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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薇沖他遙遙地揮着手,直到不見了車隊,才低頭去看那閃閃發光的牌牌。
這一看,頓時吓得她心驚肉跳。
媽呀,什麽情況?
怎麽上頭刻着一個古色古香的篆字,好像是“熙”字?這是什麽意思?剛才那人是誰?
李月娴今兒身子也沒病了,一大早就跟着賈氏來到了茶館。剛才打鬥的時候,她吓得早就躲進了後堂燒水的爐子後頭。
等一切都平靜了,她才鑽了出來,找着了賈氏。
見采薇手裏拿着一個金牌子,就湊上前來看,一見了那上面镌刻的字,她也吓得心裏突突跳。
她到底在京裏自小長大的,見過不少世面,父親沒犯事的時候,又常跟她說些朝堂上的政事,她猜也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見采薇還有些愣愣的,她就讨好地問道:“姑娘和那位公子相熟?”
采薇随口應道:“見過一面,買過我的茶!”
“那個公子可不簡單啊,姑娘可得好好巴結才是!”她一雙靈動的水眸滿是激動的光彩。
若是猜得沒錯的話,他可是當今的皇子熙王殿下了。
若是姑娘巴結上這樣的人,還愁日子不富貴嗎?
本就對她沒有什麽好感的采薇,一聽這話不由皺眉:“你一個女孩子家,怎麽盡說這樣的話?他是誰我用得着巴結嗎?你讓我一個姑娘家巴結一個年輕的公子,是何居心?”
見采薇生氣了,李月娴忙求饒,采薇也不想理會,拿着金牌轉身進了後堂。
這個李月娴,真是膽大包天,看來要給她些苦頭吃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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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月娴見采薇進去了,不由撇撇嘴,她家的這個姑娘可真傻,放着那麽富貴的人不去巴結,在這兒受苦受累的做什麽生意?
采薇坐在後堂反複地看了那金牌,剛才李月娴那麽一說,她心裏也有了數,能有這樣金牌的人,定是個非同凡響的人物。
上面刻着“熙”字,莫非是當今的熙王殿下?
前世裏,這個熙王後來可是當上了皇帝的。
媽呀,沒想到今生遇到了一個未來的皇帝。
她頓時覺得手中的金牌有些燙手,忙用軟布包了塞進了荷包裏。
十一月的燕地,已經是冰天凍地了。廣袤的原野上風沙掃過,一片灰塵。
一隊鐵騎踏沙而來,馬上坐着的人俱是鐵衣盔甲。
漫漫黃沙中,這些人緩緩前行。
前方是一個鎮子,才遭了元蒙人的屠殺,如今遠遠望去,一片狼藉。
藺風端坐在馬背上,雙眼冒着怒火。
身後跟着趙秉清,憤怒地緊緊地攥着長劍的劍柄。
這些該死的鞑子實在是可恨,仗着自己能騎善射,搶完殺完就跑得沒煙兒了。可是這些百姓們可就遭了罪了。
這些鞑子個個都心狠手辣,連老弱婦孺都不放過。
經了鞑子的村鎮,就像是蝗蟲過境一樣,幾乎是沒有人煙了。
藺風帶領的這對騎兵,不奉将領是不能追擊敵人的。
熙王此時已從京中出發,奔向燕地,再過些日子,又有一場仗要打了。
藺風望望滿是塵沙的蒼天,這一仗不知道還有沒有命在?
這既是危險也是機遇,若是能夠奮勇殺敵,等大軍凱旋而歸,他就能揚眉吐氣地回京了。
那些誣陷他的人,那些驅逐他出宗祠的人,他是不會放過的。
查看完了地形,他帶着這對騎兵轉了回去。
帶着一陣黃沙,這對騎兵很快就消逝在地平線上。
回到了軍營,藺風脫掉了鐵甲,一個小校趕緊地接過,替他挂了,他方才進了營帳。
朔風吹得營帳東倒西歪,裏頭也寒冰一片。若不是靠門口生着一個炭火盆,他還以為自己進了冰窖了呢。
這樣的苦,不算什麽。
雖然自小就生在長興侯府,可那些世家子弟該享受的福分他幾乎一點兒都沒有攤上。
母親出身低賤,府裏沒人拿他們母子當回事兒。
他自打懂事以來,就想着有一天能出人頭地,倒不是為了別的,而是為了母親能過得揚眉吐氣。
可是沒想到,那些人不會放過他,父親竟然聽信了他們的話,把他從宗譜裏劃去,還要趕盡殺絕。
幸虧遇到了那個姑娘,才保得一條性命。
此生,這條命就是她的了。
他摸了摸胸口一塊凸起的東西,那裏是一個小布包兒,裏頭貼身放着一根金釵。
他小心翼翼地掏了出來,放在手心裏細細地把玩着。
這是她留在他身上的東西,想起當時自己一睜眼時,就被自己那身裝扮給驚呆了。
後來才意識到原來那姑娘把他男扮女裝了。
他既覺得好笑,又覺得這姑娘機智靈活。當時若是不把他扮成一個女子,若是想出了水月庵怕是很難。
身上那身行頭他沒有辦法再穿了,只留了這根金釵。
他日,若是自己還能返回京城,定要當面答謝。
只是不知道她那時候會不會見他?
出了嫁的女子,不能随便和外男相見的。
一想起她要嫁人,藺風只覺得心裏有絲酸澀。
穆采薇這幾日在茶館裏也聽到了不少鞑子入侵的話,本來開茶館就是個人多嘴雜的地方,這些事兒也不是什麽秘密,自然在京中傳得沸沸揚揚的。
若是擱在前世裏,這場戰争她也只是在已經結束的時候才聽了幾句,還是趙良玖從外頭喝了花酒回來大着舌頭随便說的,哪裏有今生這般詳細?
燕地戰事興起,怕是又要打幾年的仗了。
太子才新喪沒有多久,這又出了這樣的事兒,這還真夠倒黴的。
不過朝廷還是有一些能征善戰的将領的,這不,前兒皇帝已經下诏封熙王為“定北大将軍”,領兵出城了。
老皇帝也有意立皇長孫為太子,只是這皇長孫打小兒身子弱,在富貴堆裏長大的,文文弱弱的倒是儒雅文靜,可是能不能堪當大任就不知道了。
熙王倒是文武全才,年輕才俊,又常年在燕地駐守,身有野戰軍功。皇帝的幾個兒子裏,也就他最為能幹。
前世裏,就是他最終奪了侄兒的位子,當了皇帝的。
今生她竟然和熙王有些瓜葛,也不知道将來是幸還是不幸?
穆采薇聽着大堂裏熙熙攘攘的笑聲,有些走神。
若是燕地戰亂,不知道他還好嗎?
他也算是命苦了,竟然被父母親張驅逐出宗祠。明明是那樣一個明朗的少年,怎麽會做出**父妾的事兒?
前世裏,他倒是回來了,不過帶着一身的戾氣。
今生,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化解這股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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