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Chapter 52

飛飛被安排在VIP病房, 病房裏空間很大, 寬大的沙發完全可以供人休息, 但是吳桐和秦戈兩人只是并排坐在飛飛床前，誰都沒有想過要去沙發上躺一下。

“都是我沒照顧好飛飛。”只要一看到飛飛蒼白的小臉，吳桐就會忍不住自責一次。

“別擔心了, 醫生不是說了, 飛飛現在只是低燒而已, 等明天就會醒過來了。”秦戈拍了拍吳桐的手安慰道。

“就那麽一瞬間，飛飛就發高燒了, 你說他下午得多害怕。”吳桐心疼道，“別的孩子害怕了會哭會叫，可是飛飛……”

“其實……飛飛會有這麽大反應, 可能不只是下午那件事情造成的。”秦戈說道。

吳桐疑惑的轉過頭。

“我之前跟你說過, 飛飛是被人送到秦家的。”秦戈說道，“在那之前, 飛飛其實一直是跟他媽媽生活在一起的。”

“那飛飛的媽媽……”吳桐知道飛飛的爸爸已經在任務中犧牲了，但是秦戈從來沒提過飛飛的媽媽。

“飛飛的爸爸媽媽都是孤兒，他們從小一起在福利院長大的。”秦戈回憶道, “兩人的感情很好, 一到法定結婚年齡就領證了, 而且很快就有了飛飛。”

吳桐從來沒有主動問過飛飛的身世，因為知道飛飛是秦戈戰友的遺孤，那麽這樣一個悲傷的故事，吳桐想秦戈應該是不願意提起的。

“我們幾個都很羨慕小五, 在我們都還是光棍的時候，他有漂亮的媳婦，可愛的兒子。”秦戈說道，“飛飛一歲的時候，我們去過小五家，那個時候的飛飛白白胖胖的，見誰都咧嘴笑，嘴巴裏咿咿呀呀的也喊不清楚叔叔兩個字。”

通過秦戈的敘述，吳桐仿佛也看到了一歲的飛飛沖着秦喊叔叔的畫面，忍不住露出一絲微笑。

“飛飛媽媽是一位很堅強的女性，因為丈夫的職業特殊，她一個人帶着飛飛，一邊工作一邊照顧孩子，非常辛苦。”秦戈的聲音頓了一下，聲音裏彌漫着悲傷，“後來，小五犧牲了，這件事情對飛飛媽媽的打擊非常大。”

“老公。”察覺到秦戈話語裏的悲傷，吳桐忍不住出聲安慰。

秦戈緊了緊握着吳桐的手掌，笑的有些勉強，繼續說道：“把飛飛送過來的是福利院的院長，她說，有段時間飛飛吵着要見爸爸，飛飛媽媽就帶飛飛去墓園，回來的路上出了車禍，大巴翻了。”

聽到大巴翻了的那一刻，吳桐的眼眶一下就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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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飛媽媽當場就沒了，但是飛飛被她護在懷裏，居然一點事情都沒有。”秦戈說道，“後來，飛飛就不會說話了。”

“嗚嗚……”吳桐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用手捂着嘴哭的泣不成聲。

秦戈的情緒也不是很好，找不到什麽安慰的話語，只能把吳桐摟進懷裏，讓她靠着自己哭。

哭了許久，吳桐的情緒慢慢平穩下來，從秦戈的懷裏擡起頭問道：“今天……你說飛飛是不是想起什麽了。”

“我也不知道。”秦戈搖了搖頭說道，“畢竟那個時候飛飛才三歲。”

“是啊，飛飛那個時候才三歲。”還那麽小，卻經歷了這麽多，吳桐的眼淚又有些收不住。

“別哭了，飛飛以後有我們。”秦戈用手指拭掉吳桐眼角的淚。

“嗯。”吳桐在心裏暗暗決定，以後一定要對飛飛更好，更關心。

……

這一夜悲傷而漫長，但是太陽總會升起，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戶照進病房，它第一個發現了醒來的飛飛。

飛飛睜開眼睛，有一瞬間的疑惑，似乎不知道自己這是在什麽地方，眼裏透着不安，慌張的四處張望，直到發現了床邊趴卧的熟悉身影。

飛飛小心的動了動，試圖坐起來，這細微的動靜，驚醒了淺眠的吳桐。

幾乎本能的，吳桐擡頭望向床頭，看到飛飛醒來的瞬間，吳桐一下坐了起來，驚喜的抓住飛飛的手追問道：“飛飛，你醒了，有沒有哪裏難受。”

飛飛搖了搖頭。

“不行，媽媽還是不放心，媽媽去找大夫。”吳桐上下查看了一番還是不放心，站起來打算出門去找大夫。

“媽媽。”

一聲清脆的，帶着鼻音的軟糯童音，忽然在病房裏響起。

就像是被按了暫停鍵，病房裏似乎連空氣都靜止了。良久，吳桐緩慢的轉過身，滿臉的不可置信：“飛飛，剛剛……是你在叫我嗎？”

“媽媽。”飛飛漆黑的大眼睛，嘴角抿着笑意，望着吳桐又清晰的喊了一遍。

“飛飛……”吳桐捂着唇，激動的紅了眼眶。

“媽媽，不哭。”飛飛伸出小手，有些着急的往床邊爬去。

“飛飛別動，別動。”吳桐立刻反應過來，走回床邊把飛飛重新放回被子裏。

“不哭。”飛飛一臉認真的說着，一雙小手幫吳桐擦着臉上的淚水。

“好，好，媽媽不哭，不哭。”吳桐把飛飛摟進懷裏，又哭又笑的跟傻了似的。

“怎麽了？”一早出去買早餐的秦戈這時拎着包子回了病房，見吳桐抱着飛飛坐在床邊驚喜道，“飛飛醒了？”

吳桐連忙放開飛飛，轉過身沖秦戈拼命點頭。

“飛飛。”秦戈快步走到床邊。

飛飛仰着頭，笑了笑喊道：“爸爸。”

“飛飛？？”秦戈的反應比吳桐好不了多少，也是一臉傻樣，吓的包子都掉地上了。

一陣驚，一陣喜之後，秦戈去找來了大夫幫飛飛做檢查。

還沒下夜班回家的付醫生給飛飛做完一系列的檢查之後對兩人說道：“燒已經退了，孩子沒什麽事情了，今天就可以出院。回家之後，記得頭兩天給孩子吃的清淡一點。”

“是，知道了，謝謝大夫。”吳桐和秦戈對視一眼，這才放下心來。

“剛才你們說這孩子很長時間沒說話了，今天早上忽然開口說話？”付醫生又問道。

“對。”秦戈點頭。

“這個……應該屬于心理上的問題，可能是心結解開了，也可能是別的原因，不過總歸是一件好事。”付醫生說道，“不過孩子很長時間不說話了，現在雖然又開口說了，但是應該說不了太複雜的句子。你們回去要多引導，多教，不要着急。他現在可能很多意思都懂，但是說的不好，你們要耐心。”

“我們會的，還有什麽別的要注意的地方嗎？”吳桐問道。

“其他的就沒什麽了。”付醫生想了想又說道，“孩子們這個年紀是學習語言的黃金期，只要你們耐心教導，多和他說話，我想很快就能追上同齡小朋友的水平。”

“真的嗎？那真是太好了，謝謝付醫生。”

付醫生交代完走了，吳桐望了望秦戈說道：“要不要給媽打個電話，讓她不用過來了。”

秦母昨天說了今天要過來看飛飛，不過飛飛現在可以出院了，吳桐就不想秦母白跑一趟。

“我打個電話問問看爸媽他們出發了沒有。”秦戈點點頭，轉身走到一旁給秦母打了個電話，簡單聊了幾句就挂了。

“怎麽說？”吳桐問道。

“他們已經在路上了。”秦戈聳了聳肩。

“那……”

“沒事，我先去辦出院手續，等爸媽過來看過飛飛再走就是了。”秦戈笑了笑。

而後秦戈拿着東西出去辦出院手續了，吳桐在病房裏和飛飛說話。

“飛飛啊，一會爺爺奶奶要來看你，爺爺奶奶可疼你了，他們要是知道你會說話了，肯定很高興。”吳桐笑道。

“業……爺爺？”飛飛瞅了眼媽媽，見媽媽正沖自己微笑鼓勵的點頭，又接着說道，“耐……奶奶？”

“飛飛真棒。”吳桐毫不吝啬的比了一個大拇指。

飛飛更開心了，笑嘻嘻的又喊了幾遍。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秦母秦父拎着一個保溫桶走了進來，見到坐在病床上的飛飛，秦母激動的湊過去：“飛飛啊，快讓奶奶看看。”

吳桐趕忙讓出位置讓秦母坐下。

“爸。”吳桐接過秦父手裏的保溫桶。

“昨晚辛苦你了。”秦父點了點頭，見吳桐眼底的黑色，忍不住說道。

“沒事，不累的。”吳桐搖了搖頭。

這邊飛飛被吳桐叮囑了半個小時了，一見秦母湊到自己身邊，立刻乖巧的喊人：“奶……奶。”

“飛飛？”秦戈打電話的時候還沒來得及和秦父秦母說飛飛能說話的事情，所以秦母這乍一聽到，頓時吃了一驚，秦父也連忙湊過去。

“爺爺。”飛飛現在喊得順口多了。

“哎喲，飛飛叫我奶奶了，叫我奶奶了。”秦母和秦父高興的不行，圍着飛飛不停的讓飛飛喊爺爺奶奶。

吳桐在一旁看着忍不住直笑。

等秦戈弄好出院手續準備回家的時候，秦母都有些舍不得飛飛了，抱着飛飛和兒子商量讓飛飛去環山翡翠住一段時間，在秦戈的強烈拒絕下無奈的妥協了。

“照顧好飛飛。”分別的時候秦母忍不住叮囑吳桐。

“媽，你放心，我會的。”吳桐笑着答應道。

秦父則拍了拍兒子的肩膀說道：“有空多帶飛飛回來看看我們。”

秦戈笑着點點頭。

“任家的事情你不用太放在心上，秦淮會處理的。”秦父又說道。

“這件事情……”秦戈并不是後悔自己當時的做法，如果當時吳桐和飛飛真的出事了，即使現在清醒的時候，秦戈都無法保證自己不那麽做。只是在外人眼裏，對比于只是一場意外的事故，自己掐人的事情，就顯得理虧了。

“都說不用你管了。”秦父阻止道，“秦氏和任氏有許多合作，兩家關系一直不錯，再加上你前段時間又救過任家小姐一次。這次又是事出有因，我相信對方也是能夠理解的。”

“嗯。”秦戈猶豫了一下點頭說道，“爸，這兩年讓你們費心了，我以後……會好起來的。”

“好，好。”這兩年，自己夫妻倆加上秦淮做了這麽多，為的不就是秦戈這句話嗎，秦父激動的又重重拍了拍兒子的肩膀。

直到車子駛出老遠，已經看不見秦戈他們的身影了，秦父還是有些激動：“秦戈，比以前好了很多。”

“是啊，飛飛也能說話了，咱們秦戈肯定也能好起來。”秦母附和的點頭。

“多虧了吳桐。”秦父說道。

“等過年了我給吳桐包個大紅包。”秦母也很是高興。

這邊，秦戈一家三口剛回到家，飛飛就不斷的指着院子裏的東西喊名字。仿佛對說話充滿了新奇。

“樹。”

“秋千。”

“草。”

“椅子。”

“石頭。”

然後指着沙包忽然停了下來，想了好久也想不起來這東西叫什麽，最後只能形容道：“爸爸，打。”

“噗呲，這個是沙包，你爸爸最喜歡打沙包了。”吳桐揉着飛飛的腦袋說道。

“沙包，爸爸打，沙包。”學到了新名詞飛飛開心極了。

“別聽你媽媽瞎說，爸爸最喜歡的不是打沙包。”秦戈抱着飛飛嚴肅的糾正，“爸爸最喜歡飛飛和媽媽。”

“爸爸，打，沙包，飛飛，媽媽。”飛飛眼睛亮亮的說道。

“說錯了，不是這個意思。”秦戈着急的糾正飛飛。

吳桐一邊樂的不行，一邊安撫道：“你別着急，大夫不是說了，飛飛明白意思的，只是說不清，你慢慢來。”

秦大少表示別的可以慢慢來，唯獨這點不行，于是一遍一遍的教飛飛說這句話。

“爸爸喜歡飛飛和媽媽。”

“最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