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接下來的時間, 曾晚不再有緊張感, 站在臺上念稿子之餘, 她還能分心掠着底下坐的人, 在後排, 她終于尋到了陸程和,陸惜語也來了, 就坐在陸程和身旁。

那頭有人安靜看表演,這頭胡國寧一直拿手戳着許建樹的胳膊,示意他快些個跟領導說曾晚的事。梁勤沒來,特別把這件事交代他做了。

“老胡, 別急。”許建樹清嗓子說。

“你快點。”

“知道知道。”

在胡國寧的催促下,許建樹離開了位置, 走到第一排的後方, 半蹲着跟中間的正襟危坐的那人說話,那人瞧着臺上的曾晚,在許建樹說話的間隙微微點頭。

胡國寧糾結地眉頭高蹙,直到許建樹轉頭給他比了個搞定的手勢, 胡國寧撂下提着的心。

胡國寧看向臺上正主持的曾晚, 心底欣慰, 這孩子總算能回來了。

……

節目單一列下來, 已經到倒數第二個節目了。

曾晚盯着手中提示卡上的歌曲,她很熟啊,《夜空中最亮的星》。

脫口而出的旋律響起,曾晚靜靜站在帷幕後頭, 是不是該謝謝那個一直給她寄星星的粉絲啊,不管她去到哪兒,信都沒斷過。

“晚姐——晚姐——”

有人壓低聲音叫她。

曾晚聞聲回頭,陸惜語正偷偷摸摸站在門背後向她招手,曾晚踩着高跟鞋,快步走過去。

“惜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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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姐,你好美!不愧是我的小姐姐!”陸惜語嚼着口香糖,繞着曾晚走了一圈,各種誇。

曾晚無奈笑,問:“你今天怎麽也來了,還有你哥,怎麽進來的?”

陸惜語聳聳肩:“當然是靠關系喽,還別說,出門靠爸媽這句話真頂用。”

曾晚挑眉,笑問:“你不是很不屑靠爸媽的嗎?”

陸惜語噘嘴:“那當然,兩個整天叨叨叨的老古董。不過,為了看晚姐你,就只好妥協一下了。”

曾晚咧嘴笑,“行了行了,快回去吧,歌要結束了,我要上臺了。”

陸惜語點頭,轉身準備走,可突然停在門口,搖頭晃腦好一會兒,“嘶”了一聲,又回頭問:“晚姐,這首歌叫什麽?”

曾晚:“前幾年挺流行的,《夜空中最亮的星》。”

陸惜語打了個響指,“啊!原來是這個啊!”

曾晚看她這副恍然大悟的模樣,說:“怎麽?喜歡?”

陸惜語手插褲袋,吊兒郎當笑說:“不是,有回坐我哥的車,就聽他放這歌,當時睡着了,想半天也沒想起來這歌叫啥。”

曾晚吞了下口水:“你……哥?”

陸惜語嫌棄:“對啊,我哥,他那個很少聽中文歌的怪咖,《夜空中最亮的星》估計是為數不多沒被他删掉的中文歌了吧。”

曾晚稍稍皺眉,思索少頃問:“惜語,你哥……”

“晚姐!上臺啦!別聊了別聊了!”現場指揮突然出現,打斷曾晚的談話。

曾晚:“我話還沒……”

指揮:“晚姐晚姐,有話等會兒說,歌結束了,快快快,最後一個節目,報幕報幕!”

“好好好。”曾晚回頭蹬着高跟鞋跑起來,“惜語,回聊。”

“好。”

陸惜語轉着眼珠,她哥怎麽了?

她搖頭脅肩,從褲子口袋拿出口香糖包裝,吐了扔垃圾桶裏。

不想喽,她腦容量不夠。

最後一個節目結束,曾晚與梁博游刃有餘念完結束語,晚會才落幕。

幕布一落,曾晚旋即跑到後臺踹了高跟鞋,穿這個真的腳累,如果有天有人讓她穿這玩意兒練球,那還不如把她淩遲處死呢。

梁博解了西服的領帶,瞥她一眼,嘲笑道:“曾晚,以後你結婚,還得穿高跟鞋。”

曾晚擡頭看他:“我結婚,這玩意兒絕對連我婚禮現場也進不了。”

“是麽……”梁博抽了領帶,“拭目以待。”

曾晚擡下巴,表示一定。未來的事誰也說不準,曾晚在結婚那天還是打臉了。

梁博低頭發着微信:“曾晚,我先走了,送小花貓回一隊,她沒跟大部隊,一個人先走了。”

曾晚聽着,擔心道:“你一定要把小艾安全送到宿舍門口。”

梁博點頭:“嗯。”

梁博西服都沒來得及脫就跑了出去,曾晚嘆口氣,拿起自己的衣服去到換衣間,在裏頭磨蹭半天,終于把晚禮服脫下。

手臂挂着禮服,曾晚扭脖子開門。

門一開,曾晚就瞧見陸程和一人坐在她剛才坐過的位置看手機。

“陸程和……”曾晚啞着嗓子叫她,倦意滿滿。

陸程和偏過臉觑她,随後站起來,不吭聲拿過她手臂上的禮服往衣架上挂起,又抓起她的手,替她解着左手上綁着的絲帶。

絲帶是用來遮擋疤痕的,一直從掌心綁到了小臂,小臂上因坍塌事故也留下了條疤。

曾晚低着腦袋,嘀咕:“還真他媽難看啊……誰家姑娘手上弄這麽多疤……”

陸程和瞧着曾晚穿短袖,立刻從架子上取下她的羽絨服,啓唇:“一道是救別人留下的,一道是救自己留下的。”他給她披上,淺淺笑:“不難看。這些都是勳章,只屬于你自己的勳章。”

曾晚扁嘴:“你歪理多,不跟你說。”

陸程和笑笑:“走吧,送你回去。”

曾晚瞧着陸程和的背影,翻了幾下自己的手掌,低眉觑着。

勳章啊……

曾晚勾勾唇角。

“曾晚。”陸程和又回頭。

曾晚擡頭:“知道了,急什麽嘛,急有用哦,我不走,你能拿我怎樣。”

“你這是……要我背你?”

曾晚嘴角抽搐:“別別別,兄弟。”她穿好羽絨服,跟了上去。

剛出會廳,曾晚就被等在一旁的胡國寧叫住,陸程和自覺走到臺階下的暗處站着,不聽二人的談話。

曾晚恭敬道:“教練。”

胡國寧開心道:“今晚表現的不錯。”

曾晚不好意思撓頭:“教練,您別誇我,還是罵我吧。”

胡國寧:“欠罵啊,快一年沒罵你了,你還耳朵癢啊。”

曾晚笑笑。

胡國寧四處看了看,壓低聲音對曾晚說:“小晚,你能回一隊了。”

“真的啊?!”曾晚沒控制住,拔高音調,瞧了眼周圍的人,趕緊縮下腦袋。

胡國寧輕聲說:“就這些日子,會正式調你來的。”

曾晚高興點頭:“嗯!教練,我一定讓你看看我的進步!”

胡國寧欣慰笑:“好,那我先走了啊,催我呢。”

曾晚向胡國寧身後不遠處看去,果然一隊隊員坐的大巴在那兒候着呢。

“誰在看我?”曾晚看着那車旁的人影。

胡國寧回頭,看清是誰,未作答,清了下嗓子,說:“別管誰了,趕緊回去吧,我走了啊。”

曾晚恍惚點頭,“好,教練拜拜。”

胡國寧颔首往回走,曾晚不斷揮手,視線卻落在車旁那個身影上,是誰啊……在看她……

一隊還有她不認識的人?

那人看了曾晚須臾,最終跟着胡國寧上車走了。

曾晚低頭思忖,誰?可想半天也沒結果。

“曾晚。”陸程和站在臺階下叫她。

“別叫別叫,來了!”曾晚回神趕緊下臺階。

兩人并肩在會廳外頭的柏油路上走着,離着會廳門口嘈雜的人群越來越遠。

天氣冷,曾晚呼出白氣,手插在羽絨服口袋裏,怎樣也暖和不起來。

曾晚哆哆嗦嗦:“陸程和……你他媽把車停哪裏了……我們走多久了……”

陸程和:“大門外。”

“怎麽不開進來?”

“沒通行證。”

“……”

陸程和頓住腳步,伸出自己的手,說:“手給我。”

曾晚瞥她一眼,把揣在自己口袋裏的手揣更緊,“幹嘛,不給,你別做那種肉麻要死的事,我不吃那一套。”

陸程和:“你不是手冷?”

“沒有。”不承認。

“別嘴硬。”

曾晚拉開與他的距離,“你那手,一年四季比鬼還冷,還想給我捂,別了吧兄弟,我自行發熱就行。”

陸程和淡淡道:“我沒說要給你捂手。”

“那你讓我伸手幹嘛?”

“你伸了就知道了。”陸程和又向她伸出手,“嗯?”

曾晚瞧兩眼陸程和修長明晰的手,又瞥了眼陸程和無表情的臉,猶豫再三,把手顫顫巍巍伸過去。

陸程和眼尖,她一拿出來,他當即抓在手心,曾晚基本沒可能抽出去。

就陸程和這個速度,曾晚曉得自己中計了。

“辣雞……騙人……”

曾晚白他一眼,但陸程和掌心傳來的暖意,還是讓她有些依賴。

陸程和完全不理她的話,自顧自說:“我手不冷吧。”

曾晚撇嘴:“比以前暖和,你這手……冬暖夏涼?”

陸程和:“大概……”

曾晚抽幾下,沒抽出來:“你這樣子牽着,別人會誤會的。”

陸程和:“有什麽好誤會的?”

“我跟你又不是正當男女朋友,你他媽這手牽的很順啊。”

陸程和:“我這是捂手,不是牽手。”

曾晚哼一聲:“就你瞎幾把會說。”

“不要說奇怪的話。”

“被人誤會是炮。友怎麽辦?”

“你的思想很前衛,可我很保守。”

“……”

走了一段路,曾晚又嫌棄說:“我跟你說,快松手啊,真被看到了啊!”

“天黑,誰看我們。”

“你看,那門衛大爺不看着呢嘛!”

“大爺眼睛不好,看不見。”

“他明明看着啊!”

大爺喊幾聲:“小夥子,女朋友鬧脾氣啊,輕點拉,手給拉斷喽。”

曾晚惱:“我就說他看着嘛!”

“哦。”

哦??!!!

“陸程和,你丫的給我滾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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