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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一想,大熱的天,穆采薇硬生生地打了一個冷顫:天啊,幸虧自己救了這個人。

反正前世的記憶告訴她,這個人沒有死。萬一當時自己要是喊起來,憑着他的毒辣手段,就算是受了傷,殺她也是不費吹灰之力的!

就算是不殺她,日後他要報複起來,自己怕不是要死無葬身之地了。

低頭看了一眼昏睡着的那個人,采薇心裏竟有無限的沉重。這一世,怎麽就讓她碰到了這個殺人魔頭?

而且還好幾次!次次都是和他沖突,似乎沒有留下什麽美好的印象!

天,萬一這人日後清算起來可怎麽好?

不過轉念一想,她又心安理得了。前兩次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他犯不上為此殺人。這一次救了他,功過就能相抵了。

懷着萬千的心思,穆采薇眼睜睜地看着馬車出了水月庵,她吩咐車夫趕緊趕路,省得夜長夢多!

話說身後,幾個黑衣短褐的人狐疑地看着馬車過去了,站在那裏愣了一下,似乎有人覺得有些不對頭。

“這安國公府的女眷回府,怎麽身邊就只有一個小丫頭?怎麽着也得丫頭婆子圍随着才是啊?”常在大戶人家走動的他們,自然曉得這其中的規矩。

幾個尼姑盼着他們早些走,自然沒有好氣,“人家小姑娘身子不舒服,自然是輕裝簡從地回去了。那些丫頭婆子跟着,還得坐車要馬的,行動多有不便,哪有這麽快?”

幾個人聽了一時無語,可終究覺得錯過了什麽。

“奇怪,怎麽安國公府的馬車沒有徽記?”一個人忽然說道。

幾個人面面相觑了下,忽地就轉頭拔腳走了。留下一衆尼姑一個個大眼瞪小眼!

這些粗漢子們,真是莽撞,重裝了佛祖可別找她們。

穆采薇坐在馬車上,身邊就躺着一個大男人,雖然昏迷過去,可也算是孤男寡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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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頓時覺得如坐針氈,老天,她可從來沒有談過戀愛,和男人連手都沒牽過啊。

她的臉紅得像是一只熟透了的蝦,耳根子只覺得滾燙得要命。

摸摸自己的臉,她暗暗地罵了自己一句:瞎想什麽呢,又不是沒見過男人!

走了約莫小半個時辰,穆采薇撩起了車簾子往外看去,記得來的時候,這地兒有一個小小的藥鋪子的。

這男人受了傷,光把他送出去還不行啊,萬一失血過多而亡,豈不是她的罪過?

她不舍地摸了摸荷包裏的那塊碎銀子,還沒買到什麽好東西呢,就打了水漂了。

也罷,只要能救這人一命,也算是值了。她不是那等狠毒心腸的人,做不到冷落無視。

她吩咐車夫速度慢下來,瞪着眼往外看着,生怕錯過了那個藥鋪。

這個地方正好,離鬧市區比較遠,很偏僻,那些人一時半會兒地應該找不到這個地方,只要這個男人治好了傷,定會找出法子出逃的。

她只能把他送到這兒了,但願他能順利地好起來吧。

到了那寫着“廣和堂”三個泥金大字的藥鋪門前,她就吩咐車夫停住了車,同着他一起把這男人給扶了下來。

那車夫見這姑娘身邊就一個小丫頭伺候着,也顧不得避嫌,駕了那個所謂的“姑娘”半邊身子就往裏走,一邊走還一邊嘆氣:“你家姑娘這身條看着不胖,可真夠重的啊。累得我都喘不過氣兒來了。你這丫頭真是夠受的了。”

穆采薇本來就沒有什麽名貴的衣裳料子,今兒穿出來的衣裳在她們青果鎮算是好的了,可在京中,還比不得一般大家子丫頭的穿着,這車夫把她當成丫頭也無可厚非。

何況,她擺明了自己就是個丫頭,人家更不會往別的上頭去想。

兩個人半拖半拽地總算是把這男人給弄到藥鋪子裏頭去了,小夥計一看有了病人,忙上前幫着把人弄到後院房裏的床上躺着了,就去喊郎中來。

郎中來了,看了看,說是刀傷,接着就要拿起小剪刀剪開這男人胸前的衣裳了。

穆采薇一看事兒要壞,這一扒開衣裳還不得看出他是個假女人啊,于是忙把荷包摘下來遞給那郎中,“麻煩大爺快些給我家姑娘治傷,奴婢在這裏先謝過了。只是家裏老爺夫人都不知道,姑娘連身換洗的衣裳都沒帶,奴婢還是先回去一趟吧。”

捏了捏荷包裏的銀子,郎中沒作他想,捋着稀稀落落的胡子,笑道:“小大姐兒快些去吧,最好多叫幾個人來,你們姑娘這傷勢你一個人可照料不來。也是,一個姑娘家怎麽能傷到這地方兒了呢?”

穆采薇一聽趕緊編瞎話,“哎,您老有所不知,我們姑娘婚事不遂,就想不開,拿了刀子就往胸口上紮,幸虧奴婢眼尖手快才沒……”

說着,眼圈兒一紅就低下了頭。

原來是婚事不遂啊。

郎中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沒有問下去,作為一個大夫,這點兒規矩他還是知道的,好探問人家私事的大夫,以後人家還敢來找他嗎?

穆采薇如蒙大赦一樣道謝後快步離開,看在郎中眼裏以為這小丫頭急躁得呢,不由嘆道:“真是個忠心的丫頭啊。”

采薇離開藥鋪們三兩步就蹿到了車上,急急地讓車夫趕着車走。

不多時就回到了穆府,在後門那裏悄悄地下了車,又給了車夫一把銅錢,她才像做賊一樣,偷偷摸摸地沿着牆根摸到了自己住的小院。

前世裏在這裏住了很長時間,也算是熟門熟路的了。

見到賈氏,就見她一臉歡喜地迎上來,問道:“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我還以為你們得到傍黑才能回來呢?”

穆采薇趕忙解釋:“覺着身子有些不快就先回來了,大姐姐和三妹妹還在呢。”

賈氏就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有些急切,“哪裏不舒服?要不要請個大夫來?”

“不要緊,就是小肚子那兒酸痛,許是月事快來了。”穆采薇有個痛經的毛病兒,賈氏自來是知道的,聽這麽一說就放了心。

她拿過一塊涼手巾給采薇揩着手,笑道:“等嫁了人這毛病兒就好了,左右不過這一年的時辰。你也及笄了,要是親事放定了,等年底就能過門了。”

見采薇躺在榻上沒吱聲,她又神秘兮兮地貼近了采薇的臉,問道:“見着那人了沒有?”

“見着哪人了?”穆采薇揣着明白裝糊塗,不想和她娘談這些。

“就是安國公府長房長孫趙良玖趙公子啊。”賈氏一臉的神采飛揚,“人家可是為了你才去的,你可別告訴我沒見着他!”

穆采薇早就知道了這一出戲,此時聽來更是心裏膩味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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