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剖心（22）

發現被自己養出來的後浪， 逼進了牆角， 不得不正面回答她的問題時。

肖大富的心裏，有一點點的欣慰，剩下的就是特別想罵髒話的心情。

作為一個手段強硬的操盤者， 最喜歡的是穩操勝券，最不喜歡的就是橫生枝節。

為了将主動權重新掌握在自己的手裏，他說：“我和你媽媽在一起， 等一等咱們再談這個事情。”

肖大富那裏的時差和國內是三個小時。

現在是晚上的10點半， 也就是肖大富那邊的半夜三更。

肖可愛笑了一下，揭穿的毫不留情：“我媽是不會跟你一個房間的。”

沈切吃了藥之後， 就睡熟了。

肖大富沒有反駁，輕輕地挪動了一下雙腳， 小心翼翼地出了房門。

他打開了客廳裏的燈，給自己倒了一杯紅酒，然後晃動了一下杯子。

很瑰麗的紅色酒液入了喉，他嘆了口氣說：“可愛啊， 人最可貴的不是你有多勤勞、你有多聰明， 而是能夠時刻保持清醒和理智。而你， 現在很不理智。”

他指的不止是她對待默許的态度， 還有商秦。

肖可愛怔了片刻，她還在思索的時候，又聽見肖大富說：“你媽媽的治療會提前結束，一個月內，我們會回國。一切， 都等回去了再說。我現在要告訴你的是，不管是誰，我都不會反對，前提是他們夠不夠堅定，夠不夠聰明。”

他們……

肖可愛的眼睛一眯，她抓住了關鍵字眼兒。

難道說，除了默許，還有其他人……會是商秦？

肖可愛也鬧不懂肖大富的葫蘆裏賣了什麽藥。

她問他，沈小姐的治療為什麽會提前結束。

得到的答案是最不好的那個——治療沒有效用。

挂了線之後，肖可愛握着手機，愣了許久。

總覺得自己是一條不停地在水裏撲騰的小醜魚，想要尋找一個安全的栖息地。

——

淩晨三點，默許被卧室外頭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吵醒。

這是做了巡警之後的後遺症，時不時都得上個夜班，夜裏即使睡得很沉，也驚着心。

聽抓到過的入室盜竊犯說，他們也分“淡旺季”，每到下半年，不管上半年的“收成”怎樣，下半年會自動進入“旺季”，因為想過肥年。而他們所謂的“旺季”，不過是頻繁盜竊的另一種好聽的說法罷了。

默大隊長躺在床上反應了一下，心裏還想着，這到底是哪個不長眼睛的小賊啊！偷到了他家裏。

說來也巧，今天快下班的時候，默許去了一趟局裏開會，後來想着巡警大隊沒什麽事兒，開完會就從局裏直接下班了，是以配｜槍也帶回了家。

他悄無聲息地從床上翻坐了起來，打開了床頭櫃，拔出了配｜槍，又悄無聲息地躲在了門後。

外面的小賊又在客廳裏摸索了一會兒，蹑手蹑腳地走到了卧室門外。

門緩緩地被打開了，默許舉着槍，對準了小賊的頭。

半夜三更，開了四個多小時的車，趕回來看男朋友，卻被男朋友當成了小偷，拿槍，真槍啊，指着頭。

肖可愛的心情，簡直糟糕透了。

卧室裏的燈，在她驚呼出聲的那一刻，就被打開了。

她現在坐在燈下，感覺這燈光慘白慘白的，應該和她的臉色一樣吓人。

默許已經悄悄地把槍收了起來，笨嘴笨舌地安慰她：“可愛啊，別怕，沒裝子彈，真的沒裝。”

這是裝沒裝子彈的問題嗎？肖可愛白了他一眼。

不想說話，因為還沒從剛才的刺激勁兒中緩過來。

太他麽，刺激了。

她長這麽大，第一次離槍這麽近，都感覺到了槍管冰冷的溫度。

她的眼睛直勾勾地掃來掃去，默許還真怕她被吓傻了。

床還有那麽大一塊地兒，他偏偏擠着她坐下。

肖可愛推了他一把，他彈起來的時候，忽然抱住了她的臉，用力地親了一口。

她的臉，都要被他親變形了。

他稍顯愧疚地說：“我真不知道是你，你說三天才回來的。而且你明明有鑰匙，怎麽還摸索了那麽久才打開門啊？”

“你換的什麽破鎖，米字口的，門口的感應燈總滅，我對不準鎖眼兒。”

肖可愛很委屈地說着，越想越氣，舉了手打他。

他也沒躲，給了個背，虐去吧！現在這時候，只要她能消氣，怎樣都行啊。

她一邊打還一邊罵：“默許，臭默許！”

打的不過瘾，最後還使勁擰了一把。

今兒這事，要不是她吓壞了，其實還挺好笑的。默許的喉頭滾着笑意，一扭頭，準确地捉到了她的嘴唇，舌尖卷了她的舌尖，狠狠地親。

沒做。

因為親着親着，她的眼睛裏包了一汪淚，困的了。

默許沒再擾她，摟了她的腰，看她沉沉地睡去。

兩個人擁在一起，一直睡到早上七點半才醒。

都起晚了，慌裏慌張地洗漱。

默許洗臉的時候問她：“你一會兒幹嗎？”

“去臨市。”

默許心疼的不行，擡高了聲音：“還得去，那你幹嘛回來啊？”

“我有病。”

肖可愛的語氣不善。

默許趕緊讨好地說：“我愛你。”

肖可愛臉上沒笑，哼了一聲，但心在笑。

兩個人又一塊兒去地下車庫取車。

默許非要看着她先走。

肖可愛系上安全帶之後，又打開了車窗，默許伸頭進來要吻她，她別開了臉說：“我媽快回來了。”

她昨晚那麽想見他，就是為了和他說這句話。

“好，”默許親了親她的臉，笑了一下：“醜女婿，終于要見丈母娘了。”

——

肖大富和沈小姐回來的速度比肖可愛想象中更快。

距她和肖大富那次不算愉快的通話，只過了十天。

肖大富是下了飛機才給她打的電話。

肖可愛不快地說：“你怎麽不提前告訴我？”

肖大富呵呵笑笑，“你媽不讓我說，說要給你一個驚喜。”

說着把手機替給了沈切，還不忘吐槽：“我跟你說了這樣不行，這樣我肯定要挨訓，你還不相信！”

手機開了免提，沈切自然聽見了肖可愛埋怨的話語。

她接了手機，嗔怪說：“怎麽，你不驚喜啊？”

肖可愛沒敢問她“你們什麽時候關系又變好了”。

她不無埋怨地說：“你們提前告訴我，我可以去機場接你們啊！”

“不用，你那麽忙，何必多跑一趟。”沈切很溫和地笑笑，又說：“晚上回家吃飯，就這樣吧！”

肖可愛深怕她挂了線，趕緊喊：“媽，我能不能帶默許回家吃飯？”

“可以啊！”沈切說。

一旁的肖大富幫司機把行李搬上了行李車，然後他好像根本就沒有聽見似的繞到了沈切的背後，推着她往機場外走去。

肖可愛一挂了線，抿着嘴，噼裏啪啦地發了條信息給默許。

[醜女婿，晚上去我家吃飯。］

默許正在執警，一看見信息，立馬回電。

“不會吧，這麽突然，不說打扮了，你好歹也給我個搗鼓發型的時間啊！”

“你最早幾點下班？”

“六點。”

“八點到家，也就是說你有一個小時的時間，捯饬你自己。”

“太趕了。”

“加油啊，醜女婿，我一會兒把地址發給你。”

默許想着，不說像高考一樣能來個超常發揮了，至少得發揮出正常水平。

可今兒天不好，別說加油了，他漏油了。

離下班還有十分鐘的時間，司江路口司江中學的門口，有一輛汽車忽然爆炸。

同一時間，110報警中心接到了恐吓電話，犯罪分子聲稱，會爆炸的汽車不止一輛。

學校門口的學生太多了，消防沒到的時間，默許帶隊第一時間到達現場，負責疏散人群。

七點半，肖可愛給默許打了個電話，沒人接。

七點四十五，她又打了一次，還是沒人接。

肖大富像是不經意一樣問：“客人怎麽還沒來呢？”

肖可愛頭也不擡便答：“正在路上。”

話音将落，肖可愛聽見了汽車鳴笛的聲音，她趕緊跑出了門。

開進院子裏的是一輛騷黃色的跑車。

她回頭瞪了瞪肖大富。

肖大富咧嘴一笑，“哦，是不是商秦來了呀？”

“是的呀，肖伯伯。”

商秦的耳朵可真長，在院子裏頭回應道。

他下了車，倚在車旁，擠眉弄眼地向她揮了揮手。

八點鐘了，默許還是沒有到。

商秦正在和肖大富閑聊。

“……最近的治安不太好，剛剛來的路上，司江路都封了，說是有一輛汽車自燃爆炸了。我看啊，是不是自燃還不一定呢！”

司江路應該也是北區巡警隊的負責範圍。

默許的電話還是打不通。

這時候，肖大富讓劉姨上菜，順手打開了電視機。

看的是本地臺的新聞節目，剛好有記者正在現場報道司江路的爆炸事件。

爆炸現場的鏡頭一閃而過，轉而就開始報道傷亡情況。

報道裏說，所幸汽車停的位置較偏，只炸傷了兩個成年人。但是引燃了旁邊好幾輛汽車。

肖可愛騰的一下，站了起來。

鏡頭閃過的那一瞬間，她精準地捕捉到了人群裏，正在維護秩序的默許。

沈切關切地叫她：“可愛，怎麽了？”

“媽媽，我得去看一看。”肖可愛離開了餐桌，很嚴肅地說。

作者有話要說： 我在蓄銳～