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藺風領着一撥人趕了好久的路,來到這個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鬼地方,渴得嗓子直冒煙。
恰好看到這一片郁郁蔥蔥的果園,頓時來了精神。
下得馬來,把馬兒趕去自在吃草,他則讓兩個小厮到果園裏頭看看有沒有人,想買些果子解解渴。
誰知道兩個小厮進去之後左等不來右等不來,正要派人進去看看時,就聽到裏頭刷拉刷拉地似乎有人在跑動,還有尖細的婦人喊叫聲。
他們立即站起來,伸長了脖子看看到底出了什麽事兒。
就見兩個小厮衣襟裏兜着東西,踉踉跄跄地從果園深處蹿出來,頭臉上被果樹枝刮得東一道西一道,狼狽不堪。
身後還緊緊地追來一群婦人,手裏鐵鍬、鋤頭、扁擔……一應農具俱全,罵罵咧咧地跟來。
他們還沒反應過來,兩個小厮就來到了面前,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氣。
身後的婦人也在果園邊上停住了,虎視眈眈地盯着他們!
藺風心裏一動,看向小厮衣襟裏的果子就有了數。
這些東西!自己先前怎麽說的,怎麽一句話都沒聽到耳朵裏?惹出麻煩來還得自己替他們收拾。看回去不好好教訓他們!
穆采薇也定定地站在了賈氏的身後,看着這一大群陌生人。
當中的那個少年頂多十七八的樣子,一身的月白夾紗袍子,雖然大熱的天卻依然纖塵不染。
一張端正的臉上眉目如畫,襯着白皙的皮膚,簡直是比女人還要美上幾分!
沒想到這世上還有如此俊美的男人!穆采薇可算是開了眼了。
她只記得前世裏,這具身體的夫君趙良玖就是個美男子了,沒想到還有比他更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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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細細地打量了那人兩眼,只見他身子悠閑地站在那裏,嘴裏還含着一根狗尾巴草,一點兒都沒有那些黑衣大漢的拘謹、內斂。
看樣子,他是這些人的主子了。只不知道他會對今兒這事兒有什麽交代?
藺風眼風一掃面前的賈氏等人,臉上的神色就柔和下來,賠笑問道:“想是我的小厮摘了太太家的果子了?實在是我的不是,本來想讓他們進去看看有沒有人的,誰知道他們竟這般大膽!”
“沒有主子的允許,奴才哪有這麽大的膽子?分明是你們趕路趕得饑渴了,見着這些果子就來個順手牽羊是不是?”
賈氏話才剛落地,采薇就察覺到對面那白衣少年眉頭微微皺了一下。她不由擔心起來。
本來那少年的神态已經很謙和了,可是賈氏不依不饒的,說出來的話很難聽。
她暗暗地着急,她娘這都是什麽眼色啊,沒看到人家這麽多人嗎?
她只能在後頭悄悄地拽賈氏的衣襟,卻被賈氏一把給揮開了,“你這死丫頭跟來做什麽?”
這麽一出聲,對面幾個人都擡眼看過來,讓采薇臉騰地一下紅了,縮在她娘身後再不敢有所動作了。
藺風神色衣襟恢複如常,不動聲色地打量着這些婦人。
看樣子那姑娘是這婦人的女兒,沒想到母親粗俗,女兒倒是個曉事的。
賈氏見他不言不語,只盯着她們這些婦人們看了,立時就惱了,也顧不得人家這麽多人,就罵開了,“看什麽看?登徒子,再看把眼珠子給你挖出來。見了我們還這麽直眉瞪眼地看!”
完了完了,她娘這次可是把人給得罪光了。
穆采薇急得直跺腳,她娘怎麽是塊爆碳,一點就着啊?
也顧不得女孩家應有的矜持,上前抱住賈氏的胳膊,哀求道:“娘,咱們快回去吧。不就幾個果子嗎?大熱的天,人家趕路渴極了,路過我們這兒摘個果子解解渴也沒什麽。能值幾個錢?”
她倒不是不在乎這幾個錢,而是眼前的人看氣勢實在不像是普通人,萬一得罪了人家,她們幾個婦人能怎麽辦?
賈氏哪裏理會得她的心思,以為在自己的地盤上,他們是外鄉人,就算是人多也不敢怎麽着。況且她又是占了理的,非要讨個說法不可!
可她滿嘴裏都是謾罵的話,有理也站不住腳了。
對面那少年此時雙手環抱在胸前,沒了先前的那份謙和,平靜的面容上看不出一絲波瀾,只淡淡地問道:“你說待要怎樣?”
“怎樣?現在賠錢我都不要了。”賈氏母老虎似的吼着,“我要見官,你家的奴才偷了東西,絕不能就這樣善罷甘休!”
采薇只覺得自己的頭疼得要命,嗡嗡作響。這事兒可是鬧大發了。
人家不和她們計較還好,萬一計較起來可就吃大虧了。
而賈氏還一副洋洋自得的樣子,見那少年不吭聲,以為自己的話吓唬住了人家,正要獅子大開口的時候,卻見那少年眼神朝身邊的人一掃,已經利落地翻身上馬。
那些黑衣大漢和兩個少年小厮也紛紛上了馬,等賈氏反應過來,他們已經策馬揚鞭往前沖去了。
賈氏氣得跺腳大罵,猶覺不解氣,索性從溝邊抓了兩大把濕泥巴,追上幾步,就朝那白衣少年身上招呼過去。
那白衣少年轉臉看了她一眼,眼底裏是滿滿的笑意。
賈氏哪裏受得了這個?一甩手,那濕泥巴呼嘯而去,竟妥妥地打在了少年的臉頰上。
聽得一聲“哎喲”,賈氏拍拍手,得意地笑了。“哼,想占老娘的便宜,沒門!”
穆采薇提心吊膽地看着這一切,見泥巴打在了人家的臉上,心裏吓得噗通噗通亂跳,她娘,真是太潑辣了。萬一那少年要是計較起來,她們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這裏,在半山腰上,四周沒有住戶,僅僅是她們幾個婦人,人家只要有心,還怕治不了你?
好在那少年想必急于趕路,并沒有停下來追究。
望着煙塵滾滾走遠的他們,采薇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藺風臉上被糊上了泥巴,随從們氣得就要下馬去找那婦人算賬,不就幾個果子,吃了還是他們賞臉。山野村婦,真是沒規矩!敢對少爺這般無禮!
卻被藺風擺手給止住了,他渾不在意地笑了,貼身小厮司文不由埋怨道:“少爺,您還笑得出來?瞧你臉上都成了什麽了?”
藺風哈哈笑了一陣,才伸手抹掉了臉上的泥巴,說道:“好久沒有這麽暢意過了,還是小時和人打架時遇到過這樣的事兒,沒想到今兒偷了幾個果子又碰到了,真是好玩!”
司文還撇着嘴要說什麽,卻被身邊一個黑衣大漢給喝止住了,“要不是你們兩個沒深淺的東西惹出事端來,少爺能這樣嗎?”他是藺風的護衛頭領,名叫趙秉清,為人最是忠厚不過,深受藺風器重。
見他發話,司文不敢多嘴,另一個小厮司武更是緊緊地閉着嘴,不敢多說話。
藺風轉過臉來吓唬司文司武,“趙大叔說得對,回去就收拾你們兩個!”
一行人,說說笑笑地去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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