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紅色藥水

明陽公園裏亮着路燈, 鳳揚到的時候班煜手裏正拿着樹杈。那樹杈上已經纏滿了蜘蛛網,讓鳳揚想起了他曾在神界看着凡間的時候。他記得有些鄉下的孩子為了捉蜻蜓會幹這事。他們喜歡找個結實點的樹杈勾滿蜘蛛網,然後對着落在枝枝葉葉上的蜻蜓快速去粘。

班煜看到熟悉的光芒,從樹叢裏走了出來:“揚揚, 忙完了?”

鳳揚不想讓班煜再說出什麽驚世駭俗的話:“嗯。走,我送你回去。”

班煜本來想說不行, 得把蜘蛛網勾完才能走, 不能放過那些老妖精。但一聽說鳳揚要送他,只思考了一秒便同意。本來他還在想怎麽樣才能讓鳳揚去他家,這不就有機會了麽!只要到了他家, 他就有辦法留住他的揚揚!

鳳揚說:“沈大哥你們回去吧。謝謝你們送我。我得跟他走。”

班煜挨個掃過鳳揚後面站着的三個男人。一個光頭, 倆黑臉:“揚揚, 是他們送你回來的?”

鳳揚說:“是,走吧。”

班煜笑說:“那得好好謝謝他們。”

鳳揚不知道班煜這個“謝”是想怎麽個謝法, 結果剛到了停車場, 班煜就從自己的車裏拿出了三顆木珠。那木株圓潤光滑, 一時分辨不清是什麽木頭做的,但是有股淡淡的香味, 而且上頭有着一層福光。

沈強和白宸, 還有衛東宇自然是看不出上面有光的,在他們看來這就是再普通不過的香木珠。于是三人疑惑地看着這開個勞斯萊斯大晚上在公園裏勾蜘蛛網的年輕人。

班煜給了沈強他們一人一顆,笑說:“謝謝幾位把我的未婚妻平安送回我身邊。”

沈強、白宸、衛東宇:“……”

鳳揚磨牙:“班!煜!你又亂說話!”

班煜說:“我沒有亂說話啊。不是只要在學校裏不說就好了嗎?你本來就是我的未婚妻。”

沈強覺得他今天受到的沖擊有點大。先是多年的老戰友跟他的老對手搞基,現在他的恩人,男的, 又變成了人家的未婚妻。也搞基!

鳳揚感覺這東西也解釋不清,他也沒必要跟沈強他們解釋,便從沈強的車裏取了書包等東西之後上了班煜的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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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煜也想跟着上,結果鳳揚“咣!”一聲把車門關上了。他只得摸摸鼻子從另一頭上去:“老劉,走了。”

老劉可再也不想呆在這地方,趕緊一踩油門絕塵而去。而沈強三人則一人拿着一顆木珠無語。

白宸特搞笑地打開手電筒,照了照珠子:“我說老沈,你那個小兄弟到底是什麽人?”

沈強說:“一實驗一學生,看人看事很厲害,但是具體的我也說不清。”

衛東宇抛了抛珠子:“還挺香的,這什麽木頭做的?挺沉。”

沈強瞪了衛東宇一眼:“有功夫想這些你倆還是想想接下來的路上該怎麽交待你倆的情況吧!”

衛東宇厚臉皮,聞言只是得意地勾住了白宸的肩膀。白宸仍有些尴尬。要不是因為沈強喝酒,他這趟也就不出來了。他還沒想好怎麽跟沈強說他和衛東宇的事情,雖然沈強已經知道了。于是他又把話題帶到了鳳揚的事情上。

沈強對鳳揚了解也不多,就把鳳揚幫他們沈家找到小妹的事情大致說了一番,然後拿出手機在微信裏給鳳揚轉了一萬塊錢。這是他們全家人的意思。算命看相肯定花不了這些錢,但是幫他們找到人這個可不一樣。別說一萬,就是一百萬,當時只要有人能肯定找到他妹,這錢他們也會花。

鳳揚說過找人不收錢,所以這錢他是當看墓地的錢給的。

鳳:看個墓地用不了這麽多。

沈強:收着吧。大哥也不知道你現在什麽情況,但你得找個好點兒的地方住着,不然也不安全。

雖然,你那個未婚夫看起來是真·有錢。

後一句沈強沒說,總覺得鳳揚跟那個叫班煜的也不是那種特別親近的關系,哪像他旁邊這兩個,特麽一發現他知情了之後連臉都不要了!開着車還得拉着手!當誰沒談過戀愛是怎麽的?!

鳳揚道了謝,把錢收了,到了班家之後車一停,示意劉師傅帶班煜回去。然而班煜好不容易又等到鳳揚到他家裏,哪能那麽容易放鳳揚走?

“老劉,你去忙你的。”班煜說,“我跟大少夫人有話說。”

“這、大少爺,咱們還是回屋吧?”劉師傅商量着說,“大少夫人他一天學習也很忙,您看他把您送回來已經挺耽誤時間的了。”他都已經很不好意思了好吧!

“耽誤嗎?”班煜問鳳揚。

“我明天還要早起。你有什麽事快點說。”鳳揚擔心就班煜這性格,要是不把要幹的事情幹完了晚上還得作,到時候他是來還是不來呢?還不如走前解決掉。

“我要給你治傷。”班煜小聲說,“你背上的傷,我能治。我跟你保證!”

“……你确定?”雖然嘴上說着能下雨,結果跑去開水閥的人說的話沒有任何說服力,但是治傷這個對鳳揚的吸引力有點大。

他背上的傷,說疼不疼,說癢也不癢,落在背上甚至不會時常看見。但它是一種恥辱,而且它就像有生命一樣會每天不停地蠶食他的靈氣,只要一天不除,他的靈根就再也無法恢複。

仙珏草一直有它獨立的靈識,它會自主吸收周圍的靈氣。鳳揚現在用的所有靈氣都屬于借用,但這一天兩天還好,畢竟不是長久之計。

班煜說:“你的傷陰氣極重,需要用致陽之物來化解,我說的沒錯吧?”

鳳揚不禁仔細瞅了瞅班煜。是他的錯覺?總覺得此時此刻的班煜好像有那麽一點點正常。

班煜說:“走吧,我那有東西可以醫好你的傷。”

鳳揚猶豫半晌,跟上班煜的腳步。

再信這家夥一回,反正沒什麽損失。如果再敢驢他,他就是冒着功德光清零的風險也得把這家夥胖揍一頓!

班煜帶着鳳揚進屋,大廳裏坐着班老太爺。班煜的父母親出差去了外地,這會兒沒在。班老太爺正在跟劉師傅說事,見到鳳揚跟班煜一起進來,笑說:“小夥子你來了,過來坐。我剛想讓劉師傅去請你呢。”

班煜想都不想地說:“不行!他要跟我上樓!龜丞相你該忙什麽就忙什麽,不許有點破事就打擾大少夫人!”

“你你你……”班老太爺頂着一頭黑線“咳!”一聲,想警告班煜不要太嚣張了!然而班煜根本就沒把他當回事,拉着鳳揚就回了他自己的屋子。

劉師傅之前說班煜在一個屋裏弄了二十臺加濕器,現在一看果真不假。這會兒這些加濕器全都在工作,屋子裏特別潮濕。

所幸溫度很高,倒也沒讓鳳揚太覺得難受。

“你說的致陽之物是什麽?”鳳揚一邊打量班煜卧室裏的設計一邊問道。大概是因為這家夥總開加濕器的原故,班家人把班煜卧室裏能用上玻璃和水晶的都用了這些材質,木質的物品很少見。

“這還用問嗎?”班煜說,“當然是我啊!”

“你說什麽?”鳳揚感覺腦子裏“嗡”的一聲,又開始一抽一抽的疼起來。

“寶貝你不知道嗎?我們龍是致陽致剛之物,純陽之體,這天地間沒有什麽比我們龍的陽氣更盛。”

“這我當然知道!問題是你能讓我把你吃了嗎?!”而且你是龍嗎?!你個雨都不會下的蠢驢!

“唔,你當然不能吃我。吃了我你以後就得守寡了。但是我有其他東西可以幫你。你坐這兒等我,我一會兒就出來。”班煜說完進了內設的書房。

鳳揚看到班煜房間裏處處布靈布靈的裝飾,把東西往地上一放,在瓷椅上坐了下來。他看到同材質的茶幾上有個小小的水晶筐,裏頭一堆潮得發軟的賀卡和信封正散發着溫和的白光。

有的賀卡是展開着的,鳳揚稍稍撥弄一下就看到了裏面歪七扭八的字。

班煜大哥哥,謝謝你寄給我們的衣服。雖然你今年還是沒來,但是我們會一直把你記在心裏。

班先生,感謝您捐給我們村的善款,果農今年又重新栽上果苗。還有您送的豬崽和雞崽也已經收到,村民們每人都領到了兩只豬和五只雞,開心得不得了。他們都讓我謝謝您。

班先生,感謝您為我們康複中心支助的感統器材,我謹代表康複中心全體員工和孩子們向您表達最真誠的謝意。

班……

鳳揚看了好久張才冷不丁反應過來,有點兒不道德。

他重新把賀卡和信紙放好,看到上面的地址才知道,這些應該都是寄來的。也就是說班煜這人并沒有當面去收獲這些謝意,畢竟如果當面謝了就沒必要再這樣發來感謝信了。

怪不得功德深厚,做了好事從來不露面。

班煜還沒出來,鳳揚看了下時間,八分鐘了。

到了十分鐘再不出來他就去敲門!

九分鐘,嘎噠,門被擰開了。班煜抹了把汗,手裏端着一個青花瓷碗,裏頭一碗顏色發紅的水,聞起來有點腥味。

“你手裏端的什麽?”鳳揚問。

“能治好你傷的藥啊。”班煜說,“你趕緊去床上趴好,我給你擦。這可是用我的血和出來的,放久了效果就不好了。”

“你的血?”鳳揚皺眉,一轉眼果然看到班煜手上有傷口。

本來還有點嫌棄的感覺頓時被其他感覺替代。鳳揚神色複雜地看了眼班·拖油瓶。

煩的時候是真煩,但是有的時候又真讓人煩不起來。比如總送他溫牛奶,還有幫他打傘,以及這個為他放血。傻乎乎的,但是又那麽真誠。不管怎麽說,他看得出來班煜在做這些的時候肯定是好意。

鳳揚鬼使神差走過去:“我自己來吧。”

雖然看不出這玩意兒到底是不是真有那麽強大的陽氣,但是手離近時能感覺到很燙,而且這液體上浮着一層淡淡的金光。

班煜說:“後背上,你自己擦不到,我來幫你擦。”

花誠這時睡個臭夠從鳳揚袖子裏鑽出來了:“太子,這是什麽?”

鳳揚沒回答花誠,稍一猶豫坐到床上,利落地把衣服掀開,衣擺罩在自己的頭上。

銀色的傷疤露了出來,還有其周圍白皙的皮膚。看着就有種特別光滑的感覺,這讓班煜忍不住咕咚一下咽了咽口水。

花誠說:“姑爺,你饞啦?”

班煜笑說:“被你發現了。揚揚看起來好好吃。”

鳳揚:“……”衣服都掀了,我特麽忍!

班煜一看鳳揚一動不動,趕緊蘸了碗裏的東西在鳳揚後背上擦起來。鳳揚頓時有種被燙到的感覺,同時被冰棘鞭抽過的地方燒着似的疼。但是他沒動,任由冷汗布滿他的額頭。

班煜感覺到鳳揚在吃痛,臉上的笑容也倏地消失。但是他并沒有停手,因為能看到他每一次把東西抹在鳳揚的傷上,那傷就會扭動着漸漸變小。

花誠說:“我的天呀,真的有效果!”

鳳揚向右轉頭的時候,原本是可以看到鞭痕的尾部的,但是這會兒他确實看不到什麽了。他詫異地看了眼那碗只剩下薄薄一層底的“紅水”,随即深深嗅了嗅。

除了腥味聞不到別的。

班煜這時問:“感覺怎麽樣?如果能忍的話,我再去弄點。”

鳳揚覺得疼,但也可以忍,點點頭:“謝謝。”

大概過了十五分鐘,班煜又端着一碗“紅水”出來,但是這次的紅水不那麽紅,反而有點發粉。

花誠:“為什麽和剛才的顏色不一樣?”

班煜:“剛才血放多了,這次只放了一滴。不過沒關系,反正血就是用來調個顏色,起重要作用的又不是它。”

花誠:“那是什麽?”

班煜想都不想地說:“當然是我的龍精!”

鳳揚的臉瞬間染上一層黑雲:“你、你說什麽?”

班煜說:“我的龍精啊。”

鳳揚的面色陣青陣紅,胸口瘋狂起伏,終于沒忍住,噌一下站起來:“花誠你給我讓開!”

花誠吓得全身毛都炸了起來:“太太太、太子息怒啊啊啊啊!惹不起啊惹不起!”

鳳揚:“我惹不起個屁!”

暴怒的鳳凰抄起床上的瓷枕追着班煜狂拍,個殺千刀的混賬東西,居然敢把精子抹在他的身上!!!

看不打死他啊啊啊啊啊啊!

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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