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腹黑叔好運連連 (1)
時間一天天過去, 路菀菀的小日子每天都可以說是如魚得水,有聲有色。
這不只是因為靳承乾每天将她如珠如寶的捧在手心,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神棍皇叔靳蒙逆搬到宮裏來小住了一個月。
靳蒙逆是個看起來不食人間煙火但實際上極為有生活情趣的男人, 他的到來給路菀菀的生活帶來了不少的樂子。
…當然,也給靳承乾帶了不少煩惱。
這天早上, 二人正在桌上用早膳。
靳承乾的心情本還是不錯的,笑眯眯地給路菀菀夾了塊酸黃瓜, 哄着她多吃些。
路菀菀點點頭, 也禮尚往來地給他回夾了筷豆腐,擺擺筷子示意他用快些。
“什麽事這麽急?”
見路菀菀急匆匆地喝着粥,靳承乾有些納悶,但還是柔着聲音問着。
其實,他心裏已經有了個答案,雖然他并不願意相信。
“因為今天叔父說要來看臣妾呀。”
路菀菀放下筷子, 伸舌舔去嘴角殘餘的粥漬, 眼睛裏晶晶亮亮。
“陛下, 您快些吃快些走。待會叔父來了,你們再吵起來就不好了。”
“…朕就知道是他。不過這老家夥怎麽又要來。”
靳承乾悶悶地呼出一口氣, 筷子在面前的碟子裏撥來撥去, 最後還是啪的一聲撂在了桌上。
“乖寶, 你怎麽就那麽喜歡他?”
“因為叔父長得好,風趣幽默,還會算卦。最重要的是他很疼臣妾呀…”
路菀菀本還搖頭晃腦地列舉着靳蒙逆的優點,察覺出靳承乾的不悅, 忙噤了聲,握住他的手左右搖晃着安慰。
“陛下,叔父是叔父呀,就像是臣妾的父親一樣的。”
“…那朕呢?”
靳承乾轉頭看向路菀菀,眼神幽深如墨,聲音裏滿是怨念。
“你說叔父也真是的,那麽大年紀了,封了國公,有自己的府邸,卻還非要住在宮裏,這本來就不合規矩。他竟然還一點悔過之心都沒有,仗着朕賜的腰牌每天出入後宮如無人之地,你說他該不該罰?”
靳承乾越說越起勁,伸手拍了下桌子,不顧路菀菀眨得快要抽筋的眼睛,繼續抱怨着對靳蒙逆的不滿。
“還有啊,他竟然還心安理得地穿着你給他做的袍子,哪兒來的臉面!…”
偷偷瞄了眼站在桌前的靳蒙逆越來越陰沉的臉,路菀菀實在是沒忍住,一把捂住了靳承乾還在喋喋不休的嘴。
“叔父,您來啦。”
“來了。”
靳蒙逆笑着挑了個位置掀袍坐下,淡然地對上靳承乾錯愕的眼睛。
“菀菀有心了,還知道叔父疼你。”
“誰讓你進來的?”
靳承乾拉下路菀菀的手放在腿上,眯着眼朝靳蒙逆從鼻子裏哼出了一口氣。
“擅闖宮闱,其罪當誅!”
“那又是誰讓你罵我的?”
靳蒙逆微微偏頭,一縷銀白的發絲從不算整齊的發髻上落下來,堪堪懸在耳邊。襯上那瑩白的耳垂,更是顯得他有股仙風道骨之感。
“吃完了?趕緊去上朝吧,大臣們都還在等着。”
“你…”
靳承乾挑了挑眉,剛要開口罵回去,就覺得袖子被輕輕拽了下。
他疑惑地側頭,正對上路菀菀水潤潤的眼睛。
“陛下,叔父是長輩,還幫過咱們很多忙,您別欺負他。”
路菀菀擔憂地看了眼面上波瀾不驚的靳蒙逆,柔聲勸着。
“乖寶?”
聽見路菀菀這樣說,靳承乾不敢置信地睜大眼,嘴裏酸酸。
“你幫他?”
“陛下,您別氣了。等您上朝回來臣妾給您下面吃好不好?”
路菀菀嘆口氣,拍拍他的手背,用着哄小孩子般的語氣。
“…”
靳承乾默然。
輕輕把路菀菀的手放回她的腿上,推開了凳子猛地站起來就往外走。
見着他散發着濃重郁氣的身影,一直不發一言的靳蒙逆終是開了口,可那冷冷淡淡地語氣卻更是氣得靳承乾心肝俱疼。
“才吃這麽些就不吃了?”
“看見你朕便覺得沒胃口。”
靳承乾回頭,看着靳蒙逆微微挑起的眉尖狠狠咬了咬牙,再不留戀地出了門。
死老頭,不好好在山上等着孤獨終老,總下山來轉悠什麽?把朕的菀菀弄得鬼迷心竅,發配邊疆都是輕饒了你。
“叔父,您別生氣,陛下他以前不是這樣的。”
路菀菀尴尬地摸摸鼻子,給靳蒙逆斟了杯茶,輕聲道着歉。
“确實。”
靳蒙逆笑着敲了敲桌子,眼睛彎起個漂亮的弧度。
“至少他以前對我的不滿從沒有說的這麽明顯。”
“沒關系,男人只有在全心信任着的人面前才會表現的像個小孩子。”
看着路菀菀羞囧的神色,靳蒙逆不在意地擺擺手。
“像他那樣的男人,也就只有在你的事情上才會有這樣的一面了。叔父怎麽會在意,只會為你們感到高興。畢竟,這才是愛情該有的樣子。”
路菀菀啓唇笑了笑,不好意思地垂下了首,心裏卻是美滋滋地冒了個泡。
“叔父,您今個怎麽來的這麽早?”
“你的好夫婿看我不順眼,讓我去南方治水,明日便啓程。我得早些過來再瞧瞧你啊。”
靳蒙逆淡淡抿了口茶,擡眼打量了下路菀菀驚愕的神色,了然地點頭。
“我就知道他不會告訴你。嗤,真幼稚,連親叔叔的醋都要吃。還好他是皇帝,能把你圈在這個沒男人的後宮裏,要不然啊,遲早要被自己酸死。”
路菀菀思考的重點卻不在這裏,她思索了會,茫然地看向靳蒙逆。
“可是,還有快兩個月才到汛期,陛下現在是想讓您去哪裏治水?”
“随便哪裏,離京城越遠越好。”
靳蒙逆拍拍袍子站起身,無奈地看向路菀菀。
“他讓我夜觀星象,好防患于未然。”
“…”
路菀菀眨眨眼,說不出話來。
她真不敢相信,下這個命令的人會是她英明神武的陛下。
“好了,不說這個了。”
靳蒙逆慢悠悠地往門口走,揮揮手讓路菀菀跟上。
“這一去也不知要多久,咱們的這頓離別宴可得好好張羅張羅。走,跟叔父去小廚房,咱們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路菀菀本還對将要到來的離別有些傷感,可等看到了廚房裏面的情景,卻是不由得抽了抽嘴角,所有的失落都被對魚真的無奈給一掃而空。
魚真的腿好了一多半,可還是不能打彎。但她又是個閑不住的性子,一能下地走動了就開始滿院子的亂跑。
現在她正以一種奇怪的姿勢,支着腿半蹲在案板前用筷子夾着包子吃。
見路菀菀站在門口目瞪口呆地望着她,魚真有些不好意思地抹抹嘴巴,讪讪笑了笑。
“菀菀,寧國公,你們來了啊。”
“…你蹲這幹嘛?怎麽不讓人拿到屋裏去吃。”
路菀菀回過神來,忙走過去将她攙起來。嘴裏不滿地念叨着,手上卻是麻利地給她拍着裙擺上的土。
“其實我是來監工的。”
魚真歪歪斜斜地站起來,羞澀笑笑。
“但是包子有些香,我沒忍住,就找了個借口把他們都攆了出去,自己偷吃了幾個。”
“喲,好主意,咱們今日便包包子吧。”
靳蒙逆倒是習慣了魚真時不時就要搞出些亂子的本性,見着她現在狼狽的樣子,也只是不在意地笑笑。
“好好好。”
魚真不知道靳蒙逆今個為什麽突然想起了這個事,但剛才那香味還留在她嘴裏,唆使着她不住地點頭應是。
“國公爺要是有用得上奴婢的地方,盡管開口。”
靳蒙逆朗聲大笑,擡手摩挲着下巴,眼裏神色不明。
“放心,用得着的。這種事情,自然是要大家都參與才有意思。”
“娘娘在做什麽?”
見符延進來,靳承乾忙擱下朱筆,擡頭看向他。
“寧國公是不是已經回去了?”
“國公爺沒走…”
符延嘆了口氣,将手上的食盒放到桌上,蹙着眉不知該怎麽用合适的語氣跟靳承乾傳達這件事。
“嗯…他在帶着娘娘包包子。”
“什麽?”
靳承乾猛地拍了下桌子,瞪着眼将手上的奏折啪的一聲摔在了地上。
“他怎麽敢!”
見靳承乾動怒,符延倒是挺高興。
陛下您越生氣越好,最後立刻發威将國公給攆出去。誰讓他老不正經,非要帶着我們魚真玩泥巴…
“只不過,國公爺好像還不只是在包包子這樣簡單…”
“什麽意思?”
靳承乾陰沉着臉,面色不虞。
“奴才回去的時候,正見着一群宮女蹲在地上抓蚯蚓,國公爺在拿着刀給仙人球削刺…”
“娘娘呢?”
靳承乾越聽越氣,轉悠了幾圈,幹脆把剩下的幾本奏折也給摔到了地上。
這個瘋老頭,他又在搞什麽鬼?!
“娘娘在和面。”
符延暗暗松了口氣,幸好娘娘沒在做什麽亂七八糟的事,要不然他都不知道要怎麽跟陛下交代。
“陛下,娘娘還抽着空給您做了碗疙瘩湯,說是叫珍珠翡翠白玉湯。讓您別太操勞,注意身子。”
靳承乾睨了眼桌上的食盒,心裏的不悅稍稍散了些許。還行,沒玩瘋了把朕給忘到天邊去。
輕咳了聲,靳承乾又慢悠悠地坐回了凳子上,沉聲吩咐。
“給朕盛一碗來。”
“是。”
符延上前一步,一邊盛着湯一邊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靳承乾的神色。
“陛下,您要不要回去看一看?”
“朕不回去。”
靳承乾眼神一冷,嘴角不悅地向下彎。
“她又不想見朕,朕為什麽要回去礙她的眼?寧國公不是把她哄得很開心嘛,用不着朕。”
瞥了眼還站的筆直的符延,靳承乾不滿地呵斥出聲。
“還留在這幹嘛,回去看着娘娘啊。”
符延抽抽嘴角,把地上的奏折撿起來放在桌上擺好,躬身行了一禮便退了下去。
看着碗裏軟糯的面疙瘩,靳承乾抿着嘴用勺子洩憤似的使勁戳了戳,直到那面團被碾成了面糊糊才心滿意足地盛起來喂進嘴裏。
個沒良心的白眼狼,讓你攆朕出去。朕就偏不回去,看你不悔死。
嚼着嚼着,靳承乾又有些心酸,放下勺子悠悠地嘆了口氣。
朕竟然被攆出來了…
“菀菀,叔父走了後,你可得好好照看自己。”
靳蒙逆掀開鍋蓋,将包好的包子一個個放上去,側着頭叮囑。
“尤其要記得聽陛下的話,千萬別在關乎性命的事上使小性子。老老實實在宮裏待着,凡事多留個心眼。”
“菀菀知道的。”
路菀菀笑着颔首,幫着靳蒙逆把籠屜擺好。
“叔父怎麽突然想起說這個了?”
“許是年紀大了,就總愛操心這個操心那個的。”
靳蒙逆垂眸掩去眼裏的擔憂,自嘲地笑笑。
“最近朝政有些動蕩…不過也沒什麽大事,你當心些便好了。”
見靳蒙逆不欲多言,路菀菀便不再追問,只是甜笑着應了聲。
“菀菀,德妃來了,說是來看你。”
路菀菀正無所事事地看着竈裏跳躍着的火苗,就聽着魚真在門口喚她。
“她來幹嘛?”
聽着這話,路菀菀有些詫異。她們的關系很好?
“許是被我這包子香給引過來的也說不定。”
靳蒙逆把鍋蓋扣上,笑容滿面地接過話頭。
“來者是客,我倒是對這位大名鼎鼎的德妃娘娘好奇得很。請進來吧,正好讓她嘗嘗我的手藝。”
“…”
看着那緩緩冒着蒸汽的籠屜,路菀菀眼角抽了抽。不過見着靳蒙逆那滿含期待的神情,還是颔了首。
“那便請進來吧。”
“妹妹給貴妃娘娘請安,給國公爺請安。”
月餘不見,德妃仍是那副名門閨秀的樣子,端莊大氣。
她搭着翠蔓的手,娉娉婷婷地施了一禮,擡眼時臉上卻帶着些躊躇和不安。
“這…臣妾沒想到寧國公也在,要不,臣妾晚些再來?”
“德妃娘娘要是說不知我在這,我可是第一個不信。既然如此,又何必假惺惺地故作姿态,演給誰看?”
靳蒙逆搖搖頭,跟着路菀菀的腳步落了座。
“你這踩着飯點來,要是現在回去了,還不讓人嚼舌根子說貴妃娘娘苛待妃嫔?這可不是什麽好名聲。”
“臣妾沒那個意思。”
德妃牽強地笑笑,趁着每人注意狠狠地瞪了靳蒙逆一眼,恨不得用眼神将他的後背給燒出個洞來。
好個牙尖嘴利的寧國公。路菀菀,你好本事。
“德妃娘娘今日面色紅潤,兩頰豐腴,這氣色屬實不錯。”
靳蒙逆坐在德妃的對面位置上,細細打量了番她的臉色,笑着誇贊。
“我自在慣了,說話便就直了些,娘娘別介意。”
“國公心直口快,本宮自是不會介意。”
哪個女人不喜歡聽人誇漂亮?聽着這話,德妃心裏的不悅也散了些,撫着唇輕輕笑了聲。
可這笑意還沒落下去,就又被靳蒙逆的下一句給凍僵在了臉上。
“只是在氣運上差了些。”
靳蒙逆勾了勾唇,也跟着笑了兩下。
“我猜着,娘娘最近肯定會遇上些煩心事。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屆時還望娘娘放寬心啊。”
德妃握着茶杯的手指緊了緊,面上還和善地笑着,聲音卻是沉了下來。
“國公說笑了,本宮每日在這深宮裏安安分分地待着,哪能有什麽讓本宮煩惱的事。”
“安安分分?真的?”
靳蒙逆挑挑眉,故作詫異地望向德妃,見她臉上的笑都快挂不住了才擺了擺手。
“許也是我學藝不精,誤看了娘娘的卦象,娘娘可別生我的氣才是。”
“本宮哪是那樣小肚量的人。”
德妃垂首抿了抿茶,掩去眸裏幾欲噴發的火焰。
別以為本宮是傻子,不就是想幫着路菀菀在言語上得幾分厲害?随你去好了,等到本宮入主中宮那天,欠了本宮的通通都要還回來!
路菀菀安靜地在旁邊坐着,看着不再說話的德妃還有似笑非笑的靳蒙逆,在心裏幽幽嘆了口氣。
德妃沒來時,靳蒙逆來北辰閣陪着她,她倒是沒什麽別的感覺。
可現在德妃也在。一個國公爵位的皇叔,兩個妃位的妃嫔,陛下還不在,這三人共用一桌的情景是怎麽看怎麽覺着尴尬。
路菀菀思索了會,剛想起個話頭讓氣氛活潑些,就聽見門開了的聲音。
魚真偷偷從門口探入了個頭,挑着眉跟她悄悄比了個剪刀手,聲音恭敬有禮。
“娘娘,要擺膳嗎?”
路菀菀心裏一樂,點點頭算作回應。
不錯,時機掌握的剛剛好。
得了首肯,一衆宮女魚貫而入,将手中的菜肴一道道擺在桌上,再無聲退下。
“菜上齊了,咱們便用膳吧。”
路菀菀莞爾一笑,伸筷給靳蒙逆夾了片牛肉,沖着德妃點頭示意。
“這…不等陛下了?”
德妃皺皺眉,卻是沒碰筷子。
“陛下今個該是不會回來了,咱們先吃着。”
路菀菀暗笑一聲,将包子盤往德妃那推了推。
就知道你不會沒事閑的來我這陪我說話,果真是沖着陛下來的。
不過啊,你怕是要失望了,我家陛下他今個有小情緒了,不回來吃飯了。
“原來陛下也不是天天兒在這用午膳啊。”
聽了這話,德妃慢悠悠提起筷子,斜了路菀菀一眼,語氣裏有些幸災樂禍。
還以為你有多得寵,原來也不過如此。怎麽樣?再好的容貌被瞧久了也就膩了吧,你也是時候嘗嘗這失寵的苦了。
“是啊,沒見着陛下,讓德妃娘娘失望了。”
路菀菀彎了彎眼睛,也懶得跟她解釋,尋了個話頭刺了回去。
見德妃還想再說些什麽,靳蒙逆有些不耐煩地用筷子頭敲了敲桌子。
“貴妃娘娘脾氣直爽,德妃娘娘就忍着點吧。來,吃個包子,這可是我親手包的,陛下都還沒嘗過我的手藝。”
靳蒙逆把話說成這個樣子,德妃也只得把剩下的話給咽了回去。象征性地彎了彎唇,夾起包子咬了口。
“謝過國公了,本宮今個可真是有好口福。”
“味道如何?”
路菀菀一直目不轉睛地盯着德妃的筷子尖,見那團黑漆漆的餡進了她的口,急忙去問味道。
“…國公做的,自然是好的。”
頂着路菀菀和靳蒙逆期待的目光,德妃握了握拳頭,使勁将嘴裏那塊包子給咽了下去。
嘴裏笑着奉承着,胃裏卻是翻江倒海地想把那團莫名其妙的東西給吐出來。
翠蔓見她臉色不對,忙端了杯茶給她漱口。
德妃端着茶杯喝到快見底才把那股土腥味給從嘴裏沖沒,剛松了口氣,還沒來得及再說句話,就見面前的碟子裏又多了個小巧玲珑的湯包。
那白嫩嫩的皮子上隐隐透着些綠瑩瑩的光,看起來味道不錯的樣子,但卻總讓人覺得有些詭異。
“德妃再嘗嘗這個,本宮親自和的面,好吃的。”
路菀菀笑意盈盈地看着德妃,熱情地又給她添了些茶。
看着面前的包子,憶起剛才的那股怪味,德妃只覺得腦門上的筋狠狠地蹦了幾蹦。
可轉念再一想,這包子是由路菀菀包的,那如果自己吃了,不就是說明是路菀菀伺候了自己嗎?
她以前是美人的時候,就得恭恭敬敬地給自己布菜。就算現在是貴妃了又如何,還不是那個伺候人的命。
這樣想着,心裏的那種不情願也淡了幾分,德妃痛痛快快地咬了口那包子。
“怎麽樣?”
靳蒙逆一直就沒動過筷,現在細細地觀察着德妃的表情,嘴角勾起了個大大的弧度。
“…有些刺嗓子。”
德妃實在是說不出什麽味道不錯的話了,不等翠蔓伺候就端着茶杯一飲而盡。
撫着額頭喘了口氣,回想起那黏膩又惡心的口感,又不由得狠狠往下咽了口唾沫。
嗯?牙縫裏好像塞了些什麽?
德妃用舌尖舔了舔後牙的縫隙,不出意外地觸到了根尖尖細細的東西。
這東西裏面是硬的,直直塞進了牙縫裏。外面卻又是軟的,讓她想用舌尖把它挑出來都使不上力。
看着德妃蹙得緊緊的眉毛,靳蒙逆了然地笑了笑,沖着有些小失落的路菀菀眨了眨眼。
德妃難受了,路菀菀自然是高興的。雖然不太理解靳蒙逆到底想跟她傳達些什麽,也還是回了個笑。
德妃不死心地悄悄用舌尖挑着那個塞進牙縫的不知名的東西,看着面前互相使着眼色的兩人,眯了眯眼。
嗯?她怎麽有種被耍了的感覺?
桌上的三人心思各異,路菀菀左瞧右瞧,見還是無人說話,便也就擔起了女主人的責任。思索了會,挑起了個話頭。
“嗯…德妃最近過得可好?”
“承蒙陛下惦念,妹妹過得還不錯。”
見路菀菀提了這個話題,德妃也就暫時擱下了身子的不适感,專心地想着該怎麽扳回這一局。
挑釁地睨了路菀菀一眼,伸手緩緩撫了撫自己的肚子。
看着德妃的神情和動作,路菀菀心領神會。
唔,這是顯擺呢…
只不過,這口頭上的痛快我也不能讓你得着啊。
“陛下惦念你什麽了?”
“…”
德妃沒想到路菀菀會這麽直白的問出口,一時間也有些愣住。
她的本意是模棱兩可地說幾句陛下對她的好,勾起路菀菀的火氣。
可這在夏高麗的身上屢試不爽的招數,怎麽現在卻出了岔子?
再怎麽說也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德妃忍住心裏那股莫名的酸澀,斂起眉眼淡淡笑了笑。
“妹妹哪比得上娘娘得寵,偶爾得着句關心也是好的。”
“噢…”
路菀菀抿抿唇還想再說些什麽,卻忽的就覺着胃裏一陣泛酸。酸水順着喉管湧進了嘴裏,刺激地她差點吐出來。
皺着眉咽下喉口的那陣惡心感,路菀菀不再搭話,只是伸手給自己盛了碗肉糜粥。
這包子的膩味怎麽那麽大,隔着這麽遠都聞得她想吐,也不知德妃是怎麽吃得下去的。
“陛下以前最喜歡妹妹穿鵝黃色的衣服,沒想到現在也喜歡娘娘穿鵝黃色的。”
見這情景,德妃還以為自己的話起了作用,挑了挑眉提高了音調乘勝追擊。
“也不知陛下是喜歡這顏色,還是喜歡穿着這顏色的人。”
靳蒙逆從路菀菀幹嘔了聲後便一直觀察着她,現下見她面上的血色慢慢褪去,也沒了心思再去逗弄德妃。
“不管陛下喜歡什麽,反正不會是你。”
猛地推開椅子站起身,靳蒙逆懶得去看德妃那一臉便秘的表情,直接伸手搭上了路菀菀的脈。
沒過一會,靳蒙逆眉梢猛地一動,緩緩呼出一口氣,又慢悠悠地坐回凳子上,若無其事地吩咐宮人将路菀菀扶回床上歇着,再遣人去請陛下,傳太醫。
“娘娘這是怎麽了?可有大礙?”
德妃的心在看到靳蒙逆悠哉悠哉地喝湯時就開始一點一點地往下沉,攥着衣袖,忍不住問出了聲。
“這事可不該由我說出口,最先知道這件事的,也絕不該是你。”
不再理會德妃的追問,靳蒙逆慢條斯理地把最後一口湯給喝完,微微笑着靠在椅背上等着靳承乾回來。
可靳蒙逆表現得越淡然,德妃的心就懸得越高。她一動不動地坐在凳子上,指甲深深地陷進了手心裏。
翠蔓在旁邊安靜陪侍着,心裏的不安愈發重了起來。
可千萬別是那樣,千萬別是…
靳承乾是從禦書房一路狂奔回來的,這點從他被風吹的散亂的發髻上就能看得出來。
顧不上喘口氣,靳承乾一把拽住了靳蒙逆的衣襟把他從椅子上提了起來,貼着他的耳邊怒吼出聲。
“靳蒙逆你他娘的對她做了什麽?”
靳蒙逆只覺得耳朵嗡嗡作響,被這聲音吼的一個腦袋兩個大。掙紮着想坐下,卻發現靳承乾跟打了雞血似的,手勁大的他掰也掰不開。
無奈之下,靳蒙逆只得讓靳承乾提着他的衣襟,擡手拍拍他的肩。
“陛下,臣的母後可是你的皇奶奶。”
“老子管你是誰!”
看着靳蒙逆這幅無所謂的樣子,靳承乾只覺得全身的血一下子湧到了頭頂,氣得他快要瘋掉。
“你他娘的把那些蚯蚓和仙人球給她吃了?你他娘的真以為老子不敢揍你?”
見靳承乾紅的好似點了火就能竄上天的臉,靳蒙逆也收了和他玩笑的心思,無辜地眨眨眼,手往德妃的方向指了指。
“沒有,我哪兒敢。都讓她吃了。”
順着靳蒙逆的手指望過去,德妃正一臉怔愣地看着手上的小尖刺。
她剛才趁着沒人,實在沒忍住就讓翠蔓擋着,自己把牙縫裏的東西給摳了出來。
本還納悶着這是什麽東西,聽着靳蒙逆的話,忽然就恍然大悟。
…這東西是仙人球上的刺。
這麽想着,德妃只覺胃裏一陣的惡心,不由幹嘔一聲捂住嘴,恨不得把隔夜飯都給吐出來。
賤人…卑鄙…
德妃一邊嘔着,一邊在心裏把能想到的詞都給罵了個遍。
“再出聲就割了你的舌頭!給老子滾!”
聽着德妃一聲連着一聲的嘔聲,靳承乾更覺怒火中燒。
提起一腳便就踢飛了凳子,覺着不解氣,更是伸手将桌子也給掀了。
滿桌的湯和菜正正好好地都被潑到了德妃的身上,她的腳邊還停着個圓滾滾的小包子。
也不知是什麽碰破了它的皮兒,裏面那褐黑色的餡就這麽大剌剌地露在了外面。
要是不知那是什麽東西還好,現在德妃看着那包子,只覺得好像有一條條的蚯蚓正從裏面彎彎延延地爬出來。
喉嚨裏那股鹹腥的土味和嘴裏還殘餘着的濕滑口感更是讓她吐得天昏地暗,痛不欲生。
靳承乾嫌惡地看了眼彎着腰嘔得翻了白眼的德妃,甩了甩袖子轉身進了內室。
“朕的話不說第二遍!”
靳蒙逆整了整自己被扯亂的衣領,垂首輕輕笑了聲,便也目不斜視地跟了上去。
德妃癱軟地蜷在椅子腳,望着靳蒙逆灑脫離去的背影快要咬碎了一口銀牙。
“寧…國…公!本宮哪裏對不住你?!你竟然這樣謀害本宮!”
“娘娘,咱回去吧。陛下心情不好,咱別再惹陛下動怒了。”
翠蔓小心翼翼地拂去德妃裙上的菜汁,攙着她的臂彎扶她起來。
“沒事的,您放寬心,咱們還有小皇子呢。”
德妃狼狽地站起身,狠狠地一腳攆上那個破了皮的包子。
“回去換身衣服,咱們去壽康宮。”
她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這次路菀菀或許不是病了…
若是她也有了孕?不行,她絕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大祁的皇長子必須是出自她的腹中,人擋殺人,佛擋殺佛!
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聯合太後。
就算現在太後失了勢,可她再怎麽也是陛下的母後,與她結盟至少沒有壞處。而且若是她計劃成功,除掉太後自然也就是輕而易舉。
更何況,她們有着共同的敵人,沒有理由不是朋友。
“皇叔,要不您今個晚上便啓程吧,別等到明天了。”
靳承乾站在屏風旁邊,背着手望着被太醫簇擁着的路菀菀,話語裏散發着森森寒意。
“現在便回去吧,要不就來不及了。”
“你就那麽不想看見我?”
靳蒙逆挑挑眉,詫異地問出口。
“你媳婦可不是我害的,再說了,我可是一直在幫你。馬氏那麽算計你,叔父也算是為你出了口惡氣不是。”
“謝謝叔父了。”
靳承乾回頭,皮笑肉不笑地勾了勾唇。
“請回吧。”
“…罷了,反正菀菀記着我的好就夠了,你就是個白眼狼。”
靳蒙逆撇撇嘴,轉身快步離開,只留下個淡雅清俊的背影。
“不過你放心,我很快便會回來的,至少在我的侄孫兒滿月之前。就算他爹再不喜,我這個做叔爺爺的,怎麽也不能錯過這個大日子。”
靳承乾像是沒聽到似的木然轉身,眨眼之後卻又猛地跳了起來,氣急敗壞沖着門口喊。
“給老子回來!靳蒙逆你剛才說什麽?!”
靳蒙逆沒回頭,章太醫卻是顫顫巍巍地抖着胡子湊了過來,雪白的眉梢樂得一顫一顫的。
“陛下,國公說的對啊。貴妃娘娘她有喜了,已是快兩個月了。”
“嗯?你說什麽?”
靳承乾緩緩轉回身,表情凝固的像是尊雕像。
“恭喜陛下,賀喜陛下。”
章太醫領着另外兩位太醫跪下,聲音裏是掩不住的喜悅。
“貴妃娘娘有孕了!”
“我的天哪…”
靳承乾閉着眼狠狠掐了下自己的大腿,直到痛得微微打了個顫才敢相信這不是個夢。
他的寶貝,有了他的孩子!
繞開地下的三人,靳承乾不顧腿上的痛,踉踉跄跄地就往床邊跑。
可到了離路菀菀還有兩步的地方卻又猛地剎住了腳步,伸把眼角的淚水抹去,委委屈屈地蹲下,伸手勾住了路菀菀的手指。
“乖寶,朕還以為你出了事,你要吓死朕了。”
“是啊,也吓壞了臣妾了。都怪叔父,大喜事卻非要弄得那樣神神秘秘的。”
路菀菀使力往上拉着靳承乾,笑着責怪他。
“陛下您怎麽還坐地上了,快起來。”
“朕不敢。”
靳承乾輕輕把路菀菀握着他的手指掰開放到被子上,自己則往前蹭了兩步,坐得離她更近些,趴在床上目不轉睛地望着那個巧笑倩兮的小姑娘。
“朕不敢碰你,朕怕輕輕一碰,你就碎了。”
“什麽嘛。”
路菀菀捂着唇笑出聲,伸開雙臂沖着靳承乾揮了揮。
“臣妾要抱抱。”
靳承乾緩緩爬起來,顫着手把路菀菀的手握緊掌裏,見她不耐煩地蹙眉,才又慢慢順着她的臂将她摟進了懷裏。
直到能感受到懷裏小人溫熱的身體,靳承乾才像是又活過來了一般,僵硬的關節終于又能動彈了。
兩世了啊,他終于有了自己的孩子。最心愛的女人為他孕育的孩子,他的孩子啊。
将頭埋進路菀菀的肩窩裏,靳承乾咬着牙把眼眶裏的淚給逼了回去。
從大悲到大喜,這感覺,真刺激!
“陛下,臣妾有孕了,您怎麽都瞧不出高興來呀?”
見肩上的男人半晌都沒有反應,路菀菀不高興地去戳他的腰眼。
“您不喜歡這個孩子?”
聽着這話,靳承乾慌亂地擡頭,不出意外地看見那張陰沉如水的小臉,大有一番你敢承認我就撲上去咬死你的架勢。
“寶兒,朕高興,朕這輩子就沒這麽高興過。不對,不是高興,是狂喜。”
拉着路菀菀的手覆在自己的胸口,靳承乾一遍又一遍地低頭親吻着她的眉眼。沒有情欲,只有愛意。
“你聽,它跳的多快。寶兒,朕要謝謝你,真的謝謝你。沒有你,朕就是具行屍走肉,到死也體會不了這樣的快樂,朕…”
“閉嘴。”
路菀菀掙脫出來,一把掐上他的胳膊,呲着小牙狠狠擰了擰。
“這種日子你還敢說這樣的話,還想不想跟我好好過日子了?”
“媳婦,媳婦,我錯了。”
靳承乾笑出聲,把路菀菀圈進懷裏輕輕搖晃着。
“朕該笑的,該大大地笑出聲來。讓整個大祁都知道,朕捧着掌心上的貴妃娘娘就要給朕
同類推薦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