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司桐以前從未來過人界，只聽族中長輩和朋友們說起，說人界是個完全不同于仙界妖界的地方。

這裏的人竟然沒有絲毫法術，且一生最長也不過百年，然而，最叫人驚異的是，人界存留的歷史竟然絲毫不比仙妖兩界少。

當時司桐聽了可是頗為稱奇，這裏的人如此孱弱卻為何能繁衍不息？

如今她陰差陽錯之下被尊上帶到了這裏，倒是大開眼界，而且果然就如傳言中說的，這裏的人當真沒有一絲法術。

霖隐步履閑适地走在前面，司桐只落後一步跟在他後面，二人容貌太盛，考慮到這點，霖隐還使了個幻術，周遭的凡人看見他們只覺容貌清秀俊逸，卻不會太過誇張。

但即便如此，二人身上尊貴的氣度是幻術也遮掩不去的，他們走在街上，路過他們的人竟然不由自主地給他們讓開了一條道，待他們走過，皆是在心中暗自嘀咕，這是哪家的公子出游？長得好生俊朗。

人界街道的繁華是不可能在仙界看到的，最是講究禮儀氣度的天族自是不用說，便是鳳族，因為是上古大族，族人就更是稀少，哪裏能讓司桐見到這樣人擠人的景象。

兩旁的街道上整齊着排着做生意的攤販，此時正熱情的吆喝着。

突然鼻中穿來一陣奇異的味道，司桐循着味往一個攤位上看去，那攤主也許是感受到了司桐好奇的目光，見之容貌氣度不凡，一看便是大戶人家的公子，更是熱情地招呼：

“公子，要來點炸鹌鹑麽？”

前面的霖隐聽到動靜回過頭來，看着司桐，然後神情微妙地挑了下眉，瞧這意思，這莫不是這小鳳凰想吃肉？據他所知，鳳族的人不都是挑剔得很麽，什麽時候能瞧得上這種凡間的吃食了。

“你想吃這個？”

卻見司桐搖了搖頭，“我只是覺得這氣味有些奇怪。”

然後她擡起水眸，十分疑惑的問：“尊上，鹌鹑是何物？”

霖隐看人何等犀利，他一眼便能看出司桐眸子澄淨，可見是被鳳族嬌養地很好，不谙世事，心中很是有一番赤城天真，如若他要告訴她鹌鹑是一種鳥，雖說與鳳族是八輩子都扯不到一起去，但這小鳳凰說不得還得心中難過一番。

于是他輕描淡寫道：“不過是這裏的一種吃食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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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桐點點頭，如此便算是作罷。

那攤主自然是不敢說什麽的，只是心中暗道奇怪，難道這年頭大戶人家的公子連鹌鹑都不知道是什麽了麽？

有剛才那一遭，此時司桐正與霖隐并排而走，如此靠近的距離，霖隐身上松木的清香隐隐傳到司桐的鼻端，讓她頗感不自在，突然，她眸子一動，被一排亮晶晶的東西吸引了視線。

上前一看，原來是賣女子的頭飾的，精致小巧的發簪排列整齊，瑩瑩地閃着光。

攤主是位十分和藹的老婆婆，她見到是兩位俊俏的小公子來看發簪，也沒有奇怪，還不許人家公子選幾個發簪送給心上人了？

“公子，可有看得上的？您瞧瞧這一排，這可是南方來的新樣式，如今在京中正是流行，您若将之送給心上人，她見了保準喜歡。”

司桐尴尬地咳了一聲，心上人什麽的...她也不過見這些東西新奇好玩罷了。

倒是霖隐此時看了那些發簪一眼，在他眼中做工粗劣，因此便頗為嫌棄道：“怎麽，你想要這個？我見之不知是用什麽材質做的，你若想要發簪，本尊送你便是，這些東西你瞧着玩玩便罷了。”

司桐也不言語，只認真挑選着，最後目光停在了一個發簪上，她将之拿起，見發簪的頂端似乎雕刻着鸾鳥。

“這是青鸾？”

“公子好眼光，這發簪也是老妪因緣巧合下所得，正是這裏做工最好的一個。”

司桐點點頭，将之拿在手中把玩着，完全沒有想起來要付賬，或者說，她甚至都不知道在凡間買了東西是要付銀子的，鳳族自是不提，這位小祖宗看上了什麽是沒有人敢攔着不給她的，便是在天宮，讨好她的多如過江之鲫，她若瞧上了什麽，巴不得送上去，哪裏還會讨要酬勞。

倒是霖隐反應過來，似乎人界還有銀子這個東西，不過他身上自然是沒有的。

他伸手喚出一枚晶瑩的玉佩，遞給那老婆婆：

“這個抵那個發簪，可足了？”

老妪見那玉佩在陽光下精致剔透，瑩瑩地發着光，一看便知是名貴的寶玉，一下子接在手裏。

“足了足了！”她驚喜道，不光抵得上這枚發簪，便是她這一攤子的東西，都值不上這玉佩的一個零頭，今日她是遇到貴人了啊！

二人逛着逛着，這街道如此也就這麽長，一會兒便到了頭，見周圍沒什麽好逛的，司桐也失了興致。

二人所站的位置正靠近一家茶樓，霖隐見她興致大減的樣子，便帶着她上了茶樓。

他們坐在一處靠窗的位置，那桌上零零碎碎擺着許多司桐方才賣，哦不，拿的東西。

霖隐瞧着那些東西，目光隐隐露出嫌棄，“怎麽瞧着鳳族這樣虧待你？”好歹也是鳳族的公主，怎麽淨瞧得上這些小玩意兒。

司桐聽了卻覺得隐隐耳熟，怎麽覺得這話有誰說過？

她看着桌上的東西，只覺滿意得很，不知道為何尊上這樣嫌棄，這些東西她在鳳族天宮都未曾見過。

霖隐見她這樣神情，無奈地嘆了一聲：

“罷！”

他想了想，桃花眸看着司桐：“你可想吃些什麽？”

吃？司桐想了想人界的東西都好玩得很，卻是不知吃的是如何，于是她點點頭。

很快便上了一桌子菜。

霖隐自然是瞧不上這些的，他看向司桐，卻見司桐目光掃着這些菜，卻沒有動作，然後就見她鼓了臉蛋，然後搖了搖腦袋。

怎麽瞧着還有些委屈？

“怎麽？”

“不好吃。”

“你還沒吃怎麽曉得不好吃？”

“我聞出來的。”這些菜竟然沒有一絲靈氣。

霖隐卻沒有生氣，反而露出一種這才對的神情。

“那你想吃什麽？”他問。

“我想吃蟠桃，想吃無葉果，想吃團子給我煉的丹藥。”司桐想了一下，十分認真地補充，“要是蟠桃味的丹藥。”

哦，這年頭連丹藥都有口味了？

桃花眸閃了閃，怎麽感覺養只小鳳凰如此麻煩？

他遞給司桐一個白瓷瓶，“本尊沒有蟠桃味的丹藥，這是本尊閑來無事煉制的，你嘗嘗可合你口味。”

司桐倒了一粒放在嘴裏，然後水眸就是一亮。

這意思便是滿意了？

霖隐瞧着司桐臉頰鼓起一邊，看着看着，心中竟然生出一種詭異的滿足感，他仿佛有些明白那只貓兒為何千年來樂此不疲地将淩雲山藥園中的藥材巴拉給這只小鳳凰了。

窗外突然傳來一陣喧嘩聲，霖隐與司桐聞聲朝外看去，就見人群一齊往對面的一棟樓下彙聚，這時不知有些喊了一聲：

“快來啊，方小姐要抛繡球招親了！”

司桐轉向霖隐，不解地問：

“尊上，何為抛繡球招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