而動的樣子,忍不住握起小拳頭花癡道,“哇塞,這樣的大表哥也太帥了點吧。”

紀淩鐘聽了這話不滿。

他伸手擋住了左笑然盯着屏幕的視線,将手掌在她眼前晃了混。

“咦,你幹什麽呀。”

這修長的手指完美的擋住了她欣賞大表哥盛世美顏的視線。

“我看看你,是不是瞎了。”

紀淩鐘擡擡眼皮,一本正經的緩緩啓唇道。

左笑然,“……”

片尾曲響起,趁着燈還沒亮,兩人先出了影廳。

走了一會兒,左笑然停住了腳步。

“那個,我想上廁所。”

飲料喝的太多,這會兒有反應了。

紀淩鐘一扯嘴角,松開了她的手道,“就在前邊,去吧。”

左笑然噠噠噠跑了過去。

紀淩鐘在拐角處等着,一擡頭,眼神落在了一家櫥櫃裏的粉色包包上面。

他微一側頭想了想,壓低帽子走了進去。

“幫我包起來。”

紀淩鐘拿起那個粉色包包,走到收銀臺對服務員直接說道。

夜班的服務員正趴在桌上睡得迷迷瞪瞪,她揉着眼睛接過包包,刷好卡之後又趴在桌上睡了起來。

她完全沒有認出,此刻站在自己眼前的,居然是已經息影了幾個月的紀影帝。

紀淩鐘提着袋子出了商店,這時一只白皙的手掌搭上了他的肩頭。

“淩鐘,你怎麽也在這兒?”

紀淩鐘回頭,見拍了拍自己肩膀的人,正是淩潇潇。

淩潇潇穿着一襲白裙子,長發披肩,頗有些重返少女時代的感覺。

“你怎麽在這兒?”

紀淩鐘皺眉,這麽晚了,一個女孩子家,怎麽還在外面閑逛。

淩潇潇爽朗一笑,指了指正往這邊走過來的高風。

紀淩鐘沉了臉。

“你還和他在一起?”

紀淩鐘不悅的問道。

“放松點啦,”淩潇潇伸手扯了扯紀淩鐘緊繃的嘴角道,“他現在跟以前不一樣了。”

紀淩鐘望着高風潇灑抄兜走過來的樣子冷哼一聲。

他就不信狗改得了□□。

“喲,紀先生也在呢,幸會幸會。”

看到紀淩鐘,高風快走兩步過來,對他伸出了手掌。

紀淩鐘微微一颔首,冷漠的打量了一下兩人,沒有說話。

淩潇潇挽住高風的手臂,一臉幸福的笑笑,對紀淩鐘道,“我們先走啦。”

她看了一眼紀淩鐘手裏提的袋子,從他身邊經過時一擠眼輕聲道,“怎麽,有情況了?”

稍一擡眼,她又沖紀淩鐘揚揚下巴,“挺清湯寡水的嘛,沒我好看。”

紀淩鐘順着她的視線回頭,見左笑然正噠噠噠一路小跑着向自己靠近。

紀淩鐘轉身迎了上去。

“怎麽這麽久?”

紀淩鐘問道。

左笑然看着他此刻有些沉郁的臉龐,撓了撓頭發小聲解釋道,“就這一個廁所,等的人好多。”

紀淩鐘點點頭。

左笑然向他身後瞅了兩眼,有些不安的絞了絞手指。

她怎麽覺得,剛才在跟紀淩鐘說話的那個高挑女生,看起來像是淩潇潇?

“紀……”左笑然鼓鼓勇氣,想開口詢問。

畢竟她現在是紀淩鐘的正牌女友,稍微問一下下,應該沒關系的吧?

“這個,你看看喜不喜歡。”

左笑然如蚊子哼哼一般的聲音還沒出來,紀淩鐘便提起了手裏的袋子問向她。

左笑然看看袋子上的品牌睜大了眼睛。

這個牌子,她攢一年的錢都不舍得買。

左笑然拿出包包一看,是今年的最新款,而且是粉色的,跟自己之前為了搬豬籠草而弄髒的那個很像。

她忍不住彎起了水靈靈的眸子,将心裏對淩潇潇的疑問壓了下去。

都過去了,還問起做什麽?

只要他現在喜歡的是自己就好了。

一直到了車上,左笑然都對她的新包包愛不釋手。

“紀先生,謝謝你。”

想起還沒道謝,左笑然急忙補充道。

這話紀淩鐘不愛聽。

他一挑眉開口道,“怎麽謝?”

說着,目光還毫不掩飾的在左笑然唇上掃了一眼。

左笑然連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那就,不謝了。”

她縮了縮脖子,賴皮的開口道。

紀淩鐘看着她一副防備的模樣不禁莞爾,這人,也太好逗了點。

夏季多雨,車子還沒開出市區,小雨絲便飄了起來。

等到了北郊之後,雨勢已經漸漸大了。

紀淩鐘放好車,敞開衣服将左笑然裹在了胸前。

兩人用衣裳遮着雨一路小跑回了別墅。

到了長廊下,紀淩鐘收了衣裳甩了甩發梢上的水珠。

水珠落到了他的眼眉處,順着眉骨流了下來。

左笑然踮起腳伸手幫他拂了去,甜甜軟軟的呼吸灑在紀淩鐘頸間。

他呼吸一熱,将左笑然帶進了自己懷裏。

左笑然含羞帶怯的擡眸看他,只見他動了動性.感的喉結,低下了頭來。

左笑然心裏一陣悸動,她緊張又期待的仰起腦袋閉上了眼睛。

作者有話要說: 腦洞小劇場:

豬籠草,摸着小心髒:天啦嚕,還有沒有天理啊,有人公然虐豬啦!

真·豬,冷漠臉:拉倒吧你,物種都搞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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