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剖心（9）

“我有女朋友。”默許不等汪萊萊開口, 稍顯突兀地說。

汪萊萊咬了咬嘴唇, 有點想哭，掐了把自己的大腿, 硬撐道：“你有女朋友關我什麽事, 我明天……想請假。”

“可你這月沒假了。”

“默許，你混蛋。”

肖可愛快憋出了內傷, 她知道這不是笑的時候, 可她憋不住還是笑出了聲音。

汪萊萊捂着眼睛跑走了，默許撓了撓頭，貼近了手機說：“別笑。”

“她罵你混蛋。”肖可愛幸災樂禍地說。

“沒事兒, 我都被罵好幾回了。”

肖可愛瞬間不笑了，很認真地問：“默許, 你傻不傻啊？”

“什麽傻不傻！”過去的事情, 默許一點都不想再提。

她走後的第一年，或許他對她還存有滿心的恨意。

可是從第二年起，想念就以壓倒性的優勢戰勝了一切。

有些人的意義就在于, 你今天晚上恨她恨到和她絕了交，可是第二天睡醒還是喜歡她，這和出不出息沒有關系。

他頓了一下，猶豫了片刻, 又問：“今天的那個……是你侄子？”

“不是，就是合作夥伴。”肖可愛輕描淡寫地說。

她一般不會這樣鄭重其事地解釋某件事情，她想她肯定是嫌棄商秦拉低了她的智商水平，再或者是……默許用自己的坦白換來了她的。

默許“哦”了一聲, 下意識踢了踢腳下的碎石子，嘴角不自主地往上翹。

這一天是八月二十八，不是什麽傳統的節日，也沒有發生什麽特別的事情，卻真的是個值得紀念的好日子。

挂了電話，又等了一會兒，九點整的時候，默許帶隊前往海晨路，查酒駕。

——

人越長大就越慫。

旁人可能還沒那麽慫，可肖可愛是真的慫了。

一挂了線，她很是心不在焉，動了動鼠标，可那個報告書，她怎麽都看不進去。索性關了，想要和遠方的沈小姐視頻。

六年多前，沉睡了許多年的“睡美人”終于睡醒了。

不是因為王子的吻。

但這依舊值得慶幸。

還記得當時，肖可愛都高興的掉眼淚了。

可是沈小姐看着她很是困惑，并不記得她是誰。

這是後來的兩年裏，她覺得最委屈的事情。

明明整日裏照顧她陪伴她的人是自己，可是沈小姐只有見到肖大富的那一瞬間，才會露出如少女一般的嬌羞和驚喜。

但世界是公平的，沈小姐醒來兩年後的某一天，她忽然想起來了一個叫董優的女人。

肖大富的好日子戛然而止。

誰也不希望自己的父母成為怨侶，關于離婚，肖可愛舉雙手贊成。

可是沈小姐并不同意，她說：“我的身體還在恢複，我需要人照顧……可愛，你不懂，這是他欠我的。”

說真的，肖可愛是真的不懂。

視頻很快就連上了，畫面裏的沈小姐坐在輪椅上，對着她，笑靥如花。

她帶着責怪地說：“怎麽又在加班啊？你要照顧好自己！晚飯在哪吃的？又是酒店嗎？”

“媽媽，你的問題太多了！”肖可愛眨了下眼睛，顯得很俏皮。

這時候，沈小姐轉着輪椅又往攝像頭前去了去。

“又瘦了”，她嘆了口氣，“我的治療還有半年就結束了，到時候我就回國，給你做飯，每天都監督你好好睡覺好好吃飯。”

“好的好的。”肖可愛有些敷衍地說完，手指在辦公桌上叩了叩，猶豫了又猶豫才講：“媽媽，我可能要戀愛了！”

“戀愛就是戀愛，什麽叫可能？”沈小姐笑着說。

她愣了一下的，只不過很短，沒有被誰發現。

她很溫和地笑了笑，接着又說：“要相信世界上會有好男人的同時，還要擦亮了自己的眼睛，看人要看本性。而且啊，過日子沒那麽多風花雪月的。”

她本來還想說“你看看我的婚姻，要吸取教訓”，後來一想，日子過成了這樣，還是別讓孩子看了。

快要挂掉視頻的時候，肖大富推門進屋。

他說：“沈切，要去醫院做複健了。”

沈小姐睡醒了之後，語言功能恢複的很快，只用了一年的時間就可以像正常人一樣對話了。

可是她的手和腳恢複的很慢，至今坐在輪椅上，手掌的握力也幾乎和孩子一樣。

肖可愛看得很清楚，肖大富聲音響起的那一刻，挂在沈小姐臉上的笑意，瞬間就凝固住了。

她客氣又疏離地說：“好，稍等片刻。”

肖可愛覺得自己的眼睛被刺了一下，她叫了肖大富一聲“爸爸”，轉而又和沈小姐說：“媽媽加油！先挂了，我也要下班了。”

匆匆的結束了這次通話。

其實有些時候肖可愛會想，如果沈小姐沒有想起來董優，一定會比現在快樂。

心裏頭有些發堵。

肖可愛從沒有像現在這樣迫切地想見默許。

她拿了抽屜裏的車鑰匙，連燈都沒關，就出了門。

車都已經開出去了好遠，肖可愛才想，她現在去找默許是不是腦子有病？

她把車開到海晨路附近的時候，夜已經重了，海晨路不是什麽繁華的路段，路兩邊種了梧桐，路燈照出了斑駁的樹影。

還是和白天一樣，交警和巡警聯合行動，身上都穿着醒目的熒光衣。

還有兩個交警拿着熒光棒，指揮車輛到路旁接受檢查。

肖可愛又把車開近了一些才看見默許。

默許的手裏拿着酒精測試儀，立在一輛白色的面包車旁邊。

說不好他是個什麽姿态，還隔得老遠，她就已經感覺到了他周身那壓迫人的氣勢。

這是她從沒有見過的默許。

不是不好，而是換了一種方式，讓人禁不住着了迷。

肖可愛還來不及叫出他的名字，那輛白色的面包車忽然發動，撞翻了側面的警示牌，擦着默許急馳而過。

肖可愛下意識驚叫了一聲。

默許在地上打了個滾，爬起來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跳上了旁邊的警車。

警車拉起了警鳴，後面還跟了好幾輛摩托車。

旁邊的交警正在聯系下一個路段的同事，對白色的面包車進行攔截。

聯系完了之後，興許看她是個女同志，擺了擺手說：“你趕緊走吧！”

說完，他也上了一輛摩托車，往白色面包車消失的方向而去。

本來是想來坦白內心的，卻看了一場讓人無比震驚的大片。

肖可愛驚魂未定，在路邊緩了好一會兒，這才發動了汽車。

她有心想要打電話問問默許。

可是她又想，他并不一定有時間接她的電話。

肖可愛很是擔心，汽車也是向着那輛白色面包車消失的方向開，可是一直開過了好幾條街，仍舊不見他們的蹤跡。

茫茫的夜色裏，并不熟悉的街頭。肖可愛第一次有了一種，不知道要去哪裏尋找默許的恐慌。

她想了又想，調轉了車頭，往北區巡警隊而去。

其實他說過的每一句話，她都牢記在心。

——

為了一個醉酒逃逸的司機，默許一直忙到後半夜。

人是捉到了，可他的面包車撞翻了一個夜市攤，刮蹭了兩個行人，默許他們又把傷者送到了附近的醫院，等回到北區巡警隊的時候，已經是淩晨三點鐘了。

劉山吆喝着要吃夜宵。

可不是，這一夜，過得如此激烈，早就餓到了不行。

巡警隊旁的烤串店還沒關門，一行人走到店裏。

默許的眼睛忽然亮了起來。

這都後半夜了，實際上店裏的客人只有一桌。

那是一個穿着很得體的漂亮姑娘，要的食物很多，烤魚烤肉烤雞翅擺滿了整整一桌。

桌腳還放了一瓶啤酒，一次性杯子裏的黃色液體，正往上冒着氣泡兒。

劉山看見那些吃的，直流口水，指着那一桌的食物和老板說：“照那樣整一桌。”

再一轉頭，發現他們隊長比他還沒出息，已經湊到了人家的桌子旁，嬉皮笑臉地拿起了一串肉串兒。

默許一邊吃，一邊問：“你怎麽來了？”

肖可愛擡手把那杯啤酒放到了默許的面前，很随意地說：“哦，睡不着，随便走走，就走到了這裏！怎麽，你工作的地方離這兒很近？”

默許笑了一下，先說：“你看我，我滿臉都寫着……”

緊跟着他先後指了自己的腦門兒、左臉和右臉，一字一頓地道：“我、不、信！”

這麽直白地被揭穿。肖可愛的面色一僵，所有的僞裝都維持不下去。

劉山向這邊走過來的時候，默許正用腿夾住了肖可愛來踢他的腳。

劉山看了看他們隊長，又看了看對面的漂亮姑娘，問了：“隊長認識啊？介紹介紹呗！”

劉山有一個一看見漂亮姑娘就往上湊的毛病。

默許不動聲色地翻了他一眼，說：“這是我老婆，滾一邊兒去！”

劉山不信啊，笑：“拉倒吧，是不是所有的漂亮姑娘都是你老婆啊？”

默許挑了眉，一本正經：“所有的漂亮姑娘都是你老婆，我就要這一個！”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劉山不能不信。

他趕緊立正站好叫“嫂子”。

肖可愛的厚臉皮，在這種時候發揮出了優勢。

她沒有臉紅。

而是在桌子底下用另一只腳去踹默許。

很不幸的是……又被默許用腿夾住了。

他還朝她眨了下眼睛。

那個得意勁兒，仿佛整個世界都被他控制在兩腿之間。

作者有話要說： 可愛：還我的腳。

許：再夾一會兒呗!

可愛：流氓！關注本文最新章節 - 請百度搜索“魔爪小說閱讀器”或登錄mozhua8下載最新版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