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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17-04-19 19:00:03 字數:4985

“啊!魏醫生你怎麽突然來了?二少爺已經沒再發燒了,一餐能吃兩碗飯,整個人也變得有精神了。”

魏青楓門鈴按了老半天,張媽才來開門,一開門又拖拖拉拉的不讓她進門,眼神飄忽,言不及義,似乎不太樂意見到她,還有些遮遮掩掩,她肯定其中有鬼。

“你家二少爺呢,還在房裏休息?”不管做什麽事都沒有比讓傷口結痂來得重要,除非手不要了。

“少爺他……呃!他……他去林子裏散步了,你也知道老是悶在房子裏對身體不好,悶久了沒病也悶出病來,所以去吸那個什麽……哦!芬多精。”張媽越說頭垂得越低,不若以往那般有股高人一等的優越感。

“哪一片林子,白楊樹還是相思林,我去找他。”當着醫生面前說謊,她好意思嗎?她看起來那麽好騙?

“不、不用了,等一下二少爺就回來了,你先坐一下,我給你泡杯花茶。”張媽終于把人給請進門,但卻驚慌得差點撞上身後的花架。

“不必麻煩了,給我一杯溫開水就好。”魏青楓坐到客廳沙發上,将醫療箱往紅木桌幾一放。

“好的,你等等,馬上來。”張媽走得很慢,還不時回頭看看她有沒有跟上來。

不過一杯溫開水,張媽倒了快十分鐘才回來,魏青楓也沒說什麽,假裝沒發覺她的異樣,兩人在暗中比耐性,看誰先沉不住氣。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一個慢條斯理的喝着水,水都變涼了還喝不到一半;一個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搓着兩手來回踱步,好幾次張口想說話,最後仍是默默的閉上嘴。

終于,張媽受不了這種尴尬詭異的氣氛,率先開口了,“我說魏醫生,你要不要改天再來?二少爺沒想到你會來找他,可能不會這麽快回來。”她說是這樣說,心裏卻在暗罵着丈夫,這個老頭子到底在幹什麽,怎麽還沒把二少爺從滿是木頭味的工作室給拉出來?

“沒關系,我晚上沒有排班,我有足夠的時間等他回來。”魏青楓特意加強語氣,意思就是她非等到人不可,沒有什麽事可以阻止她。

“可是浪費你寶貴的時間,相信二少爺也會感到抱歉,不如你先回去,等二少爺回來了我再通知你。”老坐在那裏真像一尊佛,教人感到非常不自在。

回去再來?張媽真把她也當成他家的下人了嗎,呼之則來,揮之即去,也不想想他們這裏上坡下坡的,光是爬一趟有多累。“既然他都不要命了,以後我也不會再來了,我們佑青診所不歡迎不聽話的傷員,你叫他以後去其它診所看診。”說完,她立刻站起身,作勢拿了醫療箱就要走。

她是基于醫生的責任才會特地來瞧瞧衛擎風的複原情況,而不是閑着沒事上門找羞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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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魏醫生,是我說錯話了,你不要生氣,快坐下、快坐下,我叫我家老頭子去找找,很快就來了。”這醫生的脾氣還真大,不就說兩句話而已,她有必要板起冷臉嗎?

張媽和張伯是老夫老妻了,生有一子一女,都在老板的公司上班,薪水很不錯,張媽本姓陳,但是随了夫姓,因為旁人跟着張媽、張媽的叫,所以現在除了自家人,沒什麽人記得她的本名叫什麽。

“叫你家二少爺別再剖木頭了,他受傷的那只手再不拆線也就不用拆了,長在肉裏陪他一輩子,想要取出就得動手術将肉切開,一根一根的挑出來。”等于之前做的全白費了,他還得白挨刀一回。

“啊!有那麽嚴重?”張媽瞬間白了臉,驚呼一聲。

魏青楓故意嘆了口氣,語重心長的又道:“我說的還是最不嚴重的情況,若他再不好好對待他的手,日後他的五根手指會失去靈活度,像是剛學會吃飯的五歲孩子,連碗都捧不住。”

“什麽,二少爺他……魏醫生你別走,一定要等一等,我馬上把二少爺找來。”二少爺就靠那雙手揚名海內外,要是出了什麽問題,老板還不遷怒他們一家四口嗎?

“最好快一點,我忽然想到我晚一點和美國的醫療協會有個網絡會議要開。”要端架子她也會,只是不屑。

當年魏青楓在美國當兩年交換學生時,她結業成績相當優異,美國方面有意留下她,想将她打造成全方位醫生,全力栽培,只要她一點頭便高薪聘用,不用等臺灣的畢業證書。

可惜她是個戀家的、飛不遠的候鳥,一學到想學的知識和技術,她行李一打包就飛越換日線,回到水是故鄉甜的臺灣,把所學所知貢獻給這片土地。

“好,你千萬不要走,醫生的話我們絕對會聽。”張媽走得很急,彷佛身後有鬼在追趕似的,左腳一度還絆到了右腳,差點跌個倒栽蔥,幸好她及時扶住門框,穩住重心。

魏青楓看得出來張媽臉上的着急不是假的,她是真的很擔心衛擎風的手,于是她耐心的坐着喝水,以她小鳥啄水的速度,喝到天亮還有剩,反正她不急,急的是別人。

過了一會兒,她隐約聽見類似争執的聲響,聲音很小,似乎來自地下,還有桌椅翻倒的碰撞聲。

說真的,這真像一場鬧劇,她不過來拆個線、換個藥,全程花不到五分鐘,有必要諜對諜的搞起間諜戰嗎?搞得她有如上門逼債的債主,欠債的跑的跑、躲的躲,只好拿老弱婦孺來頂門。

魏青楓放下水杯站起身,走向張媽方才走的路線,這才發現在樓梯口下方靠牆的一側居然還有一扇拉門,一打開,是可以容納四、五人并肩而立的樓梯,一股木頭香氣沖鼻而來。

“衛擎風,你上來。”

魏青楓沖着底下一喊,很宏亮的回音立即一波波的傳送,燈光通明的地下室忽見多條人影晃動。

她也沒看人有沒有跟上來,一轉身又回到客廳,拿起同一杯水繼續小口的抿飲。

沒多久,滿頭滿身木屑的衛擎風便出現了,他手中還拿了一把圓刀,走兩步,停一步的觀望。

“過來。”魏青楓命令道。

沒有遲疑地,衛擎風走上前。

“坐下。”

他照做。

“把受傷的手伸出來。”她真不想扮演讨人厭的角色,她明明是有專業、有品德的好醫生,為何此時像個後母一樣。

他老實地把手臂伸過去。“我沒讓它用到力。”

拆繃帶,檢查傷口,将所需的醫療器具一一排列好,傷口消毒,器具消毒,左手拿鑷子,右手持剪刀,一剪,一抽線,一剪,一抽線,行雲流水似的十指優雅如花。

自始至終,魏青楓一句話也不說,好像她眼前的男人不是人,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假人,她做好分內的工作就走人,無需浪費多餘的情感給人生旅途上的陌生人。

正當她任務完成、要起身離去時,一只有力的手捉住她的手腕。

“你在生氣。”衛擎風的思想回路跟一般人不一樣,他想了好久才看出她對他的不滿,他很緊張她不理他。

“放手。”魏青楓的聲音沒有起伏,也沒有以往的柔和。

“你在生我的氣。”他心裏不好受。

“我該生你的氣嗎?”她反問。

“我沒聽你的話。”所以她生氣了。

“如果連你都放棄了你自己,還有誰會在意你?在得與失之間,我們要有所取舍。”老天爺不可能只偏心一個人,魚與熊掌不可兼得。

衛擎風聽懂她的話,眼神變得有些複雜。“可是小黎說答應別人的事要做到,我不能失信,雖然比較慢,我用一只手也可以,慢慢的鑿木頭、削平、抛光、上油,我做得到。”

“那吃飯、喝水、睡覺呢?”有責任感是好事,但過于勉強自己反而是一種傷害。

他陡地一頓,不自覺的用大拇指撫搓着圓刀刀背。“我、我有吃飯……呃!睡覺……”

“你有吃飯,但只吃一點點,你有睡覺,但一天不超過五個小時,而水是完全不喝,對吧?”陽奉陰違。

衛擎風露出類似幹笑的神情,若是他的父母也在場,看見兒子這樣的反應,肯定會抱頭痛哭,驚喜萬分兒子的“病”大有進步。

“不是我要嚴格要求你,而是你的身體不允許,若是你工作到一半體力負荷不了昏倒了,接下來的事你還要不要做?失信是不好,但你有正當理由,別人要怪罪你是別人的錯,以後你再以實力證明給他們看。”他已經夠瘦了,還操出兩個黑眼圈,真是白白浪費了他養眼的“美色”。

“我想做完。”他相當堅持。

“好吧,你還要幾個工作天?”他說他是木工,魏青楓也當他是從事家具類的打磨師傅,未做他想。

衛擎風想了想,回道:“大約十五天。”

“好,我讓你做,但是你該吃的吃,該睡的睡,每日還要喝足200的水,我每隔五天會來檢查一次,若是我發現你的體重減輕,焢窯一事就取消。”以示懲罰。

“不行!”他突然大吼一聲。

張伯和張媽被他突如其來的吼聲吓了一跳,很擔心他的病又發作了,但是一轉頭看到魏青楓依然面不改色,他們又漸漸安下心來,看來只是他們太過關心才會有些慌亂,二少爺和平常沒兩樣。

其實他們只把衛擎風當孩子看顧而已,從未認真的看待他內心的變化,自從遇見魏青楓後,他所表達的個人情緒越來越豐富了,他會笑、會吼人,眼中也有了別人的影子,不再只有他自己。

“你站上來。”魏青楓跟張媽要了電子體重秤,要替他量體重。

“一定要嗎?”衛擎風不想量體重。

“不秤就沒得商量。”他自己決定。

他咕咕哝哝的老半天,也不知道在念什麽,最後在她的瞪視下,才一副小可憐的模樣站上磅秤。

“六十五公斤。”

“嗯,我胖了。”他自覺腰肉多了一點,但事實上他比受傷前還要瘦,而且沒有補回來。

“太瘦了。”他是難民嗎?

“誰說的,我真的很胖。”他努力要撐出一身肥肉,可是擠來擠去只有排骨。

“你的身高多高?”依魏青楓目測,他應該有一百七十五公分到一百八十公分。

“我不知道。”衛擎風悶悶的回道,他從來不量身高體重。

“一百七十八公分。”一旁的張伯代為回答。

“那你最少要達到七十五公斤,男孩子太瘦不好看……”國家又沒鬧饑荒,把自己餓得像竹竿幹麽。

魏青楓的偏執狂又犯了,她偏好的是胸口厚實一點、身材精實的男人,這樣才能給人一種值得依靠的安全感,但不是把身體練得東一塊肌肉、西一塊肌肉的肌肉男。

那種腰比女人細,渾身沒三兩肉的花美男她是半點興趣也沒有,甚至可以說是沒什麽好感,沒事把自己弄得那麽瘦幹什麽,除非身體機能真的出了問題,不然根本是自作孽。

“我是男人。”衛擎風沒好氣的回道。他哪裏像男孩子了?

“男人要有男人的模樣,你看看你的大腿,還沒一只花瓶粗,你還像男人嗎?”魏青楓手指的那個花瓶足足有半個人高,半徑就有四十五公分,正常人是不會有那種腿型的,她當然是故意的。

“那我吃到七十五公斤就像了。”他要當男子漢,不讓人瞧不起。

“對。”這是激将,喔不,是激勵法。

“張媽,以後你要提醒我吃飯,要是我沒空就喂我,像我小時候那樣。”他一定要把自己養胖。

張媽欣慰的抹淚,她剛到衛家工作時,二少爺才七歲,臉上沒什麽表情,也不知別人在喊他,是她一口飯一口飯的喂他,同時向老天爺祈求他能健健康康的長大。

“适度的睡眠和喝水也別忘了。”說完,魏青楓突然覺得自己變成魏大娘了。

“張媽,你替我記住。”衛擎風只要一拿起刀具就會進入渾然忘我的境界,只能仰賴張媽提醒了。

“好、好,張媽全記住了。”張媽馬上回道。二少爺能變得更好,她也有功勞。

“這兩天別讓他的傷口沾水,剛拆線的新肉還很嫩,輕輕一搓就會破皮,要等表皮層長厚一點才能碰水,但也要輕輕地洗,再十天就能恢複得差不多了。”只剩下疤而已。

“我要去焢窯。”衛擎風念念不忘這件事。

“等你增胖了再說。”他的瘦讓人看得很不順眼。

“你不守信用。”他聲一沉,頗有幾分威吓。

魏青楓将他指着她的手指拗彎,笑聲清亮地讓他指向自己。“你不曉得出爾反爾是女人的特權嗎?說話不算話更是屬于我們女人的專有名詞,你要繳點學費了,姊有空再教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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