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伽藍雨

“表嫂。”

那女孩一開口，倒讓莫允之一愣。

“允之，這是我表妹秦素蘭，家在呂州，這次來撫州玩段時間。”

殷向宸走到莫允之身邊，攬上莫允之得肩膀。

“你好，我是莫允之，”

莫允之心口的石頭總算是落下，笑容也總算自然起來。

開始忙上忙下的叫傭人準備房間，枕頭被套都由莫允之精心選配。

“表嫂，你和姨母真的好像，大家都說我像姨母，可見了你我才覺得你更像，一颦一笑都像。”

莫允之正和秦素蘭在花園喝茶，秦素蘭忽然盯着莫允之看了許久。

其實在清平山時，莫允之見了婆母照片的時候，也覺得自己和她有些相像。

“你表哥沒怎麽提起婆母。”

莫允之一笑，這撫州城倒是都見過殷易偉的正房和二姨太。可殷向宸的母親卻沒幾個人見過，更無人提起。

“表嫂，你可聽過伽藍雨的故事。”

“聽過。”

莫允之聽了一應，起了聽往事的興趣。

“姨母年輕時的容貌不能用漂亮形容，我母親說那叫美麗。那時軍閥混戰，局勢瞬息萬變，姨母在溪邊浣衣時救起了受重傷落水的姨父。姨母不敢讓外公知道，就把姨父藏在廢棄的老屋裏悉心照料，可還是讓外公發現了。姨母被外公打的可慘了，姨父就當衆許諾，他會娶姨母。可是一日，一輛軍車接走了姨父，大家都知道了姨父的身份。姨父要姨母等他，姨母便日日等着，一等就是七年，讓人看盡笑話。她比那伽藍雨的女人幸運，她等到了，姨母的婚禮在村裏辦了三天三夜。都說姨母飛黃騰達了，那時大家都不知豪門水深。姨母也不知，她只想着能伴在姨父身邊就好。後來那門第落差讓姨母想要的都幻滅了，她在大帥府只住了一月。就被攆去了清平山，與世隔絕，姨父一月只能去見她一面。後來表哥出生了也是如此，那蔣氏聽聞大帥給表哥取名向宸，立馬就惱了。想盡辦法對付姨母，在表哥12歲那年，姨母便被害死了。姨父因為姨母的死和蔣氏鬧離婚，最後還是迫于壓力沒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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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素蘭說着，莫允之看了看這大帥府。仿佛能看見這個女人的模樣，她曾滿心歡喜的從那黑色的大鐵門走進這殷府。又茫然無依的走出那宅門被衛兵押着去了清平山。

秦素蘭說她幸運等到了愛人，可莫允之卻覺得不是。她寧願做伽藍雨裏的女子，等着心愛的人等到死。也不願一時溫存最後心碎滿地。

秦素蘭走後，這大帥府又靜了下來，莫允之倒是和她很聊的來，她這一走，倒覺得寂寞。

殷向宸去了順州，已去了大半月。這日子好像就在別離與等待中來來回回。

“昨日我聽榮卿說，軍中的首領都叫大帥盡快生子，立下“太子”，還叫大帥多娶幾房姨太太開枝散葉。”

香凝正和趙媽在廚房裏小聲的說着。

“這生子湯藥日日都喝，可就是不見效果，也是小姐命苦。這姨太太怕是遲早要來，只盼大帥能找個溫順的。”

趙媽說完一聲長嘆，她也對莫允之懷孕之事失了信心。

而廚房門外，莫允之抱着李憶好剛進來，那話就全聽見了。心裏一下如針紮，挫敗感籠罩了她整顆內心。

殷向宸回來了，只看見莫允之在床上躺着面容十分憔悴。

“哪不舒服？找醫生了沒有。”

莫允之看着殷向宸溫柔關切的模樣，一下淚流滿面，忽的起身抱緊了殷向宸。她不願與人分享自己的丈夫，她不管了，她就要做這霸道狠心的女人。

“你不能娶姨太太，我不許你娶！那些恩怨我也不管了，你趕我走我都不走。”

莫允之捶着殷向宸的背，止不住的淚水濕了殷向宸的軍裝上衣。殷向宸的笑如守得雲開見月明一樣，這還是莫允之第一次說這樣的情話。

“不娶就不娶，誰說要娶了。”

殷向宸撫着莫允之的發說着，他本就不願娶。

“可是他們說.....”

莫允之還沒說完就又哭了起來，一把鼻涕一把淚，像個孩子。

“那些老頭瞎鬧騰的，要娶讓他們娶去。”

殷向宸玩笑到，心裏更是憐愛，他現在是沒想過孩子的事。不過他也只敢說是現在，他無法再愛上任何一個女人，但殷家的江山不能無人繼承啊。

“關着你一輩子！”

莫允之聽了這聲一輩子，心裏萬千感觸，只覺自己終歸是幸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