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胭脂香愛很容易

晏寧宮雖然長時間沒有人住, 但該有的打掃還是一天都未曾落過的。院裏院外均是幹幹淨淨,一塵不染,屋裏的桌椅床櫃也都是一應俱全。

說是遷宮, 其實也就是挑些發簪衣飾這樣路菀菀喜歡的小玩意帶過去。是以,很快便遷好了。

符延親自給北辰閣的正殿和大門都上了鎖, 又挑了批看起來老實本分的宮人送到晏寧宮,好好訓誡了番, 這才放心離去。

靳承乾擔心路菀菀突然搬離了熟悉的地方, 心裏會不舒服,便舍了一個下午陪着她。帶着路菀菀将晏寧宮仔仔細細轉了一圈,又用了晚膳,還是不放心。又拉着她坐下,事無巨細地叮囑了番。

路菀菀哭笑不得,耐着性子等着靳承乾終于碎碎念夠了, 立刻起來推搡着他的腰将他給攆了出去。

“陛下, 臣妾知曉了。您的折子還沒批完呢, 快回去吧。”

“乖寶,”靳承乾好不容易走到門口, 卻又折了回來, “你…”

“臣妾知道了。”

路菀菀起身福了一禮, 扯着靳承乾的袖子将他送到了門口,“陛下早些回來,臣妾等着您吃宵夜。”

“朕…”

靳承乾看着路菀菀堵着門一副誓死不讓他進的模樣,羞囧地摸了摸鼻子。

“那朕就走了?”

“唉。”

路菀菀眉眼彎彎應了聲, 靠在門口目送着他離開。

靳承乾無奈,嘆了口氣轉身離去。

朕話多些,還不是因為你個小不省心的。你看朕還跟誰這樣絮絮叨叨過,個沒良心的小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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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踏出晏寧宮的大門,靳承乾臉上的笑意就全數退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滿面的戾氣。

“把今個碰過那盒胭脂的,全都給朕抓起來,一個一個的好好審。”

看着靳承乾近乎鐵青的臉,符延垂首,斂着眉躬身應是。

靳承乾前腳剛走,晏寧宮後腳就進來了個不速之客。

“娘娘,陳婕妤來了。”

“她來做什麽?”

今天發生的事太多,路菀菀有些累,正準備沐浴後上床歇息。聽了這聲通禀,皺了皺眉頭。

她對後宮的這些嫔妃,無論是否與她有過過節,都有些淡淡的不耐和厭惡。

“請進來吧。”路菀菀壓下心頭的不快,吩咐道。

該做的面子功夫,總是要做的。她身居高位,本就惹人妒忌,若是再傳出借勢欺淩其他宮嫔的消息,難免會讓陛下失了面子,讓路家也跟着蒙羞。

三人成虎,人言可畏。在這深宮之中,就算她有再大的靠山,也還是別做太過的好。

“臣妾給貴妃娘娘請安。”

陳婕妤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請安問好。

“陳婕妤怎麽有空來了?”

路菀菀揮手示意賜座,語氣卻是有些不冷不熱。

陳婕妤毫不在意地道謝後坐下,仍是笑着。

“臣妾看見娘娘今日遷宮,便過來看看。”

說着,臉上的神色轉為擔憂,“這是怎麽了?娘娘在北辰閣住的不好?”

“挺好的。”

路菀菀揉了揉眉心,和陳婕妤對視着。

這平日裏毫無交集的人,怎麽今個就巴巴地過來了。見面了,也沒什麽好說的,就不覺着尴尬?

陳婕妤可是沒覺着尴尬。

路菀菀遷宮這事像是長了翅膀一樣,沒一會就在在後宮傳遍了。她遣宮女來打探,就聽說北辰閣被嚴嚴密密給鎖了起來,就連宮人都換了批新的。

她不放心,特意來走了這一遭。

進門時就看見靳承乾臉上不愉地出了門,現在再瞧着路菀菀這滿面掩不住的疲憊之色,心下一喜。

看來,這寵冠六宮的元宸貴妃,是要走下坡路了。

“換個地方住也挺不錯的。”

陳婕妤笑笑,“換個地方,換種運氣。

“借你吉言。”

路菀菀也扯起嘴角笑笑,注意力卻是落在了她的脂粉上。

從陳婕妤進門開始,她就聞到了一股莫名的香氣。這香味極為熟悉,濃重又輕靈,有股特有的動物氣息。

看着陳婕妤的粉面桃腮,路菀菀心思一動。忽的想起來,今個早上的那盒胭脂,也是這個味道。

“陳婕妤的胭脂,好香啊。”

陳婕妤一愣,用指尖蹭了蹭臉頰放在鼻下聞聞,笑了笑。

“這胭脂是以前的了,現在宮裏都不再用了。不過臣妾很喜歡這個,樣子別致,香氣撲鼻還持久,連陛下都說好。尤其是那個盒子,漂亮極了,上面還刻着只小鹿。”

路菀菀眉梢一動,心裏有些納悶。

陳婕妤的胭脂和她今天新得來的應該是一種,只是為什麽陛下卻說他不喜歡這個味道?

“本宮也很是喜歡呢,陳婕妤那可還有多餘的與本宮換一盒?”

“娘娘哪裏的話。”

陳婕妤擺擺手,“一盒胭脂罷了,臣妾這就讓人去給你取來。”

看着陳婕妤旁邊的小宮女退出去,路菀菀攪了攪手上的帕子,溫聲道謝。

“那就有勞陳婕妤了。”

靳承乾坐在岸邊,手上拿着朱筆,心思卻不在奏折上。

那批胭脂在路菀菀封妃後就讓他下令全都禁用了,連還沒來的及送到各宮的成品都已經全部銷毀了,怕得就是有哪盒不小心混入路菀菀的宮中。

現在那盒胭脂突然出現在北辰閣,絕對有蹊跷。

再聯想到今個早上的貂兒傷人一事,靳承乾的眉頭越皺越緊。

符延站在一旁,将靳承乾的心不在焉盡收眼底。思索了番,開了口。

“陛下,若今日的兩事不是意外,那北辰閣想必還會有些別的東西。要不要奴才帶人去搜一搜?”

“明日一早,帶三十羽林衛,将北辰閣給我仔仔細細地搜一遍。”

靳承乾将筆放下,手指在案上一下一下地敲着,“任何有疑點的東西都不要放過,全程,你一步也不許離開。”

“是。”符延颔首。

想着魚真的傷,符延眯了眯眼。要是真有誰在搞鬼,他定要将那人碎屍萬段。

晏寧宮裏,魚真手上拿着那個精致的胭脂盒左看右看。

“陛下心,海底針。整個後宮用了三年的胭脂,碧波湖都快染成這個味兒了,怎麽突然就不喜歡了呢。”

“別打開,陛下不喜歡,別壞了屋子裏的味道。”

路菀菀攔住魚真想要擰開蓋子的手,拄着腮嘆了口氣。

“我也覺得陛下此舉有些奇怪,但是我知道,他絕對不會害我。”

“那你費這麽大周章拿着個幹嘛?”

魚真挑挑眉,将胭脂盒推到一旁。

“我相信陛下這樣做肯定有他的理由,而初衷定是為了我好。陛下不願讓我涉足後宮的陰暗面,我都懂,都清楚。”

路菀菀看向魚真,“可是,我卻不想就這樣一直縮在陛下的身後。我想知道,他到底在瞞着我什麽,我又能為他做些什麽。”

“你只要平安喜樂就好啦。”

魚真拍拍她的手背,笑着安慰,“你開開心心的,陛下才能安下心來嘛。”

“阿魚,你說的我都知道。”

路菀菀趴在桌上,将頭埋進臂彎,聲音悶悶,“我不會以身涉險,不會給陛下添麻煩。”

“可我不想像一個小傻子一樣躲在陛下的身後,每天吃喝玩樂,看着陛下忙這忙那焦頭爛額卻一點忙都幫不上。那種感覺,很不好。”

說着,路菀菀煩躁地擡起頭,頭上的珠花叮叮當當地撞在一起。

“我不奢望能幫陛下解難,但能幫他分憂也是好的。至少,不要像現在這樣。”

“就這麽相信陛下?你就不怕陛下是将你當做棋子,或者是哪個他深愛的人的擋箭牌?”

伸手撥了撥路菀菀耳邊晃動的珠花,魚真一臉的故作正經。

“我看過好多寫宮裏生活的話本,裏面可都是這樣講的。”

“再亂說話我可揍你了。”路菀菀瞪着眼揮舞了兩下小拳頭。

“我是心眼少,但我不缺心眼啊。這些日子裏來的一點一滴我都記着呢,陛下是真心實意的對我好,比爹娘對我還要好。我要是再疑心陛下,是該有多沒心沒肺啊。”

“菀菀,”魚真挑着眉湊近路菀菀,“你是不是愛上陛下了?”

愛上陛下了嗎?路菀菀斂眉想着。

或許是愛上了吧。

那樣頂天立地的男人,那樣毫不掩飾的寵愛。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刻,都像是被泡在蜜罐裏一樣。從發尾到心尖,都甜的絲絲入微。

愛上他,好像是一件太容易的事情。

“喲,我們家菀菀的那顆小春心萌動了呢。”

看着路菀菀情不自禁的笑容,魚真自然是懂得了怎麽回事。在她眼前揮揮手,笑着打趣着。

“別總說我。”路菀菀臉有些紅。

每次一想到靳承乾,她的心口就像是被撒了一把糖,暖暖甜甜的,臉上的笑意止也止不住。

“你愛符延麽?”

“不愛。”聽見符延的名字,魚真的臉色瞬間黑了。

狠狠咬了咬牙,魚真猛地拍了下桌子,“我都煩死他了。”

“你看看,你看看。”

不顧路菀菀被她剛才那一拍唬的一臉懵,魚真伸出手在她眼下晃了半天。

“他打我手心!”

“啊?”

路菀菀眨眨眼,拉過魚真的手仔細端詳着,有些納悶。

“符延的手勁兒什麽時候這麽小了…”

“不管有沒有用力,他打我就是不對!”

魚真抽回手,站起身怒目圓瞪。

“而且,除了身體上的傷痕,他對我幼小的心靈,更是造成了無法磨滅的傷害!”

“…”

路菀菀目瞪口呆地看着突然激憤的魚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

魚真站起身,來來回回地踱着步。

“他還罰我寫檢讨,還有保證書。保證以後離任何非人的活物至少三丈!”

“不止如此,他還罵我!”

魚真在路菀菀身前停住,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子,冷哼了一聲。

“他罵我蠢?!還說我好了傷疤忘了疼,被兔子咬了沒兩天又興致勃勃地去招惹貂兒,笨得無可救藥!”

“你說,這怪我嗎?怪我嗎?啊?”

“不不不。”

路菀菀忙站起身拉着她坐下,“都是我的錯。今晚上我就教訓他,讓他連着守半個月的夜,給你出氣,好不好?”

“不好!”

魚真一甩袖子,哼唧一聲,“半個月,你想累死他啊?”

“…”我這不是順着你的意思嘛。

路菀菀眨眨眼,“那你想怎樣?你說。”

魚真眯了眯眼,猛地又站起身,直直往外走。

“你幹嘛去?”

看着魚真怒氣沖沖的背影,路菀菀不放心地喚她。

“收拾收拾東西,我要做套家法出來。”

魚真頭也不回地推開門,“敢教訓我了還,簡直是反了天了!”

紙老虎。她都能想象的到符延生氣時魚真的慫樣。

路菀菀搖搖頭,将桌上的胭脂盒子放到梳妝箱的最底層。

這盒胭脂得找個機會送出宮去,讓牛兒幫着查一查。

作者有話要說: 快要高考啦。

好像在高考之後,就一直在慢慢的堕落…

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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