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身份之謎

一陣涼風吹來,獨孤綻蒼老的聲音緩緩漂了進來,帶着濃濃的愧疚和擔憂,道:“清兒,你可以恨爹爹,但你不能這樣對自己。”

看着女兒消瘦的背影,他繼續說道:“這16年來,我一直把你當做我的親生女兒,你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長大的,我怎能不心疼你。還記得你一歲的時候,家裏的乳娘粗苯,你一直生病,爹爹沒辦法,便将你帶到殺場,我就那樣把你綁在胸口,上陣殺敵,刀劍無眼,每次都生怕傷到你,一只手緊緊地摟着你,只用一只手上陣殺敵,別人都笑我獨孤綻是獨孤臂。”

說道陳年往事,獨孤綻難得露出笑容,是啊,那時候的清兒乖巧可愛,是個天不知地不知的奶娃娃,小小年齡就被自己帶到戰場,吃了不少苦,可她卻不以為然,每次上陣殺敵,偏偏樂呵呵的,仿佛玩耍一般。

獨孤臂三個字,獨孤清還是第一次聽到,不由一笑,父親的愛仿佛就在昨日,那麽的溫暖厚實,想想自己從小到大的過往,每次受傷,爹爹一介武夫竟然如婦人一般,心疼的直掉眼淚,從未含過一點虛假。雖然爹爹對自己嚴格,但濃濃的父愛卻是深深的包裹着自己。

還有什麽比濃濃的父愛更加重要,血液又算什麽東西?

獨孤清滿眼都是曾經父親的關懷和叮囑,她心思一轉,用絲帕迅速将傷口包裹,不忘将地上的血跡擦拭幹淨,沖到門口,迅速打開門。

門外的背影顯得佝偻而又沉重,這還是那個威風凜凜的武師大将軍嗎?想到自己竟因為是不是親生而引得爹爹如此傷心,獨孤清鼻頭一酸一聲,痛喊了一聲:“爹爹。”

這聲爹爹聽了16年,第一次如此真切,讓人感動,獨孤綻嘴唇微微一顫,眼眶紅紅的,回過頭,發出那聲幾乎連自己都聽不清的聲音,“哎。”

幾乎同時,一個綠色的身影飛奔而來,結結實實的沖進獨孤綻的懷抱。

獨孤綻心中一暖,這麽多年了,他還是第一次覺得和女兒的心貼的如此之近,聽到女兒的哽咽之聲,他撫摸着女兒的秀發,安慰道:“好了,爹爹都知道,我都知道。”

許久,獨孤清才收住眼淚,問道:“爹爹,你能告訴我,我的親生父母到底是誰?”

“你想去找他們?”獨孤綻問道。

沒想到話剛問出口,獨孤清的臉立即沉了下來,“天下間竟有抛棄孩子的父母,我又怎麽會找他們,我只是想知道,到底是誰這樣對待我。”獨孤清說完,臉色愈發變得吓人。

獨孤綻開解道:“清兒,沒有哪個父母會無緣無故的抛棄自己的孩子,我想你的親生父母必定是有難言之隐,才會将你送到武師府。”

獨孤清眉頭一皺,“你是說,我是被送到武師府來的?”

獨孤綻點點頭,眼睛望着遠方,仿佛在思索往事,他眼睛向下一沉,說道:“那是十六年前的事情了,我記得那是春分時節,鏡兒的母親,也就是我夫人剛去世不久,鏡兒時常哭鬧,生病,弄得我心煩意亂,我一介武夫,飽受喪妻之痛,還被一個孩子折騰的頭疼難忍,于是向空帝請命駐守邊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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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獨孤綻停頓下咯,獨孤清立即問道,“我是春分生日不假,可爹爹不是說我比獨孤鏡小一歲,當是15歲。”

“那是因為我怕你知道自己的身世,也怕外人說三道四,影響你的成長,幹脆将你生辰算小一歲,對外只說你是我的女兒,鏡兒的妹妹。其實你和鏡兒只差一個月而已。”

“原來如此,後來呢?”獨孤清問道。

“當我領命出發之時,看到家門口躺着一個嬰兒,用薄薄的毯子包裹着,,剛出生不久,眼睛緊緊的閉着,滿臉青紫,顯然是凍壞了。我便連忙抱起嬰兒,請來大夫醫治,好在沒有凍壞,幾天之後,嬰兒便能吃能睡。”回憶着當初初見的嬰兒畫面,獨孤綻剛毅的臉上,露出慈父般的笑容。

“那個人就是我。”獨孤清這句話并不是問,而是自問自答。

獨孤綻點點頭,接着說:“本來,我想在你身體好些之後送給好人家收養,可不知為何,你看到我滿臉都是笑容,可能是上輩子有父女緣,我便留下你,和鏡兒一起成長。”

獨孤清望着獨孤綻,臉上露出感激的神色,“這輩子我只有一個父親。”随即,她凝目思索,問道:“一個嬰兒是絕不會無緣無故出現在武師府門口,肯定是有人故意為之。”

獨孤綻詫異的反應過來,“你是說,有人故意将你留在武師府。”見獨孤清給予肯定的眼神,他一臉納悶,“那這個人到底是誰,他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獨孤清也是若有所思,這個人究竟是誰,自己又有什麽價值,把自己養在武師府又是何意?一種不妙的感覺從心頭滿滿湧起。

此時的獨孤綻也明白過來,原來在自己收養清兒的時候,已經卷入了一場無煙的戰争,說不定什麽時候,會引起一場腥風血雨,是誰居然如此狠毒,用一個嬰兒的一生為砝碼,算計人生。可不管是誰,他都不會懼怕,只是不忍看着女兒卷入紛争。

“爹爹,我絕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我一定要找到這個人,不管是誰,我都要将他鏟除。”獨孤清話剛說完,扭身飛奔而去,離開了武師府,任由獨孤綻不停的呼喊也無濟于事。

獨孤清的身後,一個身影緊緊跟了上去,從獨孤清閉鎖房門開始,他一直守着她,一步也不曾離開。

此時的相師府,張勁書正悠閑的坐在正廳之內,享受着幾個底層官員的吹捧,兩根眉毛頓時眉飛色舞,悠閑自在。

“相師大人。”梅方朱滿臉憎惡從外面走進來,擡頭望了一眼旁邊的幾位官員,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張勁書心領神會,滿臉笑意送走衆人,看梅方墨合上門,聲音濃重,“什麽事?”

梅方朱嘴唇微微一抿,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大人,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說到這,他四下望了望,笑着湊到張勁書耳邊一陣低語。

“砰”的一聲,張勁書的手狠狠地砸在桌上,眉頭緊緊的皺在一起,滿臉怒色,大喝道:“混賬,居然敢背着我做出這樣的事。”

哥哥梅方墨沉默不語,一副輕松的表情,仇人不快就是自己最大的快樂。

而梅方朱一副不甘心的樣子,右眼微微撇了一眼張勁書,低聲調侃道:“她能有這麽大的膽子,敢把相師大人你難弄于股掌之中,實在是該死,只要相師大人一句話,我定讓她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幾個字,梅方朱雖然臉上帶笑,但咬牙切齒的勁頭,仿佛要把對方撕碎一般。

張勁書扭過頭,看着極力讨好自己的梅方朱,狠狠捏着他的脖子,梅方朱整個人重心不穩,跌倒在地,很快爬起來,幹脆跪在地上,栖栖遑遑的樣子。梅方墨欲上去扶起弟弟,奈何相師大人臉色陰沉,不敢上前。

“或許是你故意編出謊話,冤枉朵兒!”張勁書一聲怒喝,吓得梅氏兄弟雙雙跪拜,不敢擡頭。

見弟弟吓得開始哆嗦,梅方墨擡頭,堅定的望着張勁書,一副忠心耿耿的樣子,“相師大人,弟弟所言句句屬實,那游明朵根本就沒有嫁給四王子,而且慫恿她的丫鬟意兒進行頂替,我兄弟二人可是冒着王府的重重危機,綁了王府的下人,才打聽到的消息。”

梅方墨的話讓張勁書陷入思索,這梅氏兄弟雖然魯莽,但忠心耿耿,傳遞的消息應該不假,可游明朵,放棄榮華富貴,放着堂堂的王妃不做,居然冒着生命危險抗旨逃婚,她是瘋了不成?

“好了,快起來吧,這件事情不要到處宣揚,我自有主張。”張勁書确定了消息的準确性,安撫了梅氏兄弟,思索着重要的決定。

可梅方朱哪裏肯放過這大好的機會,不甘心的反駁道:“難道我們就這麽放棄這個大好的機會?不如将此事捅到空帝那,讓游明朵不得……”

好死兩個字還未從口中說出,梅方朱的嘴已經歪到一邊,他強忍着被打的疼痛,心中苦澀無比,自己明明是帶了一個好消息回來,可相師大人不但不獎勵,反而給了自己一個巴掌,那個游明朵分明壞了相師大人的好事,她本來就該死。

注意到梅方朱無辜的臉,張勁書揮揮手示意他們兄弟滾下去。

頭腦簡單的東西,殺人就可以解決問題嗎?游明朵不聽指揮,是該殺,可如果有比殺人更好的辦法,為什麽不用。

本來,還指望通過游從致控制游明朵,間接控制四王子,再扶持他登基,自己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國丈,可現在看來,沒有游明朵,那泥鳅一般的四王子恐怕不好控制,而大王子又是個扶不起的阿鬥,看來他要重新考慮。

其實從一開始,張勁書就料到,游明朵不會乖乖嫁給四王子,她和霸子的一點一滴他都了如指掌,放長線釣大魚才是強者的生存之道,想這普天之下,霸子才是未來最高的統治者,只要控制游從致,一切都會手到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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