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解心結兔子急了

花廳裏,四個男人圍着不大的桌子坐成了一圈,有一搭沒一搭的說着話。

慕言坐在路阜言旁邊,隔着半臂的距離,桃花眼裏滿載着笑意。路阜言仍舊是那副儒雅溫和的樣子,時不時搭句話,只是眼神飄忽不定,有些心不在焉。

靳承乾伸手斟了杯茶,雙手遞給路父,“岳父,請喝茶。”

路父坐在靳承乾的上首,本來還有些不自在,靳承乾這一敬茶,他反而卻鎮定下來了。三年的清苦生活,雖是磨平了他帶着銳氣的性子,卻也給了他一份更豁達曠然的心。

伸手接過茶盞,路父摸着胡子笑笑,“有勞姑爺了。”

聽見這一聲姑爺,靳承乾有些受寵若驚,那顆盤旋不定的心也落下來半分。想着要趁熱打鐵,一舉将路父心中對他的不滿都給打散,靳承乾起身對着路父鞠了一躬。

“岳父,小婿以前做事不周,對您多有冒犯,帶給您許多無妄之災,還請您寬恕小婿。不過請您放心,小婿已經有了謀劃,不日定還您清白之名,官複原職。”

即便路父心中已經接受了“三年前害得我身敗名裂的帝王如今成了我女婿”這個天馬行空的設定,眼下看着靳承乾給他行了個半禮,還一口一個小婿的自稱着,還是覺得心髒一陣抽抽。

忙站起身請靳承乾坐下,“姑爺言重了,就算三年前什麽事都沒有發生,老朽也會辭官返鄉的。”

靳承乾心裏一突突,“這是為何?您在任時的功績,是有目共睹的。人人都贊路尚書兩袖清風,是難得一見的好官。小婿從前治國無方,朝中奸臣當道,但不出半年,朝政定會肅清。還請岳父再次出山,助小婿一臂之力。”

路父搖頭笑笑,“老朽不願為官,并不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而是老朽實在難做好官。趁着今日這個機會,就與姑爺說明了吧,也解了那些心結。”

“老朽讀了太多的聖賢書,讀成了個榆木疙瘩。說話做事不知變通,直言直語的,不讨人喜歡,禦下無方,這是其一。做了三年的農事,也習慣了這平淡的日子。比起做官,老朽更傾心于做個夫子,教書育人,這是其二。”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阜言年紀輕輕便青雲直上坐到了尚書之位,菀菀又是宮中最高位的嫔妃。一家之中高官貴妃都占齊了,若是老朽再任個什麽高位,路家的權勢也實在是太大了些。朝中年輕一輩的能臣比比皆是,老朽還是安心在家做個花匠的好。”

路父撫掌大笑,“比起權勢,老朽更愛那些花草雞鴨。”

靳承乾一直垂眸靜靜聽着,見路父大笑也跟着輕笑起來,“菀菀清透,原來源頭是在岳父這裏。”

“老朽渾渾噩噩了半輩子,可擔不起清透這二字。”路父擺擺手,“姑爺啊,三年前的事,過去就過去了,老朽體諒你的難處。以後啊,進了家門,咱們是翁婿,老朽只盼你與菀菀和和美美。出了家門,咱們是君民,老朽只盼大祁繁榮昌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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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祁有國丈如此,是臣民之幸。以茶代酒,小婿先幹為敬。”

靳承乾起身,舉杯對路父施了一禮,仰頭飲盡杯中茶,“小婿定會待菀菀如掌心至寶,不讓她受丁點委屈。”

花廳內氣氛頗為沉重,廂房的外院卻又是另一番光景。

自從路母不經意間提了句說家裏的母兔生了窩小崽,就一直被路菀菀和魚真用亮晶晶的眼睛期盼地注視着。路母受不得兩個小丫頭的撒嬌癡纏,只好帶着兩人去了院角的兔籠。

一窩的兔子均是雪白,只有耳朵內側和鼻尖是粉紅的,紅色的眼睛嵌在雪白的皮毛上,像是精靈般清純可愛。

路母回屋去準備晚上包餃子的面,任由兩個小姑娘在外面逗着兔子玩。

路菀菀見着小兔子就喜歡上了,隔着籠子眼巴巴望着睡眼惺忪的小兔子,“阿魚,北辰閣太冷清了,咱們也養些什麽吧。”

魚真拿了片白菜葉在小兔子的耳朵上掃來掃去,玩的樂不可支,“這話你得跟陛下說去,我答應了沒用。”

路菀菀被魚真忽視了,抿抿嘴,心裏有些小失落。擡眼看見立着耳朵鼻尖水潤粉嫩的小兔子,又瞬間被治愈,伸手就探進籠子裏想要去摸。

魚真眼疾手快地拽住她的手腕,“幹什麽呢?不許胡鬧。”

路菀菀吸吸鼻子,讪讪收回手,“我就是想摸摸。”

“那可不行,要是傷着了怎麽辦。”魚真一本正經地訓斥着,“兔子急了還咬人呢,你要是拽疼了它,它咬了你,陛下還不得吃了我?”

看着路菀菀委屈的小表情,魚真拍拍胸脯挽起袖子,“不過沒關系,我幫你摸。”

看着魚真纖細的手指覆上小兔子的背,路菀菀有些興奮,“什麽手感?”

“唔…軟乎乎,溫熱熱的。”魚真沿着小兔子的脊背,從脖頸撫到尾根,還拽了拽那毛茸茸的小尾巴。

“那你再摸摸鼻子。”路菀菀蹲在旁邊,咬着唇比劃着。

“唔…濕濕的,滑滑的,涼涼的。”魚真用指尖點了點粉嫩的鼻尖,還壞心地在鼻頭轉了一圈,惹得小兔子一陣輕顫。

小兔子皺皺鼻子,竟是打了個噴嚏,黏黏的液體濺了魚真一手。

“咦…還髒髒的。”魚真嫌棄地皺眉,甩甩手上的粘液。

“活該,讓你捉弄它。”路菀菀笑的不行,抓了片菜葉塞到魚真手上,“給,擦擦。”

“過河拆橋,卸磨殺驢。”魚真斜了路菀菀一眼,癟癟嘴不滿的嘟囔。

“阿魚讨厭。”路菀菀笑着去扯魚真的頭發,卻是注意到了她脖頸上的奇怪項圈。

黑色的絲線編制成繁複漂亮的花紋,在陽光下閃着油亮的光,下面還墜了塊精巧透亮的玉佩。路莞莞伸手摸了摸,硬的。

“阿魚,這是什麽?好精致。”

“定情信物。”魚真挑挑眉,“符延剪下了自己的一縷發,編了一整晚呢。”

“…”路菀菀默然,忙将手在魚真的裙擺上抹了幾把。

“你嫌棄?”魚真看着路菀菀的動作急了,“這代表着守護呀!你懂什麽!昨晚我可是将…”

“啊!”話還沒說完,魚真表情一滞,狠狠閉了閉眼。

路菀菀被吓了一跳,忙轉頭去看。只見魚真的右手還掐着那片白菜葉,一只小兔子蹬着後腿,站起身将魚真的手指連着菜葉一起含進了口中。

見狀,路菀菀忙伸手去推小兔子的頭。小兔子很乖,抖抖耳朵便松開了口。

魚真使力将手抽回來,看着指尖上一圈淡淡的染着血的小牙印,欲哭無淚。伸手擦了擦,習慣性就要含入口中。路菀菀急忙拽住她的腕子,“幹什麽呢你?”

“疼…”魚真這才反應過來,她剛才竟是被只才滿月的小兔子給咬了。

眨眨眼睛皺着鼻子快要哭出聲,“莞莞,為什麽受傷的總是我…”

路菀菀心疼的不行,拉她起來去屋裏洗手上藥。走到半路卻想起了魚真說到一半的那句話,猛地一頓,“你昨晚把什麽給符延了?”

“啊?”魚真還看着指尖懵着,聽着路菀菀帶着怒氣的話不自主的縮縮肩膀,“牙…”

即便親眼見着魚真被看似溫順的小白兔狠狠咬了一口,路菀菀仍舊是沒有打消要在北辰閣養些什麽的念頭。安慰了魚真幾句便迫不及待地出去尋靳承乾。

靳承乾正跟着路父學怎麽給菊花剪枝,見路菀菀過來,忙放下剪刀環住她的肩,“怎麽來了?”

路菀菀羞澀笑笑卻沒答話,轉身朝着路父甜甜道,“爹爹好。”

“乖寶也好。”路父一打見着寶貝女兒嘴角就沒合攏過,“爹爹去看看你娘的餃子包的怎麽樣了,別忘了待會帶着姑爺回屋吃飯。”

“哎。”

路菀菀目送着路父離去,看着路父進了屋立馬轉身回抱住靳承乾,踮腳用鼻尖去蹭他的下巴,将尾音拉的嬌嬌長長,“夫君!”

靳承乾被這一聲喊得心都酥了,低頭去親她的額頭,軟着聲音回着,“乖寶是不是想我了?”

“一個時辰不見,如隔三秋。”路菀菀伸手挂在靳承乾的脖子上,蕩着雙腿。

“小嘴真甜,來親親夫君。”靳承乾用手托着她的小屁股,探頭去尋那嬌軟的唇瓣。

路菀菀抿着唇笑着躲開,“夫君只要答應我一件事,我就親親你。”

“但說無妨。”

“夫君,咱們在北辰閣養窩兔子吧。”

靳承乾默。

“乖寶,是不是我陪你太少了?以後我将書房也搬到北辰閣可好?”

“不是這個啦。”路菀菀扭着屁股掐靳承乾的耳垂,“我就是喜歡那種毛茸茸的小東西,嬌嬌軟軟的,好玩極了。”

“你看這盆仙靈芝,”靳承乾轉了個身指着那片開的極盛的菊花,“還有那盆天鵝舞,是不是也毛茸茸,嬌嬌軟軟的。還香呢,不信你聞聞。”

路菀菀哭笑不得,一口叼住靳承乾的鼻尖,“香也不要,要活的,會動的。”

靳承乾再默。

“那咱們抓緊時間生窩小娃娃?活的,還會哭會動。”

“這不時一時半會還生不出來嘛。”路莞莞湊到靳承乾耳邊去含他的耳垂,“夫君你到底允不允嘛?”

“非得要?”靳承乾眯着眼打了個哆嗦。

“非得要。”

“既然要養,咱就養些不一樣的。”看着路菀菀水靈靈的眼睛,靳承乾到底是敗下陣來。

“前些天北邊進貢來了幾只純種的黑眼雪貂,還有只下了窩崽。本來想養大了給你做身衣裳,現在看來,還是給你養着玩你會更高興些。”

“親親。”得了靳承乾的承諾,路菀菀高興極了,重重吻了下他的臉頰。

“好,親親。”看着路菀菀燦爛的笑容,靳承乾心底油然而生一種滿足感,把媳婦當閨女養也挺好的。以後要是有了公主,也得要這麽寵着。

作者有話要說: 感覺路父那一段就是個雞肋,我寫着卡文,你萌看着還沒勁,可不寫吧,背景總覺着還缺那麽一塊。

唉,小寂重重地嘆了一口氣。那一千字真是憋死我了qaq

路父稱自己是老朽,皇帝稱自己是小婿…好像有些奇怪哦。。

還是喜歡寫皇帝和菀菀的互動,少女心大爆發啊啊啊

把弟弟擠到下章去了T^T 都怪我話多

符延和魚真的定情信物真是太惡趣味了…頭發和乳牙,

咦~要是以後我男票給我這個,你說我是要還是不要呢…

等有了男票再糾結吧嘿嘿嘿

感謝無雙丷顏玉姑娘的營養液o(* ̄3 ̄)o

感謝一直陪伴着小寂的天使們,愛你萌!!o(* ̄3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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