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意志覺醒

暨澄精神恍惚, 連晚上喊外賣時都心不在焉的。

葉子游發現暨澄這天看他的目光在成倍增加，除了有事必須看其他地方，其餘時候都會盯着他發呆。問暨澄，暨澄又只搖頭。

暨澄沒吭聲, 事實上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在意識到熟悉感後, 他的頭就開始疼起來, 一陣一陣的。

“是不舒服嗎？”小手辦站在桌面上, 伸着手搭向暨澄, “你過來點。”

暨澄溫順地低頭, 然後被葉子游的小手給摸了額頭。

“不燙的。”葉子游皺着眉，“實在不舒服的話, 要不咱們去看醫生吧？”

“可能是我最近沒休息好, 或者是還沒有完全适應全息艙。我先休息下……”暨澄深吸口氣，揉了揉葉子游的小腦袋後, 起身拿衣服進洗手間。

他腦袋昏沉得很, 脹脹的難受, 洗個澡或許會清醒點。

葉子游看着暨澄腳步遲滞的背影，憂心忡忡地, 怕暨澄在洗手間自己一個人應付不來，都想飛去守在浴室裏。但想想起初在浴室裏的那一幕, 葉子游還是沒跟上去。

“暨澄你需要我的時候就叫我吧。”葉子游看着自己和筷子一般粗細的手臂，無奈地嘆了口氣。

暨澄真要在裏頭暈倒了, 他這巴掌大的身板, 也沒辦法把人拖出來。但第一時間打電話喊公寓管家, 或者急救電話，還是能做到的。

“好。”暨澄嗯了聲，往洗手間走去。

葉子游飛到門邊，擡起頭眼巴巴地看着。

暨澄回身準備關門，一低頭就看到自家小可愛跟到了門口。他眼底閃過一絲笑意，只感覺心像被泡在熱水裏，熨帖又溫暖。

“這樣吧，我不關門。你過幾分鐘就喊我一次，我就應聲。”

葉子游想了下，認真點了點頭，覺得暨澄這個方案可行。這一本正經的模樣，讓暨澄神忍不住蹲下搓了搓葉子游的小腦袋瓜，然後雙手托着把他擱在了洗手間門外的小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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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手間水聲嘩啦啦，葉子游算着時間定期确定內裏的暨澄狀态是否還好。

“暨澄……”葉子游抓了抓手，數了下，自己已經喊到了第六遍。他耐心等着，翅膀有些焦急地在身後扇動。

浴室裏只有嘩嘩水聲，再無回應。

靠在浴缸裏的男人不知何時阖上了眼，臉色慘白眉頭緊鎖。

暨澄陷入一種很奇怪的狀态裏，他能清晰地聽到外頭小羽嘉在喊他名字，但怎麽都無法開口回應。腦海裏很亂，不斷有陌生的畫面閃過。

那些光怪陸離的畫面，不像是正常生活的場景，倒像電影般奇怪。一下子是會說話的大貓，一下子又是滿身機械的青年。畫面裏的人長着同一張臉，與小羽嘉如出一轍。

“子游、子游……”

聲音也逐漸變得清晰，急切焦灼，帶着濃濃的思念和眷戀。

暨澄感覺自己呼吸不過來了，那種被陌生存在入侵吞占的疼痛只持續了很短時間，随後而來的是綿密不絕如潮般的洶湧情緒。

門外的葉子游坐不住了，他直接翅膀舒展開，躍下櫃面往浴室裏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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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裏的水汽沾在翅膀上，葉子游越飛越覺得沉。他沒減速，只想趕緊确認暨澄的安全。

定睛一看，眼見着人要往水面滑，葉子游神經都繃緊了。他顧不上其他，趕忙伸手去抓暨澄的手臂。

可小手辦的手掌又如何能阻止人類身體的暨澄往水下出溜，葉子游大張着手指，抓不住暨澄，情急之下只能去扯暨澄的頭發，想讓痛覺喚醒對方。

“醒醒！要嗆水了啊！”葉子游盡自己可能吼出聲，翅膀呼啦呼啦地扇得很快。

暨澄往下滑的趨勢仍在繼續，葉子游心裏陡然升起無力感。他害怕自己崽溺死在浴缸裏，心頭怕得很。但他真的找不到更好的辦法了，這麽緊急的關頭，打電話都是徒勞的。

……等等！書房有緊急求助按鈕！

葉子游腦海裏閃過暨澄書法牆上的小圓按鈕，當即就準備轉身飛去書房。

一剎那，浴缸裏的男人滑進了水面下，咕嘟出一串泡來。只見他身子掙動了下，随即嗆咳起來。

暨澄終于能重新控制自己身體，口鼻了進了水，他咳得撕心裂肺的。他顧不上腦海裏混沌的記憶，只提高音量嘶啞出聲。

“……咳！咳咳咳，葉子游！”

還未飛出與浴室相連的卧室的葉子游一愣，詫異地回頭，以為自己聽錯了。他怔了下，确定浴室裏暨澄确實在喊他，當即往回飛。

“子游！”暨澄雙臂攀在浴缸邊，勉力往浴缸外爬。

葉子游重新飛進來，就看到擡着頭的暨澄雙眼充血，往外吐着水。他想問暨澄好點沒，但腦海不斷盤旋着暨澄剛才喊出的名字。

這個世界不應該有人知道他叫葉子游，寫文時沒設定過，來到這個世界後，他更從來沒提過。

暨澄怎麽會知道他的名字……

就在葉子游驚疑之際，暨澄定定地看着眼前的小手辦，小心翼翼伸出手去，“子游……你怎麽成這樣了？”

暨澄這麽一開口，葉子游全然能确定眼前情況了。他湊到暨澄臉邊，仔細地觀察對方的表情，”……暨澄，你想起什麽了嗎？”

葉子游能感應到自己心在雀躍，他都以為葉蕭闌沒辦法跟着過來了。如今等到了，不由得松了口氣。

“葉蕭闌、安瑟、暨澄。”暨澄重重閉上眼，複而睜開，目光清明，”是我，我回來了。”

他把眼前的小精靈捧到手心裏，不敢用力，滿眼珍惜和缱绻。

葉子游喉頭發幹，鼻子酸酸的，哽着不知該說什麽，只好仰着腦袋一瞬不瞬地看暨澄。

“你怎麽成這樣了啊，小小的。”暨澄嘆息了聲，說出口才發現自己情緒很明顯，又補了一句表揚，“好看。”

葉子游一瞬間很想把全部事實和盤托出，想着系統最初的警告，他猶豫了下，最後還是沒吭聲，只把腦袋埋進暨澄手心裏，安心合上眼。

暨澄雙手攏着葉子游，收在心口處。他移開目光看向四周，目光從溫存逐漸變得冷厲。

一個個完全不同的世界，一組組完全不同的人物，到底是什麽在操縱着他，迫使他與愛人分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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