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母子兩個相擁,寧氏哭了半天,才收了淚。

她捧着藺風的臉看個不住,一邊點頭:“瘦了,也黑了,在外頭定是吃了不少苦頭了。”

藺風忙安慰寧氏,“娘,我沒事兒,男兒漢,不吃苦受累怎能成才?皇上如此看重孩兒,孩兒自當勉力效命才是!”

“說得也是。”寧氏心情稍稍穩定,擦了擦腮邊的殘淚,慢慢地笑了,“我的兒子什麽都好,娘終于可以放心了。”

她拉着藺風的手坐了,一長一短地問着他,“可是見過太太和你父親了?”

藺風點點頭,“孩兒先去拜見的太太,父親在兵部有些事兒還沒處置完,只能晚上再見了。”

“這樣就好,理應先見過太太的。我,怎麽着都行!”說到這裏,寧氏的神色有些黯然,擡頭細細地打量藺風的臉色,“她,有沒有為難你?”

“沒有,太太怎麽會為難孩兒?”藺風不想讓生母擔心,自是不肯說真話。

望着明顯消瘦了許多的寧氏,他只覺得眼窩子一熱,心裏的話就沖出口來,“娘,等孩兒過兩年成了親,定要接娘出去過!”

寧氏忙笑道:“好孩子,快別說這些糊塗話,讓太太聽了沒的惹她生氣。娘是什麽身份的人,怎能給你添累贅?只要你好好的,娘就高興了。”

母子兩個說話的當兒,小丫頭已經端上了茶點。就有一盤圓溜溜紅彤彤的蘋果擺在了茶幾上。

藺風拿起一個遞給了寧氏,笑道:“娘,您嘗嘗這個。這是我路過大名府時買過的,上面還有圖案和文字呢。”

寧氏接過來一看,果然如此,就笑道:“難為這種果子的人怎麽想得出來?”說着就咬了一口,果然甘甜酥脆。

藺風手裏也拿着一個翻來覆去地把玩着,腦子裏就想到那個一臉怒色的小姑娘,唇邊止不住地扯出一抹笑來。

那個小姑娘,怎麽可以那麽聰明,種出這樣的果子來?

卻說長興侯夫人盧氏吩咐丫頭彩萍把藺風帶來的果子扔出去,當時彩萍就交代給了小丫頭杏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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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兒拿着那個布包兒,一徑兒來到了廚房裏找她的母親白老媳婦。白老媳婦是長興侯府大廚房裏的管家娘子,見她閨女過來了,忙問有什麽事兒。

杏兒就打開了那個布包兒,帶着點兒惋惜說道:“娘,太太讓把這個扔了,我看着怪可惜的。京裏上哪兒去找這麽大個的果子?前兒姑媽病了不是還想找個果子吃?不如把這個就帶給姑媽得了。反正太太也不要了。”

白老媳婦看了看,覺得确實可惜,當即就悄悄地雙手合十念佛:“這些富貴人家什麽好東西都吃夠了,真是糟蹋了好東西了。我佛慈悲,千萬不要計較。”

就受了那個布包兒,隔了一天就捎給了她小姑子。也就是杏兒的姑媽。

杏兒的姑媽給了一個姓董的人,那人卻是平陸侯家專管夫人小姐出門的管事頭兒,見自己媳婦吃了這樣的果子,就覺得新奇好玩。

恰好那天他懷裏揣了兩個,伺候主子出門,就讓平陸侯夫人給看見了,當即就要了過來把玩。

平陸侯夫人娘家也是有名的望族,家裏人口又多,她帶着那兩個果子走親戚玩耍,順便就給人看了,倒是博得了不少人的喜愛。

誰知道這種果子就悄沒聲地在京裏火起來,最後竟然十兩銀子一個也沒地方買去。

好多人把這個當成過節送禮的佳品,紛紛打聽從哪兒得來的,最後打聽到是長興侯府傳出來的,不少人就慕名來尋。

長興侯夫人這才想起來當初藺風送來的果子,沒想到倒是這麽值錢的。心裏有些後悔不該扔了,可她一想起這是藺風帶來的東西,她就覺得心裏悶得慌,連帶着也遷怒于那些果子了。

信兒傳到大名府的時候,已經到了初冬了。

當初一筐果子賣到了一百兩銀子,賈氏早就心滿意足了,再也沒想到這些果子在京裏還能掀起如此的風波來。

當有人刻意到她家打聽是否還有這樣的果子的時候,她不由後悔地連連頓腳,怪自己當時不讓穆采薇多種一些。

她自來就是個有利必圖的性子,一聽說京裏一個這樣的果子都賣到了十兩銀子,足足心疼懊悔了好幾天,連飯也吃不下了。

穆采薇只好天天安慰着這個見錢眼開的親娘。

她本來想趕在嚴冬來臨之前大幹一場的,這古代的冬日菜蔬奇缺,她要是能種出一些來,豈不是發大財了?

正尋思着怎麽建一個大棚,不防賈氏就被那銀子給坑得病了,她作為一個女兒,當然要日日侍候湯藥,衣不解帶了。

左鄰右舍也知道是她家種出這種果子來,紛紛前來求取秘方,氣得賈氏恨不得從炕上跳下來,去堵住采薇的嘴。

這是她家閨女想出來的,當初還有人說這種果子有毒呢,怎麽如今一聽說值錢了,一個個颠颠地跑來取經了?

想打她家閨女的主意,門都沒有。穆采薇無可奈何地就被她娘給關進了院子裏不準出門了,連春妮和豔紅兩姐妹也見不着了。

一家人日夜提防着被人竊取了秘方的時候,家裏卻接到了一封重要的信。

卻是穆采薇的父親穆時藍托人從京裏帶過來的。

賈氏一見了穆時藍的信,高興地直抹眼淚,嘴裏還不忘了埋怨:“這個殺千刀的,也知道往家裏捎信兒呀?”

嘴裏這麽說,人已經是高高興興地打開了信封,抽出信紙來就讓采薇給她念念。

賈氏出身于商賈之家,自然也是識得幾個字的,可是并不多,算賬倒是一把好手。

采薇接過信來,粗略地掃了一眼,才知道她父親穆時藍已經高中了。

當即大喜,給賈氏念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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