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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上次被趙彥辰沒臉沒皮地說了一頓後,牛桃花決定再也不上趙家的門了。
管他什麽桃不桃花煞的,跟她又沒關系。于是,她見天地接一些小生意,對高門大戶家的保媒牽線算是有個心理陰影了。
這天,牛桃花一身汗津津地回來,就看到等在自家那破舊的籬笆院外面的趙管家。
“你這是……”牛花不解地問。
趙管家問了聲好後,才道是趙老夫人想見她,還要麻煩她跑一趟。
牛桃花蹙眉,她是不打算管趙家那個斯文敗類的事情了,當下回絕,“麻煩你回去跟老夫人好好說說,你們公子的事情我真是的愛莫能助了。”
“姑娘,這話要不你當面跟老夫人說?”趙管家露出一臉的為難樣。
牛桃花想到僅一面之緣的趙老夫人。趙老夫人慈眉善目的,上次見面對她也是噓寒問暧,想着那就當面說清楚吧。
當下點頭,讓趙管家稍等,自己回去梳洗一番後,跟着趙管家再一次踏進了趙家的大門。
趙老夫人還是很熱情地接待了牛桃花,上茶、上點心的。
牛桃花在來的路上都想好了,要是趙老夫人再讓她給她大孫子說媒的話,她要怎麽解決。
結果,三杯茶下去了,趙老夫人不但絕口不提上次的事情,還一個勁地問她平日一個人怎麽過,都有些什麽愛好等等的。
牛桃花不知不覺就說了很多,說得口幹就喝茶,說到肚子餓了就吃點心。這麽一來二去的,只見趙老夫人不但對她的那些囧事聽得津津有味,還大有要繼續聽下去的趨勢。
牛桃花有點憋不住了。
都說人有三急,她吃了、喝了這麽多,能不急嘛?當下只好狠狠心打斷話題,“老夫人,您看,這天色也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趙老夫人這才看看外面,天色确實不早了,當下道∶“要不今日就在府上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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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不。”牛桃花連忙擺手拒絕,“有機會再來叨擾就是了。我先告辭了,謝謝你的款待。”
趙老夫人見狀,也不強留,又說了些什麽,牛桃花都沒聽清楚,她現在迫不及待地就是要如廁,刻不容緩。
劉媽送牛桃花出了內門就回去了。
牛桃花連忙找茅房,可這深宅大院的,也不像他們農村,府裏的茅房高雅得很不好認,她找着找着,結果撞到了趙彥辰。
趙彥辰風塵仆仆的樣子,像是剛從外面回來,看到牛桃花,立刻一瞪眼,指着她就是一頓說教。
牛桃花哪裏有心思聽他在那巴拉巴拉的,一把推開他繼續找。
趙彥辰一個不察,被她推了個踉跄,正想發火呢,就見她東張西望的,一臉急得不行的樣子,“丢東西了?”趙彥辰問。
牛桃花也不理,見這裏沒有,打算繼續往前,結果被趙彥辰一把拽了回來,那力道,差點讓她沒忍住。
她當下脾氣很不好地吼∶“你想幹嘛?”吼完,又是一臉隐忍。
趙彥辰被吼得愣了下,“你東西掉了?要不要我幫你找?”
牛桃範實在忍不住了,也不管丢不丢臉的問題了,反正她在他的眼裏也沒啥好印象,也不在乎再差點了,“你家……茅房在那?”一邊說,一邊夾緊雙腿,樣子別提多滑稽了。
趙彥辰愣了下,實在沒想到牛桃花會說這句話,等反應過來後就是一陣毫無形象的大笑,直笑得扶牆腰都直不起來。
牛桃花一頭黑線地看着他,窘迫得不行,但還是氣呼呼地道∶“笑屁啊,你就沒個三急的時候?趕緊帶我去!”最後一句,聲音更是急得不行了。
趙彥辰收住笑,他還從來沒見過這般不講究的女人,看着她急得不行的樣子,只覺得這個村姑也滿好玩的,當下指着前面道∶“看在你逗樂小爺的分上,跟我來,我帶你去。”說完走在前面帶路,一邊走,一邊笑得肩膀一抽一抽的。
看着前面笑得一抽一抽的某人,牛桃花厚如城牆的老臉也忍不住龜裂了,但還是夾着腿跟在他後面走着小碎步。要不是她現在真的急得不行,她一定要狠狠地踹這厮一腳。
走了百來步,終于到了。趙彥辰指着兩丈開外的一處道∶“就是那了。”
回答他的是牛桃花毫無形象的一陣小跑,那小碎步跑得一扭一扭的,格外的有趣。趙彥辰又是一陣笑。
牛桃花也管不了,拼了老命沖了進去解開衣服就釋放了,渾然不知,外面某人居然沒走。
釋放了後,牛桃花一臉舒适地穿好衣服,心道剛才這距離要是再遠一點點,她可就真的忍不住了。
要是在趙彥辰面前那啥了,估計她這輩子都沒臉再踏進趙府了。結果她一出來,就看到雙手環胸,笑意盈盈的趙彥辰。
牛桃花呆了呆,這人笑起來真好看,但是現在不是看他好不好看的時候,“你怎麽還不走?”牛桃花粗聲粗氣地問着,來掩飾自己那尴尬到臊得通紅的臉。
趙彥辰一眼就識穿了她的小心思,當下很不客氣地道∶“這裏是我家。”
牛桃花一怔,是哦,這裏是人家的家。她當下也不啰嗦,謝了聲後舉步就走。
趙彥辰看她那毫不拖泥帶水的樣子,心裏居然生出一股不悅來。怎麽,他這麽谪仙一樣的人站在這裏,她居然看都不看就要走?
趙彥辰再想想那些見到他,就恨不能将眼珠子黏在他身上的閨秀們,跟眼前這個牽牛花一比較,牽牛花也還是有優點的,這個優點就是跟她在一起,沒有所謂的男女大防,也沒那種時時刻刻被人盯着的感覺,更不需要裝出一副很懂事、很有學識的佳公子模樣。天知道,他是愛讀書,但也愛玩啊。
“等一等。”趙彥辰喊住了她。
牛桃花腳步一頓,反倒走得更快了。這個趙公子,她惹不起,只能躲着。
“欸,你走那麽快幹嘛?牽牛花,你慢點。嘿,你跑什麽啊?”趙彥辰看着她越走越快,最後居然小跑了起來,就一肚子火,當下也加快腳步追了上去。
聽到身後有腳步聲,牛桃花跑得更快了,她可不想在被這主罵瘌蛤蟆了。等趙彥辰氣呼呼地抓住她的時候,牛桃花都快跑出趙家大門了。
被抓住的牛桃花一手被趙彥辰捏着,一手攆在膝蓋上大口地喘氣,趙彥辰也喘着氣看着她。
好久沒怎麽活動,抓個小妞居然還費了點勁。
兩人面面相觑了須臾後,牛桃花問:“趙、趙公子,你有啥事啊?有話好好說,能先放開我嗎?”
趙彥辰看着牛桃花,她的個子不太高,大概只能到他胸口的位置。只要他一低頭,視線就能看到她此刻起伏着的胸口,大概是因為奔跑的緣故,她喘氣喘得厲害,胸口的起伏也挺厲害的。
看着那鼓鼓賽囊的胸口,趙彥辰忽然面紅耳赤起來,抓着牛桃花的手也像是被燙着了一般,趕緊用開。
牛桃花一個不察,被甩得差點摔倒。趙彥辰見狀,想去扶,卻又縮回了手。糾結之間,牛桃花自己穩住了身形。
牛桃花火大,這人是有病幹?她都避開了,他還追上來,追上來啥事不說,還推她一把,是不是真的覺得她好說話,就可以肆意欺負她?當下,牛桃花繃着臉瞪着他,“你幹嘛啊?”
趙彥辰心虛,但被牛桃花這麽一吼,面子上又有點挂不住,強詞奪理道∶“怎麽,你這就過河拆橋了?”
牛桃花一臉懵,“我過啥河了?拆誰的橋了?”
“要不是我帶你如廁,你能找到?說不定此刻已經出洋相了吧。”剛才她一沖進去,那稀裏嘩啦的聲音可是響了好久。
趙彥辰說完後,腦子裏居然無意識地自動腦補了牛桃花如廁時候的表情,還有動作。呃……他為什麽要臉紅?剛才也沒覺得臉紅啊?
看着趙彥辰忽然就臉紅不說話,牛桃花只覺得着趙家的少爺病得真不輕,雖然這是一件很丢臉的事情,此刻他提起來,她也只覺得臉上有點臊得慌,但是……
這也叫過河拆橋?雖然她識字不多,可也知道過河拆橋是怎麽用的。
“趙公子你要是真的不喜歡我來趙府,你就跟你祖母去說,別跟我說,今天也是你祖母派人去請我的。”說完這些,牛桃花轉身就走。她肯定跟這趙公子犯沖。
趙彥辰看着她氣呼呼就走的樣子,愣了一下才想到什麽,便追了出去,恰好看到她上了一輛牛車,車上還有車廂。他眉頭一蹙,這個不倫不類的是個什麽東西?
趙彥辰小跑了幾步上前拉着牛車的繩子,同時掃了眼趕車的,見是個體格健壯的男人,倒不像是壞人,眉頭不自覺地一蹙。
那趕車的男人他笑了笑,一臉憨厚樣。
牛桃花見車子忽然停了下來,掀開簾子就看到趙彥辰,當下臉色一沉,一腳跨出,對着趙彥辰就大聲道∶“趙彥辰你到底想幹嘛?”
趙彥辰見牛桃花這怒氣沖沖的樣子,怔了下,只覺得眼前這人,這般的鮮活。義正辭嚴的樣子、怒氣沖沖的樣子,還有之前雖然很急,但一點也不扭捏,爽朗的樣子。有意思。
“那個……我就是想說,那什麽……我收回之前的話。”
趙彥辰說得磕磕巴巴的,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倒是讓怒氣沖沖的牛桃花看愣了。
第一反應是,這厮不那麽面目可憎的時候,還很人模人樣的。第二反應是,這厮莫不是在憋什麽大招?牛桃花擡了擡下巴,問∶“幾個意思?”
趙彥辰長這麽大,也沒遇到像今天這般讓他不明所以的情緒。他羞赧中帶着惱怒地朝牛桃花一吼∶“我的意思是讓你有空多陪陪我祖母。”
說完心中鄙視了下自己,居然拿祖母當擋箭牌。不過,今天的牛桃花看起來比上一次順眼多了,如果有這麽個鮮活、靈動的人找祖母說說話,也是好事,對吧?
趙彥辰說完這句,見牛桃花露出一臉“你是不是吃錯藥”的表情,當下臉一拉,一個響指彈在她的額頭上,“我會讓管家去接你的,牛桃花坐牛車,雖然很配,但還是挺難看的。”
說完,折身走了。只在轉身的時候,嘴角控制不住地勾了起來。
牛桃花看了看趕牛車的二牛哥,“我坐牛車很丢人?”這個牛車可是她花錢改造了一番,有頂棚、有車廂,居然敢說她的“寶馬”不好?
二牛哥憨憨一笑,“不,不丢人。”
“就是,他才丢人呢。不管他了,走吧,回家。”
“欸。”二牛哥鞭子一甩,老牛哼哧哼哧地往前慢悠悠地走着。
本以為與趙家不相往來的牛桃花在接二連三地看到趙家的管家來接她去跟趙老夫人唠嗑的時候,雖然有點猶豫,但她實在也很喜歡趙家的老夫人,一來二往的,倒也走得很是頻繁。
就連趙彥辰那厮,看到她也不再黑着臉說些讓她難受的話了,有時候也會跟她說兩句玩笑,這不,今日她離開,他下衙,在門口就碰上了。
趙彥辰很沒形象地穿着一身官袍,手裏卻拎着一只燒雞。
牛桃花一出門,差點就跟他撞上。
“什麽味道?”已經很久不知肉滋味的牛桃花,鼻子聳了聳問。
趙彥辰看着牛桃花那聳動的鼻子還有那表情,像是一只聞到骨頭味的大狗,居然也有點可愛。
當下,他鬼使神差的舉着手中香噴噴的燒雞,問着那一臉饞樣的某人,“想吃嗎?”
牛桃花戒備地看了他一眼,确定他沒壞心思後,點點頭。這幾次來趙府,她也知道了趙彥辰這個家夥就是嘴巴臭了點,人倒也不壞。
“你請我喝酒,我請你吃燒雞。”
牛桃花在心裏默默算了下燒雞和酒的價格後,點頭,“成交。”
“那行,你等我,我換身衣服就出來。”趙彥辰說着,将燒雞遞給牛桃花,臨走的時候還不忘很小人地道∶“不許偷吃啊。”
回敬他的是牛桃花的一個白眼。
等趙彥辰換了尋常衣服後,就看到牛桃花手裏拎着燒雞,毫無形象地坐在臺階上,看着路上來來往往的人。
他走上前,在她身邊蹲下,順着她的眼神看了看,沒覺得有什麽好特別的,當下推了她一下,“傻看什麽呢?”
“我在想,我什麽時候能成為京城第一媒婆,到時候,我也要在城裏置一座二進的宅子。”牛桃花說這話的時候,語氣裏滿滿都是羨慕。
“還京城第一媒婆,牛桃花,你這還沒喝酒就醉了?”趙彥辰聞言,取笑道。
“我是媒婆,我的夢想自然就是京城第一媒婆了。”
“就你還有夢想啊。”
“我為什麽不能有夢想?一個人如果連夢想都沒有,那跟一條鹹魚有什麽區別?”
趙彥辰看着一臉認真的牛桃花,不知該怎麽反駁了。他是讀書人,他的夢想就是為官,不說指點江山,那也是要造福一方百姓的。
她也有夢想,這倒是趙彥辰第一次聽說,一個女人還有夢想。
雖然京城第一媒婆這個夢想對他來說一點吸引力都沒有,甚至在沒認識牛桃花之前,在他的眼裏,媒婆就是臉上有一顆媒婆痣,臉上擦着厚厚的,看着就讓人反感的胭脂。他是第一次見到像她這般的,臉上不但沒有媒婆痣,也沒有厚得讓人無法直視的胭脂,反倒清清爽爽,一看就是老實、本分的人,很能引取他人的好感。
比如他,兩人第一次見面雖然很不愉快,但那時候是因為他根本沒打算成親,祖母發了媒婆帖,他就開始郁悶了。
後來得知都沒有媒婆上門,他心裏可興了,結果冒出她這麽一個程咬金,能給她好臉色?
後來見她很是識相,并沒有仗着祖母對她的喜歡而做出什麽過分的事情,再加上那次“茅廁事件”後,兩人之間也算是有了點不能說的小秘密,這讓趙彥辰每每在看到她的時候,不由得就想起那日她到處找茅房的樣子,再對比當下她一本正經的樣子,就會忍不住發笑。
這件事在一定程度上成了趙彥辰沒事就拿會出來回憶下的笑點,兩人算是化敵為友了。
他看着牛桃花,只覺得這個女人倒跟那些出生後就被灌輸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的閨秀們有意思多了。
“你的時間都花在你的夢想上,那你不成親了?”
牛桃花笑了笑,“有緣人難遇,與其跟一個沒感情的人過着以夫為天,不得自由的日子,還不如一個人過。”
趙彥辰聽她這麽一說,不由得多看她一眼。嘿,沒看出來,本朝對女子的束縛不像前朝那般,但也沒幾個敢像她這般說。
“走走走,喝酒去,然後你就可以作夢了。”趙彥辰起身催促。
牛桃花點點頭,吃飽了、喝足了,才有夢想。結果猛地一站起來,只覺得天昏地暗,欸一聲,連忙就去拉趙彥辰。
趙彥辰一扭頭就看到牛桃花臉色蒼白,一頭的汗,還搖搖欲墜的樣子,吓一跳的同時,立刻抓住她伸出來的手,将人一把帶過來。
使的力氣有點大,她撞到他懷裏了,他只覺得一股清香撲鼻而來。
趙彥辰沉聲問∶“怎麽了你?”趙彥辰自己都沒發覺,他的語與中帶着一抹緊張。
牛桃花一手搭在趙彥辰的胳膊上,閉着眼精等着那陣眩暈過去後才捏了捏額頭,只覺得這麽一會的工夫,自己居然就出了一身的冷汗。她緩了下才道∶“大概蹲的時間太長,起猛了。”
趙彥辰的祖父本就是太醫院的太醫令,他雖然沒有繼承祖父的醫術,但望聞問切還是知道一點的。
他當下探出手指搭上她的脈搏,須臾後道∶“氣虛。你都沒好好吃飯嗎?”
牛桃花沒想到趙彥辰還會醫術,當下崇拜地看了他一眼後道∶“中午趕得太匆忙,沒來得及吃。”
聞言,趙彥辰只覺得一股惱火從心裏毫無預警地冒了出來。他看着牛桃花,見她的臉色比剛才好了點,當下道∶“走吧,帶你去吃飯。”
牛桃花點頭,跟上,也沒覺得這樣有什麽不對。他們華國經過這麽多年幾代皇帝的建設,民風還是很開放的。沒了那束縛女人的種種條條框框,更和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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