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出生地4

鳳揚從沒有哪一刻像這一刻一樣, 清晰地認識到班煜不再是班煜，而是能夠呼風喚雨的墨庭仙君。這是歷年來最年輕便成為上仙的仙君，同時也是靈力最強大的一位。他那一聲長嘯引得地動山搖，感覺比雷聲還要震撼, 巨大的身驅盤旋在上空時金燦燦，猶如拉近了距離的烈日, 簡直令人目眩神迷。

鳳揚感覺自己是真的很渺小, 或許他才是墨庭仙君的那根腿毛。不、可能連人家一根腿毛都及不上，畢竟他的原形最長翼展才不過四五米，而墨庭仙君, 卻用自己的身驅為家人劃出了一個小世界。

這是何等的安全感？怪不得這人一來, 洪簡太子會露出放松的神态。

太可靠了。可靠到沒有對比沒有傷害啊……

“噗！表嫂？喂！回神啦！”旁邊叫紫琳的姑娘伸手在鳳揚眼前晃了晃, “我表哥是不是很神武呀？”

“嗯。”鳳揚毫不遲疑地回答。他的目光一直落在班煜、不，應該是墨庭身上, 眼睛都沒舍得眨一下。

“其實這還不是他的巅峰狀态。”另一個表妹橙琳說, “墨庭表哥最巅峰期本尊比這還要大一倍。”

“那現在……”

“元神還沒有全部恢複吧。”紫琳說, “他是因為幫姨夫，也就是他的父王擋劫, 所以才會被劈到元神飛散的, 這個全部聚集需要一些時間。”

“但是現在這樣也已經足夠為表姐的孩子擋劫了。”橙琳說，“表嫂你的本體是只鳳凰對嗎？”

“是。”很小一只。

鳳揚冷不丁反應過來，這兩人對自己的稱呼有點兒……

轟隆！

這時又是一陣雷聲傳來，伴随着“噼啪”炸響的閃電，像是要把整個白玉潭劈成兩瓣。然而這些都沒能穿過墨庭的身體, 它們悉數被擋在外面，讓白玉潭上晴得像個豔陽天。

墨靈的痛吟聲還在繼續，老龍後雖然看過許多孩子們出生，但此刻作為一個母親，還是不免有些着急。她在潭邊走來走去，跟西龍王後一起為将要降臨的小寶寶祈禱。要出生的孩子級別越高越是危險，而這一次要出生的，很可能是西海龍族這一代最優秀的孩子。

大家似乎都很擔心小寶寶，只有鳳揚，在驚呆之後擔心起墨庭的安危來。雖然墨庭看起來真的很強，但是天下雷劫又豈是那麽簡單的。想當年他母親就是在雷劫下化為灰燼，連句話都沒能給他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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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他也能像墨庭仙君一樣強大就好了，這樣他就可以幫忙。

正待鳳揚這樣想，旁邊突然傳來激動的一聲：“生了生了！”

龍王後和西龍王後一起往某一處指起來，鳳揚定睛一看，那邊可不就有一條小小的青龍？這青龍也就一米左右的長度，不及碗口粗。他的身上一層看起來還不夠堅硬的鱗片閃着淡青色的光澤；他在空中哼唧着扭動，又到母親旁邊蹭了蹭。

洪簡太子見到幼子出生，很是激動，也想去蹭蹭，然而他只是剛剛摸了兩下，小小龍就左瞅瞅右瞅瞅，然後朝着鳳揚這邊游過來了。

鳳揚不知道原因，身體不自覺僵了一下，特別擔心不小心碰到這個小家夥。但是小家夥好像一點也不怕他，過來之後圍着他轉了兩圈，發出“嗚啊~”一聲，類似嬰兒在剛學會發聲的階段和人“交流”的那種稚嫩的聲音。軟軟的小動靜，觸動人心靈。

“咦？看來小五很喜歡你啊表嫂。”紫琳看着小小龍外甥說，“你看他想跟你親近呢。以前那麽多孩子出生，可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情況。”

“對啊對啊，難不成小五這麽小就能看出來這裏誰最厲害？”橙琳笑說。

“表嫂很厲害嗎？”紫琳問橙琳。

“當然厲害。墨庭表哥這樣老奸巨猾的仙龍表嫂都能收服，這還不厲害麽？簡直太厲害了好吧？”

紫琳一想，真是太有道理了。

“我能、摸摸他麽？”鳳揚不太确定地問。實在是跟剛才見的那些龍比起來，這個小家夥實在是太小太小了。

“可以啊。”這話是墨靈說的。她不知幾時已經變回了人形，穿着一身白色的水紗襦裙上了岸。雖然面色看着有些蒼白，但看到孩子平安出生，臉上仍是掩不住的喜悅。

“嗚啊？”小小的青龍用頭蹭了蹭鳳揚的臉。

“嘿！”鳳揚還沒說什麽呢，某人突然過來一把擋住：“小東西！那是我的地盤！不許蹭！去你爹娘那兒撒嬌去。”

“啊嗚……”小青龍耷拉着頭，游進母親懷裏，似在訴委屈。

老不要臉的舅舅被周圍一圈人批評，然而他渾不在意，還是占有欲極強地摟住鳳揚的肩，宣告主權。

鳳揚難得沒有像以前一樣拍掉某人的爪子，反而握住了那雙溫暖的手：“沒事吧？”

這點雷劫對于一位上仙來說簡直就是小兒科，但某人還是借機捂住胳膊：“還好，就是這裏有點疼。”

鳳揚信了他的邪，抓過來揉揉，頓時舒服得某人直哼哼。

紫琳：“啧！簡直沒眼看啊沒眼看！”

橙琳：“走吧走吧，表哥下了趟凡間居然染上了發狗糧的惡習，真是要不得啊！”

墨靈笑說：“那父王，母後，咱們先帶小五回去吧。讓弟弟帶鳳揚四處轉轉，晚些時候正式開宴了再喚他們去也來得及。”

龍王後一想，可也是，兒子兒媳婦兒剛相識也沒多久，應該正是蜜裏調油的時候，這時候還是讓他們多在一起才好。

墨庭也正有此意，難得來一趟，不帶鳳揚好好轉轉怎麽行？于是他大手一揮：“都走吧都走吧，晚些時候我再帶他回去。”

在學校的時候鳳揚就不歸他一人，總是有人圍着鳳揚轉，到家裏還這樣還得了？

鳳揚又忍不住摸了摸枕在母親頭上眼巴巴瞅他的小青龍：“小可愛。”

小五游起來，圍着鳳揚又轉一圈才回到母親身邊。

待所有人都走了，墨庭一把抱住鳳揚：“待我們的孩兒出生，一定比小五更可愛。”

鳳揚：“……你就不怕他長得不像龍又不像鳳凰？”

墨庭笑說：“怎麽可能？他父親是龍，他當然也會是龍。放心吧，不會出現你現在擔憂的那些問題。”

鳳揚也跟着笑起來：“說得好像馬上就能有似的。”

墨庭想想，是有點想得太超前了。雖然他貴為上仙君，但唯獨這個孩子的事情真不是他想有就能馬上有的。這世間再強大的身份也總有控制不到的事情。不過可能也正是因為如此，有了孩子的人才會覺得特別驚喜，不然想要就能有，那還有什麽樂趣？

順其自然吧！

盤龍山比鳳臺山大，大得多得多了，景色也比鳳臺山好。但是墨庭仙君沒有急着馬上帶鳳揚去下一個地方，而是在之前坐過的那塊盤石上又坐了下來。他任性地将鳳揚抱坐到他的腿上，把下巴抵在鳳揚的肩膀，沖着白玉潭方向說：“寶貝喜歡熱鬧麽？”

鳳揚點點頭：“好像有點。我在鳳臺山的時候沒什麽玩伴，後來去凡間發現有朋友的感覺挺好。可惜這些朋友都帶不過來。”

墨庭說：“那以後我們就常回來，這裏人多。而且你沒發現麽？我家裏人都很喜歡你。”

鳳揚轉頭：“以他們着急想讓你成親生孩子的勁頭，我覺得你就是帶回來一只青蛙他們也會很喜歡。”

墨庭佯怒，在鳳揚耳朵上咬了一口：“青蛙能入得你夫君的眼麽！”

鳳揚笑着捂住耳朵，幹脆靠在墨庭懷裏，看着金光大盛。不久前黑壓壓聚過來的烏雲早已經散去了，就像做了場夢。他猶豫片刻，順着墨庭的話，不由問道：“那之前在亭子裏彈琴的人呢？也沒入你眼麽？”

墨庭說：“當然。我要是那麽容易對誰動心，早就兒女成群了。她不過是我一位仙友的遺孤。把她留在這兒純屬因為道義。她若惜福，盤龍山也不缺她容身之地，她若自讨無趣，那就不能怪我不講究了。”

鳳揚笑：“你對我動心好像也沒有很難吧？”

墨庭毫不覺自己被打臉了，一本正經地說：“可見這事還是得遇上對的人。”

沒錯，絕口不提容易不容易！咱們就說對不對！

鳳揚忍不住抱住墨庭的脖子，主動親了他一口，其結果是直接被抱到了瘦月梧桐林。等再出來的時候差不多已經過了兩個時辰了。這裏的兩個時辰，那可就相當于凡間的兩個月了啊！鳳揚趕緊問墨庭：“你來了之後放沒放定時針啊？！”

墨庭：“……”

某仙君忍不住摸了摸鼻子：“咳，記憶力越來越差了。這年紀大了還真是不中用了啊。”

鳳揚：“……不、不中用？！”

不中用你剛才還那麽起勁！你臉不疼嗎啊？！

墨庭說：“要不咱們還是不要回去了吧，反正早晚都得回來。為夫把剩下的三葉金鱗全磨成粉給你沖水喝，你的靈根自然就能全部恢複了。至于神籍，你馬上就是仙君夫人了還要什麽神籍？以後咱們入仙籍。”

鳳揚想想：“可是把三葉金鱗全沖水太奢侈了，那可是起死回生的東西。要不咱們還是回去吧？一天少吃點，頂多一兩個月我也就恢複了，估計三葉金鱗還能剩下一半，萬一哪天有誰要用到。”

相比之下鳳揚寧可晚一兩個月好，也想留着一半三葉金鱗。

墨庭這時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這可不能給你以外的人用。”

鳳揚：“為什麽？家人也不行？”

墨庭：“當然不行。你知道三葉金鱗到底是什麽嗎？”

鳳揚想都不想地說：“你身上脫落下來的鱗片啊。”

墨庭：“對，是鱗片沒錯。可你知道它是哪裏的鱗片麽？”

鳳揚搖搖頭。剛才墨庭化出龍形的時候他也沒有特別去找，所以這個他是真不知道。

旁邊突然傳來悉悉索索聲。緊接着就從草叢裏游出來一條小青龍。小青龍見到鳳揚，又游到他身邊來，并且還很親密地蹭了蹭。

墨庭想都不想地把這小外甥從鳳揚那兒抓了過來，并且翻肚皮給鳳揚看。

小五本能地向上勾着尾巴想要脫離，而他這麽做的時候，恰巧就有三葉鱗片翹了起來，露出裏面的一條小小的雞雞。

鳳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