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不是冤不聚頭
方以默主動要當助攻, 王韞壓根就不以為然。
王韞想不到的是方以默真的帶着他們去了一家名喚“琳琅臺”的鋪子裏挑些珠釵玉石。
方以默要來真的?他真想給張廷溪助攻?!
“琳琅臺”的大名即使宅如王韞也有所耳聞,“琳琅臺”是是京中最為知名的首飾鋪子,一支支釵子端得是精美絕倫,刻鳳的步搖栩栩如生, 白玉的簪子如一泓秋水。簡直就是所有愛美女子心頭的一點朱砂痣。
鋪子裏很安靜, 乳釘紋豆嵌銅琉璃香爐內燒着不知名的熏香,清雅不甜膩,輕輕淺淺地。
王韞一行人踏入琳琅臺初便有人迎上來, 卻不拉着王韞的手推銷, 只是禮禮貌貌的帶路,客人問一句便答一句,任由客人自己挑,王韞暗自吐槽琳琅臺的小二和屈臣氏的店員簡直天差地別。
等吐槽爽了, 王韞默默瞥了眼她面前的梳篦,黃花梨做的, 雕刻出簡單的花紋, 大大方方, 甩了什麽金銀制的十八條街。擱現代,王韞一個窮苦的學生狗是怎麽也不能踏入“琳琅臺”之類的鋪子裏, “琳琅臺”走的是高端大氣上檔次的路線,受衆大多是世族貴女, 平頭小百姓消費不起,王韞縱使穿到了王家,消費“琳琅臺”的首飾也非常吃力。她出嫁前, 張氏就給了她一套琳琅臺的頭面,可見琳琅臺又多受歡迎,最重要的是可見鋪子裏的東西有多貴。
甚至王琳也和其他貴女一樣喜歡“琳琅臺”中的珠釵玉石,她外公家從商,又寵她寵得不得了,王琳有的是閑錢,平日裏也會戴些鋪子裏的手镯。紀景晟也曾贈他一對鋪子裏的白玉手镯來作為定情信物。
“何以致契闊,繞腕雙跳脫”把當時的王韞牙酸了小半天。
方以默帶着他們走入“琳琅臺”的時候,王韞打量了一眼鋪子,很懷疑他們是否消費得起,方以默雖然有錢,但總不能叫他一人自掏腰包。
方以默不以為意道,“無事,‘琳琅臺’是……”
王韞馬上打斷了他接下來的話,“你別說了,我害怕我會克制不住自己打人。”剛剛她便留意到鋪子裏的人對方以默格外尊敬,再一聯想到方以默的身世,輕輕松松就能想到琳琅臺是方以默家的鋪子,方以默一開口王韞就猜到了他想要說些什麽。
“既然如此,含玉盡管瞧瞧便是,要是有什麽喜歡的告知我,”方以默眨了眨眼,笑着輕聲道,“我給你包起來,不要錢。”
王韞白眼。
她不接受荀桢給她的零花錢,自然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就接受方以默的人情,好歹她是個已婚婦女兼師娘,架子是要端着一點的。
羅安泰抿唇笑道,“我們不知曉女子喜歡什麽,含玉是女子不妨幫子卿挑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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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韞才明白為什麽要拉着她一起,原是因為她也是女人,要她幫忙為張廷溪暗戀的妹子挑首飾。
得知他們在想些什麽,王韞完全不生氣,她和岑零露接觸不多,只有當初上巳節驚鴻一面,但不妨礙她對妹子的好感,岑零露滿足了她對嬌養着的士族貴女的所有想象,不像王琳太穩重世故,也不像她一樣爛泥扶不上牆,岑零露有着小姑娘的青澀和害羞,也有着士族少女的大方和聰慧。
王韞想象了一下岑零露和她撒嬌的畫面,發現自己是張廷溪也扛不住啊。
王韞點了點頭,“好,但你們也別閑着。”
“含玉之意是?”齊靖善神情愉悅地笑道。
“我在一樓瞧,”王韞擡手指了指鋪子裏的樓梯,“你們去二樓看看,總不能我一人出力吧?”
方以默笑吟吟,“這是自然。”
“含玉不需要我們作陪嗎?”羅安泰神情猶豫,似是擔憂。
王韞見羅安泰擔心她,心裏一陣熨帖,她忍不住笑了,“不必。”
有他們看着她更別扭,她不習慣全程有男生陪着一起去買什麽東西,挑東西都不自然了起來。
她拒絕得幹脆,羅安泰不再多言,只是末了對王韞道,“既然如此,我們便先上樓了,含玉若是挑好了,不妨告知我們一聲。”
羅安泰他們被店小二領着上了樓梯去了二樓,不一會兒就消失在了樓梯口,王韞因着對岑零露有好感,她不再關注羅安泰他們,低下頭耐心地替岑零露挑選了起來。
眼前的鎏金鳳紋銀簪有些暮氣,更像貴婦人戴的,小姑娘壓不住,銀鍍金嵌寶蝴蝶簪看上去也有些俗了。蝴蝶啊花的不要,描龍繪鳳的也不要,岑零露出生是書香士族,喜歡的大概是小清新一點的。
王韞緩緩看去,視線落到了一支白玉卷草仙鶴發簪上,鶴是白玉雕的,簡單到甚至有些粗略,但卻有一種意味無窮的□□。仙鶴高昂着頭,脖頸修長,似乎正引吭高歌,翅膀大張着,線條細膩圓潤,富有力量的美感,鶴頂是紅玉,就像是紅豆,火一樣的紅和雪一樣的白對照鮮明,一下子就使人別不了眼。
王韞看得怔住了。
太好看了,仙鶴的寓意好,性情高雅,常常象征品德高上之士,岑零露出生士族估計會喜歡松樹仙鶴竹子等有君子寓意的事物。
“麻煩把它拿……”王韞毫不猶豫的就喊店小二。
卻想不到的是一道清朗的男聲捷足先登,把王韞想說的話說完了。
“麻煩幫我把它拿起來,我要了。”
王韞懵逼地一擡頭,面色頓時如吞了翔一樣難看。
日,是王觀珏。
不是冤家不聚頭,想不到她在琳琅臺都能碰見他。
王觀珏也驚呆了,呆得甚至有些滑稽可笑,他面色霎時間變得又青又白,就像山雨欲來的天空。
鋪子裏的店小二聽了王觀珏的話,恭恭敬敬地走來,招呼道,“郎君可是看上了霜翎?”
琳琅臺的店小二頗會察言觀色,見王觀珏不答,店小二擡眼瞧了瞧王觀珏,又瞧了瞧王韞,也閉口不提什麽霜翎了,小心翼翼地退到一旁安安靜靜地守着。
良久,王觀珏才動了動唇,“四姐……”
王韞回門時就決定了不和他再糾纏,當下也不想廢話,她長長嘆了口氣,越過了王觀珏,直接同店小二道,“你方才所言的霜翎可是指這只鶴簪?”
店小二毫不含糊,爽快地答道,“正是霜翎,娘子好眼光。”
“給我包起來吧。”王韞當機立斷。
不快點被王觀珏搶了怎麽辦?王韞好不容易挑中了它,要是被王觀珏包了,她得怄死。
“娘子稍待。”店小二笑容滿面地應了,提步就要去給王韞包簪子。
“等等!”見自己挑中的簪子就要被王韞買下,王觀珏回神,上前一步,伸手攔住了店小二。
店小二有些意外,但臉上笑容依然不改,“不知……郎君攔住我是何意。”
王觀珏懊悔地低下了頭,轉而又好像做足了心裏準備似的擡頭對店小二道,“你且等等再包,我有話要同這位娘子說。”
他轉頭對王韞拱手道,“四姐,看來你也看上了……”他略一停頓,又道,“霜翎。”
王韞深知什麽叫反派死于話多,她要是和王觀珏東拉西扯,她就是傻叉,王韞不理王觀珏,對店小二囑咐道,“你先包起來。”
“且慢!”王觀珏拔高了聲音,臉上顯出焦急之色,“四姐聽我一言!”
店小二頓時左右為難了起來,“這……”
得,現在不聽他把話講完,她也沒辦法好好買東西了。
王韞一臉冷淡,“你說,我聽着,但是寒暄就免了。”
王觀珏猶豫了一會兒,咬了咬道,“不知,四姐可否把這只鶴簪讓給我?”
王韞懷疑她是不是聽錯了,她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你說什麽?讓給你?”
哪來這麽大臉?同一時間看上的她憑什麽讓給他?
王韞深吸了一口氣,企圖使自己冷靜下來,“王觀珏,你到底怎麽看我的?”
王觀珏一時語塞,“四姐……我……”
王韞:“你對我可有愧意?你扪心自問縱使你不知曉鋪路的事,你可對得起我?”
她人慫她知曉,她對她所處的環境有種游離感也是事實,可是她一想到荀桢含笑的雙眼,她頓時感到她是真正的存在着的。王觀珏的要求實在有這無理到荒謬可笑的地步。
“我……”
王韞不想看王觀珏,她別過視線,任由自己的目光随便落到鋪子的哪一個角落。
驀地,她的目光落到了鋪子裏的木樓梯上。王韞心下一動,心髒頓時劇烈地跳動了起來。
她看了看王觀珏,笑了笑。憋足了氣,一字一頓地大聲喊道,“方以默!!!你們來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 又碰到了王觀珏,但王韞有大腿啦,1234,現在有四個,其實回門的時候我又想先生為阿韞撐腰,但先生性格不太會如此,只會借送王韞他爸畫啊,不答應王觀珏啊,來暗示他對王韞的重視。
但方以默他們就不一樣了(doge臉)他們賊能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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