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小跟班（1）

【壹】

雖然尹淺墨一直逼着他念臺詞, 但仵霁卻怎麽樣都不肯開口，在這劇本裏，不僅要喊她叫“老大”, 還慫唧唧地讓她替自己出頭, 也不知道這男演員到底是怎麽想的，還會接下這種娘炮的角色來。

尹淺墨推了他半天, 他這塊大石頭偏偏不說一句話，她也沒轍了。本來是打算逗逗他, 誰知道他卻壓根不肯配合, 于是只能自己松了口：“那要不, 我們把臺詞對調一下吧？”

仵霁聽到這話，才終于滿意地點了點頭。

她倒是入戲得很快，一邊看着劇本, 一邊可憐兮兮地拉着仵霁的衣袖，念着那個小跟班的臺詞：“老大你來啦，我又被劉野他們那群人給揍了，你一定要替我出頭啊。”

看看, 她這話說得多麽得心應手，就好像平時一直說似的。

仵霁看了眼劇本，橫眉不悅地說着：“什麽？劉野這幫人真是無法無天了, 你跟着我，我去找他們算賬。”

下一個場景便切換到了教學樓某個廢棄的倉庫內，他們兩人真去找劉野算賬了，仵霁現在才算是正式進入角色中, 抑揚頓挫地念着原本是尹淺墨的臺詞：“敢欺負我的人，劉野你是活得不耐煩了吧？”尹淺墨就怯懦懦地鑽在他的懷裏。

感覺到她溫熱的體溫，仵霁卻硬生生地喊了暫停：“等下……”

尹淺墨擡起自己的小腦袋，好奇地看向他，“怎麽了？”

“我看這劇本裏沒有規定，你要躲在我的懷裏啊，難道等明天拍這場戲了，那個男演員也得這麽做？”

“我這不是即興發揮嘛……”她也有些無奈了，不就是對個戲嘛，怎麽還上綱上線了？忿忿地甩開他的手臂，故意與他保持一定的距離，“這樣總行了吧？”

誰知道仵霁卻主動勾過她的脖子，将她往自己這一側帶，她斜眼睥睨道：“你幹嘛……”

“我也即興發揮啊，多有老大罩着小弟的感覺……”他學着她的樣，末了又不忘提醒道，“不過明天不準你這樣演。”

這人也實在太雙标了，尹淺墨懶得與他理論，幹脆就這樣演下去了。

劇本裏，尹淺墨扮演的小太妹與劉野争執起來，只說了幾句話，便一言不合就開打了。當然她扮演的角色是個散打小能手，幾乎是三下五除二就打敗了劉野，不僅成功替自己的小跟班報了仇，而且還順勢收下了劉野底下的五六個小喽喽，壯大了自己的隊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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仵霁看完這部分的劇本後，此刻才明白了尹淺墨之前說的話，這校園純愛劇到了尹淺墨這邊，完全就是個統一江湖版圖的俠女故事啊。

她還沒演夠，此刻主動挽住仵霁的手，“老大，今天你幫我狠狠地出了一口氣，我怎麽做才能回報你呢？”

按照劇本裏的臺詞，仵霁此刻應該回答：“那你就幫我把這一周的作業全寫了吧。”但他卻突然戲谑地挑了挑眉，勾起她的下巴，“小跟班，我看你的姿色出落得很是精致，既然沒什麽可回報我的，倒不如以身相許算了？”

……什麽鬼，好好的純情電視劇，硬是被他演成了十八禁，要是被導演知道，非得氣哭了不可。

她堅決地搖着頭，敲了敲劇本，嚴厲道：“快和我好好對戲，不準胡鬧。”

“胡鬧？我不過是即興發揮了一些內容，也算是合情合理，小跟班，你這樣不聽老大的話，可別怪我對你采取些強硬的手段啊。”

這人還真是入戲，她被他有些猙獰的表情給吓着了，猛地立起身來，他也跟着站起來，朝她伸出了一只罪孽的手，她連忙小跑開，試圖躲開他的襲擊。

誰知道他卻立刻追了上來，她被吓得不輕，嘴裏連連喊着：“救命啊，光天化日之下，有人強搶良家婦女……啊不良家美男了。”

仵霁的腿長，三步兩步就将她圍堵在廁所裏，他此刻用手捏住尹淺墨的下巴，微微觑起眼睛，打量着她，“小跟班，看你平時裝得天真爛漫的，其實倒也是別有用心嘛，居然還知道浴室這個地方很适合幹些隐蔽的事……”

“……”媽呀，仵霁把她這個人物演得完全崩壞了好嘛。

當他一把擒住她，猴急地脫去她身上的衣服時，嘴裏還調侃着：“小跟班，我已經留意你許久了，平時就長得細皮嫩肉的，是不是故意引誘我來着？”

“……”想給他頒一個影帝的獎杯腫麽破，他完全是被網球事業所耽誤的猥瑣派演技大師。

之後的一切就完全不受她本人控制了，仵霁這人明顯是戲瘾上來了，直到後來歡愛的時候，還一遍遍地喊着“小跟班”這個名字，明顯是擺脫不了劇情了。

……

不是說好是對戲嘛，她非但演的不是自己的角色，怎麽還莫名其妙地被他反客為主了？

事後仵霁滿足地親了親她的額頭，意猶未盡地說着：“我們明天繼續對戲吧。”

“……”仵影帝，求你饒過小女子還不行嗎，實在沒那個體力對戲哦！

【貳】

第二天尹淺墨正好要拍昨晚與仵霁提前對的這場戲，當她聽見那個長相秀氣的男演員說着自己昨天說的臺詞，她的臉部不可抑制地一陣陣抽動，分分鐘回想起昨天的畫面。

不知怎麽的，那些單純青澀的臺詞到了她的耳裏，好像另有深意似的……

因為出戲的緣故，尹淺墨一場簡單的戲，連續NG了好幾次。

就連導演都有些不太高興了，蹙起眉頭質問道：“淺墨，這個戲沒什麽難度的呀，你怎麽老是走神？”

她只能連連地道歉，表示自己會趕快找回狀态，心裏倒是一遍遍地咒罵着仵霁，以後再也不和他對戲了，把好好的一部戲全毀了，以後讓她怎麽直視“小跟班”這三個字。

仵霁上午去附近的網球場進行常規訓練了，下午才重新到劇組來探班，他錯過了早上精彩的“小跟班”片段，心裏感到有些可惜，本來想看看到底是誰演的“老大”比較好的。

下午要拍的是尹淺墨和劇中的混混劉野，在教學樓倉庫裏打鬥的戲份，動作指導在一旁給她講解着之後的動作要領，導演到底有些擔心，覺得尹淺墨看上去弱不禁風極了，要是真因為拍打戲而受傷就麻煩了，所以建議她在某些場面用上替身。

誰知道她卻壓根不把導演的擔憂放在心上，大大咧咧地聳聳肩，“我的運動神經不錯，不過就是十幾個動作的打戲，還能出什麽事呀？”

仵霁也有些擔心，因而專程找到了那個扮演劉野的演員，提前和他打好招呼：“等會兒拍打戲的時候，你動作千萬輕一點，別傷着淺墨。”

對方恰好是仵霁的球迷，聽見偶像專程囑咐自己，自然是高興地答應下了：“放心吧，我可是專業的演員，絕對不會傷到人的。”

仵霁也就放心了，等現場布置好了，他們便正式開始了這一段的打戲拍攝。

其實仵霁不必擔心她挨打，她演的角色是個不折不扣的打架小能手，那個劉野壓根只會三角貓功夫，所以全程只有被動挨打的份。

在導演的監控鏡頭裏，尹淺墨帶着自己的小跟班來找劉野算賬，兩人都是暴脾氣，壓根沒聊幾句就開打了。

她根據動作指導老師的要求，首先一個避身躲過了劉野的拳頭，然後又側身一腳直接踢在對方的肚子上，他連連後退了幾步。

尹淺墨原先是運動員出身，所以盡力地克制着自己的動作，踢對方的那一腳完全沒有落在他的肚子上，只是在角度上制造一個假象罷了。

“Cut……”導演比了個OK的手勢，“再換一個角度，淺墨這次你要真踢咯。”

她提前向對方那個演員說了聲抱歉，對方也表示了理解，畢竟這是演員專業的基本素養之一。

重新進入拍攝後，她為了收住自己腳上的力度，不要真的踢傷了對方，所以微微彎曲了下腳腕，輕輕地踢在對方的腹部，誰料在收腿的時候，卻不小心碰到了身後的倉庫架子。

腳腕撞上一個重物，她正感到有些吃痛，卻聽見“咯吱咯吱”的聲音，下一刻擡頭時，發現架子上堆積的箱子正搖搖欲墜，顯然是架子晃了以後，上頭的箱子順勢要倒下來了。

連續幾個箱子砸下來，不過是瞬息之間的事，她壓根沒有時間去躲避，只能微微蜷縮身子，正準備迎接砸擊的時候，卻突然感覺到有雙大手準确地抓住了她的手。

在她低頭的時候，并沒有注意到，仵霁在旁邊用最快的速度沖了過來。

專業運動員的爆發力果然驚人，他一把拉住她的手，将她護在自己的懷裏，一只手高高地擡起，擋在她的頭部，身體和手為她支出了一片保護的區域。

她躲在他的身下，清晰地看見若幹個箱子重重地砸在他的後背和手上，一時間急得眼淚都掉了下來。

天吶他不會受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